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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轼:有了新欢,仍恋旧爱!

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

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

作家郑愁予说:“作为一个诗人,首先你是一个情人。你有资格做一个好情人的人,才有资格做一个好诗人。”

对于苏轼来说,这句话再合适不过了。毕竟,一个不曾用心爱过的人,根本不能体会什么是爱,写出来的爱情,自然也就飘在空中,丝毫没有人间烟火气。

千百年来,在作为无数人的男神、偶像之前,他和天下男人一样,首先是妻子的丈夫,孩子的父亲。苏轼不仅是一个优秀的词人,也是一个好丈夫。

苏轼一生中,有三个女人陪伴左右一一王弗、王润之和王朝云。她们分别在他的生命中扮演着不同的角色,对苏轼的爱、至死不渝。

01

王弗

十年生死两茫茫

不思量,自难忘

多年前的一天,一个上京赶考的无名书生在父亲的要求下,来到中岩书院求学。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已经被一位幼承庭训的世家小姐,相中了。

这个无名书生就是苏轼,而这位世家小姐则是书院先生进士王方的爱女王弗。

苏轼聪明好学,熟读史书却不死读书。老师王方看在眼里、喜在心上。

当地有一处奇景,山壁下的一个天然鱼池,只要有人拍手,池子里的鱼就会相拥而来,跳跃而出。

一天,王方想趁着春游的机会,遍邀文人学士,在这个奇景前投笔竞题。其实暗地里,是想为自己的掌上明珠王弗,择一位乘龙快婿。

众人在池边各展其能,无不想给老师留下一个好印象,在同学面前一展才华。不过可惜的是,都没能入得老师的法眼。

“唤鱼池!”不知谁大叫了一声。交头接耳的众人回过头来,原来是平时那个豪迈洒脱、不拘一束的苏轼。引得老师王方和众人大呼优秀。

正当大家频频称赞时,王弗的丫鬟从家中送来了提名。红纸怡上,跃然而出:"唤鱼池"三字,众人惊叹:"不谋而合,韵成双璧。"

这一下,苏轼面对这一池春水,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呼之即来“唤鱼池”,赢得了满堂喝彩,更赢得了未来丈人的喜爱。

而那个端坐在帘幕之内的少女王弗,呆呆地看着纸上,她不知道那一瞬间的感觉,就是爱情。沉寂了十六年的心门被唤醒,从此一生只爱着这个男人。

于是,老师王方请人做媒,将爱女王弗许配苏轼。彼时,苏轼18岁,王弗16岁。正月二十日是苏轼与王弗的定情之日,半年之后便举办了婚礼。

婚后的苏轼开始懂得责任。让自己心爱的人不受委屈是要靠功夫说话的。于是他更加发奋读书,他要为自己、也为心爱的人谋出路、奔前程。

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这是苏轼给自己的勉励,同时也是对家人的负责。

昏黄的灯下,一个男人潜心读书,一个女子在旁边端茶研墨,红袖添香,终日不去。男子背书卡壳时,女子轻轻点拨、哦,原来如此呀!

彼时两人,都是青春正好,相依偎在烟火俗世之中,仿佛握着彼此的手,就能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然而, 上天似乎总喜欢开玩笑,有情人终成眷属,却不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正当苏轼功成名就之时,王弗患病去世年仅27儿子苏迈,6岁。这一年,苏轼30岁。亲手为爱妻种植了三万株松树以寄哀思。

十年之后的正月二十日,苏轼梦见爱妻王,便写下了这首有声当彻天,有泪当彻泉 且传诵千古的悼亡词一一《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明代散文家归有光《项脊轩志》写道:“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语淡情真,一句“明月夜,短松冈”,更饱含了苏轼多少悱恻动人的真情。

 

02

王润之

佳气郁葱来绣户当年江上生奇女

作家张爱玲人的一生注定会遇到两个人,一个惊艳了时光,一个温柔了岁月。

泛泛东风初破五。江柳微黄,万万千千缕。佳气郁葱来绣户。当年江上生奇女。一盏寿觞谁与举。三个明珠,膝上王文度。放尽穷鳞看圉圉。天公为下曼陀雨。

暖暖的东风习来,人间已是初春时节。江岸边柳枝上生出嫩黄的新丫,如千万条丝缕般随风摇曳。一团郁郁葱葱的祥和瑞气闯入了绣户侯门之家。原来是家中诞下了一个奇女子。这奇女指的是谁呢?

便是苏轼第二任妻子王闰之写的词。王闰之是王弗的堂妹和苏轼结婚的时候,王润之已经21岁了,在那个时候属于大龄剩女。和表姐不同,王润之温和善良,对于苏轼更多的是崇拜。

后来,苏轼发生了“乌台诗案”。在御史台的大狱中,他度过了艰难的103天。不容人的新党们有意要置他于死地。

远在他乡的妻子王润之,惊闻此事,气得将苏轼的手稿一把火烧掉。待苏轼出狱后,还笑眼前这个傻得可爱的妻子。

不过,这次算是活下来了,以后一家人要怎么生存下去呢?因为接下来等待他的,不是被贬,就是在被贬的路上。

“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澹州”中的第一站一一黄州(今黄冈)。

他被贬为黄州团练副使,啥官职,相当于大概相当于地方的民兵预备队的队长。不过,此刻真应该放一首黄小琥的名作《没那么简单》,这个官真没那么简单。

"本州安置,不得签书公事"

这是啥意思,他就是一个被软禁的犯官,没有任何权力,也没有薪水。

那时的黄州是个荒蛮之地,放眼望去,田野上没有庄稼,只有密密麻麻的蝗虫。身为一家之主的苏轼背后还有几十口人要吃的呢? 万般无奈之下,带着家人去开垦城东的一块坡地,种田帮补生计,“东坡居士”就是在这个时候用来自嘲的。

人到中年,有责任感的男人总会思考点什么。估计此时的苏轼心里也很苦吧,混迹了大半生,让家人跟着一起饿肚子,这或许也是每一个中年男人心中最大的痛吧。

“我有斗酒,藏之久矣,以待不时之需。”

正当苏轼烦闷时,妻子王润之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壶酒。对他说,你一天到晚闷坐着,有什么用?我弄点酒给你喝吧!听了这话,酒痴苏轼不禁喜笑颜开,释然不少。

一个心气高的女人,从大家闺秀心甘情愿跟随他苏轼,最后沦落成耕煮农妇。心中的凄楚谁人能理解呢?但她知道,丈夫从翰林要入阁拜宰相的天下英豪沦落到此荒凉之地,丈夫此时更需要她的慰藉。

在夫人无微不至的关怀下,苏轼得以对人生有了深刻的认识,他的诗作也更加显得富有哲理。

其中最为被人熟知的是《定风波·莫听穿林打叶声》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

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

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以及,《恋奴娇·赤壁怀古》“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

在宦海沉浮中,王闰之与苏轼同甘共苦,一起采摘野菜,赤脚耕田。在王闰之生日之际,苏轼放生鱼为她资福,并作蝶恋花·泛泛东风初破五纪事。

词中有一句“三个明珠,膝上王文度”,就是赞美王润之把他和王弗的孩子视为己出。

后来,王润之逝世,得年46,育有二子苏迨、苏过。

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每一个强大的男人背后都有一个默默支持他的女人。

苏轼一生中最困苦的25年,幸亏有了王润之做他的贤内助,是他永不用担心的后方。

在流放黄州那样艰苦的生存条件下,苏轼还能写出像《赤壁赋》这样的旷世佳作,很难说不是因为他还有退可守的和睦家庭,让他得以在官场失意之时,还能仰天豪迈一笑。

可以说,王闰之是苏轼几任妻子中最平凡的那一个,但却是最有人间烟火气的一个。

 

03

王朝云

高情已逐晓云空

不与梨花同梦

王朝云,原为一名歌妓,12岁时被苏轼赎回收作丫鬟。成年后在夫人王闰之的劝说下收为侍妾

朝云对于苏轼来说,是红颜知己,她兼具王弗的聪颖和王闰之的温柔,在苏轼年华渐老时,成为了他生命中耀眼的一颗明珠,苏轼为其写下了最多的诗篇。

据明人曹臣《舌华录》所载,苏轼一日饭后散步,拍着肚皮,问左右侍婢:

“你们说说看,此中所装何物?”一婢女应声道:“锦绣文章。”苏轼不以为然。另一婢女答道:“满腹经纶”,苏轼也以为不够恰当。爱妾朝云回答说:“学士一肚皮不合时宜。”

苏轼听完,捧腹大笑,对朝云的回答,大笑认可,因为这是一个“懂他”的人。

有一天,苏轼作了一首《蝶恋花》,请朝云给大家唱唱,朝云还没开始唱呢,泪满衣襟。朝云说“奴所不能歌者,唯‘枝上柳棉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二句。

《蝶恋花·春景》

花褪残红青杏小。

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

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墙里秋千墙外道。

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

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人生无常。朝云陪伴苏轼的这23年时光中,就像柳枝上的飞絮一样,下一次,又不知道该前往何方了。

苏轼再次被贬惠州已年近花甲了,身边家仆丫鬟陆续散去,只有王朝云始终追随。苏轼感叹作诗:

不似杨枝别乐天,恰如通德伴伶元;

阿奴络秀不同老,无女维摩总解禅。

经卷药炉新活计,舞衫歌板旧姻缘;

丹成逐我三山去;不作巫山云雨仙。

序云:“予家有数妾,四五年间相继辞去,独朝云随予南迁,因读乐天诗,戏作此赠之。”

在惠州,苏轼写下了许多让人眼前一亮的文章,包括这句“试问岭南应不好。却道。此心安处是吾乡。”

然而造化弄人这样一位善解人意的女并没有陪伴迈的苏轼走到终点,反而先于苏轼离开了

朝云是苏轼的红颜知己,她最了解 “学士一肚皮不合时宜”。王朝云亡故后,苏轼亲撰墓志铭,并写了一首诗《悼朝云》祭奠她:

苗而不秀岂其天,不使童乌与我玄。

驻景恨无千岁药,赠行惟有小乘禅。

伤心一念偿前债,弹指三生断后缘。

归卧竹根无远近,夜灯勤礼塔中仙。

在各方好友筹款帮助下,苏轼还在惠州西湖旁边一片苍翠的松树林中为朝云修建了一座六如亭。亭柱上镌有他亲自撰写的一副楹联:

不合时宜,惟有朝云能识我;

独弹古调,每逢暮雨倍思卿。

正如欧阳修《玉楼春·尊前拟把归期说》写的,“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苏轼和朝云的爱恋已经超过了风花雪月,更是修行的道友。

结尾语:

无论是王弗、王闰之还是王朝云,她们对苏轼的爱真挚、无私,她们和苏轼同甘共苦、相濡以沫、共同成长、彼此成就。

而苏轼,也是一个用情专一的男子。所经之处,无不令人倾慕,但他依旧深爱着家里为他等候的女子。

纵观苏轼的爱情,人们可以领悟到:

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懂,比爱更重要。

好的爱情,不是所索求,而是相互成就。

爱情,最好的保鲜剂,是共同成长。

所有信手拈来的从容,都是厚积薄发的沉淀。

TA,也要有能力成就TA

(图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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