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元幸子｜ 画友周刊 2016-06-10
关于享受孤独
杨福音－文
这个题目写下来，就总觉得前面两个字可以去掉。但设若去掉这两个字，剩下的四个字我就不好讲，因为我没有资格享受孤独。如今市面上好谈享受孤独，显得很时髦，也很有文化。但若真要站在文化的角度而论及此事，真正能够享受孤独的人，恐怕历史上并非太多，何况我们。我自己似乎从未有过这种经验，实在说，这是一种高级的享受。真正获得这种享受的人，必然痛苦之极，也幸福之极。一般地说，人们总是害怕孤独，这会有一种被抛离被隔绝被遗忘的悲哀。例如人老了无亲无友可投靠。例如多年好友天各一方。例如病痛缠身终日躺在床上无人探望。例如旅途遇难独自抛离孤岛。例如离乡背井去异地求学谋生。凡此种种，凄冷孤独油然而生，正需要有人伸出友谊之手，你却对他说，请享受孤独吧，这就未免有点不近人情，未免显得有点残忍。我要谈的孤独，大概不属于上述情况，因为这些孤独无论如何，不可能提供享受。我们要谈的，是另一种孤独，那是精神上的并非肉体上的亦并非物质上的孤独。我在此要试着谈此类孤独，这种孤独我没有经历过。一般的孤独我多少经历过，就那么回事，没什么味道。何况我一家都是搞艺术的，无论过去在长沙，还是如今在广州，大家在一起，就很愉快。我相信，除了常人以外，就是如今号称想弄出点名堂的人，也是不曾轻易经历过的。因此，像我们这样的凡人，只能试着揣测。首先，我想真正享受了孤独的人恐怕是屈原。那时，他的政治主张非但无人理解，还因此遭到贬谪，从大城市被赶到了湖南溆浦。由此，他发出矢志不移的感慨：“吾不能变心以从俗兮，故将愁苦而终穷”。他心中的骄傲比天高，说自己从小就与平庸之辈不同，“兮幼好此奇服兮，年既老而不衰，戴长铗之陆离兮，冠切云之崔巍”。他与理想中之智者为知音，“吾与重华游兮瑶之圃，登昆仑兮食玉英”。他知晓自己的价值，可“与天地兮比寿，与日月兮奇光”。这种非同凡响的绝唱，正是他在悲愤的放逐生活中享受的孤独悲凉之美。还有一位则是南唐李后主，由帝王而沦落为阶下囚，他最后赖以度日的，只有在他天才孤寂悲凉的词作中去享受以逝的荣华。就画家而言，凡高的孤独亦很动人，他在疯人院里通过自己笔下跳动的色彩和笔触去享受那份外人难知的纯属于自己的炽烈的艺术之感。齐白石可说运气最好的一个，天时地利人和集于一身，虽则如此，他也说过“三百年后知我者”的话。他对孤独不是没有作准备的，齐白石是有心要享受一下孤独的，但他终究没有享受到。他太顺利了。这从他作品的天真可以看出。
杨福音 新晴放花天 51.5cm×46.5cm 纸本水墨 2014年
故此，真正的孤独，莫过于高山流水，知音难觅。因为其所以孤独，懂高山流水者，知音也许恰好只有高山流水你自己，再无二人。于是，你便感叹世之麻木。于是，也就只有你自个儿去享受你那份高山流水的清音罢。
我们如今已很难见到高山流水了。自己守着那点不伦不类的货色，却埋怨世无知音，偏要独个儿享受孤独，这叫无自知之明。既然你那孤独没有价值，还有什么值得享受的呢？故此，我以为，如今搞艺术的人，最好不要轻言孤独。因真正艺术的孤独，那是一个很美的境界。能进到此种境界的人，终归是少数，能享受此种孤独的人，也终归是少数。
杨福音 昼长人静 46.5cm×51.5cm 纸本水墨 2014年
杨福音 江上春山远 46.5cm×51.5cm 纸本水墨 2014年
守住本土
杨福音－文
王小波《思维的乐趣》里有篇文章叫《我对小说的看法》，说他在四十岁时发现就是写过一些名篇的现代小说家，平常写的小说也是很一般的。由此说明现代小说家也不是一群超人。
提出王小波的一段话，并不是说我要来谈小说，我喜欢读小说不亚于画画，但我并不真懂小说，这是实话。我只是想借他这个对小说的态度来看看画画的事。
这个世纪飞快地就要过去了，画画的朋友在一起聊天，话题多半是谈这一百年来哪些画家真正解决了问题的事。我觉得这祥聊天有好处，用王小波的说法是“让人放心”，由此也就会找出自己努力的方向。
杨福音 风露 46.5cm×51.5cm 纸本水墨 2014年
大家比我清楚，二十世纪的中国画家走了两条路：一是学西方，徐悲鸿、刘海粟为代表；一是守本土，吴昌硕、齐白石、黄宾虹为代表。结果是守本土的一方占了上风，吴、齐、黄成为本世纪中国绘画高峰的代表人物。对此，大概大家不会有不同的意见。学西方的一路最后没有走到高峰，其原因要用另篇文章去谈，在这里，不能扯得太远。在这里，我只是想说说代表本世纪高峰的这三位画家。
我如今害怕争论，尤其是在这样一个失去了权威的环境里，任何看法一经讲出，便会有各种奇怪的看法与你相对，还要拖着你到大街上去吵，最后热闹一场不了了之。这样的热闹没有什么意思。因此我不打算说服别人，只是想自己从中找出努力的办法。
杨福音 清光皎洁 46.5cm×51.5cm 纸本水墨 2014年
在我国，二十世纪真正称得上绘画大师的，就数吴昌硕、齐白石、黄宾虹。他们的成就令人高山仰止，这是确定无疑的。关于他们的原作，我曾在上海、浙江、湖南系统地看过。反反复复地看了多次以后，一方面，我觉得这三位确确实实站得住脚，其他人的画摆在一起，只能是众星拱月。另一方面，我又有些感到不满足，总觉得还是有些话可以讲讲。
在吴昌硕画前，我的心情是觉得他用笔大胆，整幅气势大。也觉得文人气有余才子气不足。若转背看徐渭的画心情会激动些，画里会透出汪洋恣肆无羁无绊任性为之的才子气。我想，如果我现在用吴昌硕的画法画画，画出的东西会显出一种老气，而如果用徐渭的办法画面，就会显出一种生气。绘画有生气比有老气好些。
齐白石作画的依据是“似与不似之间”。我看他的画多数还是比较靠近“似”，而一看到更靠近“不似”的画，我就更喜欢。例如齐老在九十八岁画的牡丹，我就觉得花卉画到这个份上没得说了。
去年我在杭州看了黄宾虹的山水画展，数十幅中，我最喜欢五六幅。这几幅都是未完成品，画的是局部山水，也未上色。后来我又花了几百元买了《黄宾虹抉徽画集)(上海书画出版社出版)，我买这本画集的原因，是里面用了大量的篇幅印制了黄宾虹山水画的局部，觉得蛮合我的口味。我以为，宾虹老人的山水画，是局部的现代，整体的传统。换句话说，从整幅来看，仍属于传统山水，从局部来看，很有一种现代味道。看出这一点，我心里很高兴，画山水时就有意抛开他的整体，着意将他的局部放大，让局部变成整幅，就有了一点点的收获。
艺术上的事就是这样，真正体会到前辈大家中的一星半点，一辈子受用无穷。
杨福音 晨妆图 46.5cm×51.5cm 纸本水墨 2014年
杨福音 西园晴晓 46.5cm×51.5cm 纸本水墨 2014年
杨福音 牵情 46.5cm×52.5cm 纸本水墨 2011年
杨福音 寓意于物 34cm×34cm 纸本水墨 2013年
杨福音 摆脱一切思考 34cm×34cm 纸本设色 2013年
杨福音 唐人重意境 34cm×34cm 纸本水墨 2013年
杨福音 僧家竟何事 34cm×34cm 纸本设色 2013年
杨福音 做一个勤劳的闲人 26cm×32cm 纸本设色 2013年
杨福音 兰 26cm×31.5cm 纸本设色 2013年
杨福音 不急 17cm×35cm 纸本设色 2014年
杨福音 卖花迎春 17cm×33cm 纸本设色 2012年
杨福音 春色欲来时 17cm×33cm 纸本设色 2012年
杨福音 兰·鸟 26cm×32cm 纸本设色 2013年
以下为大图，请将手机向右打横，画作由左向右观看。
杨福音 追凉图 32cm×137cm 纸本水墨 2014年
杨福音 西南月上图 35cm×138cm 纸本设色 2014年
杨福音 欲归 35cm×139cm 纸本水墨 2013年
杨福音 花荫 35cm×138cm 纸本设色 2014年
杨福音 凝香图 35cm×138cm 纸本设色 2013年
杨福音 水傍边 33.5cm×138cm 纸本设色 2013年
杨福音 淡云微月 35cm×138cm 纸本水墨 2013年
杨福音 文道两本 35cm×139cm 纸本设色 2014年
杨福音 一潭好水 34cm×186cm 纸本水墨 2012年
杨福音 风轻花落迟 17cm×67cm 纸本墨笔 2013年
杨福音 记承天寺夜游 17cm×138cm 纸本墨笔 2014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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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2年出生于湖南长沙，国家一级美术师。
2006年在长沙设立杨福音艺术馆。
2008年人民美术出版社出版《中国近现代名家画集·杨福音》。
2012年中央电视台《大家》栏目播放杨福音纪录片《远方的寻找》。
著有画集、散文集10余部。
美术界认为，杨福音在中国画上数十年的探索和实践，提出反线描画法，不但继承了中国画的笔墨精神，同时开拓了中国绘画的新领域，对中国画的现代转型做出了突出的贡献，从而诞生了一种新的中国画的美学风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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