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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商隐画像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
……
这些耳熟能详的诗句,征服了古今无数读者,也让晚唐才子李商隐成为大家心中的一代传奇诗人。
然而在唐朝,那个真实的李商隐,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傻子”!
之所以说李商隐是个“傻子”,是因为他有两个“不会”——
一、是不会官场潜规则:
《旧唐书》说:“俱无持操,恃才诡激,为当涂者所薄。名宦不进,坎壈终身。”
大意是说他不能坚守节操,总不按套路出牌,所以被当权者鄙薄。因而也得不到权贵的推荐,终身仕途坎坷。
二、受到冤枉后,不会自我辩解:
《唐才子传》说他:“士流嗤谪商隐,以为诡薄无行,共排摈之”、“忘家恩,放利偷合。”
大概意思是说他老被人骂是虚伪浅薄,背恩负义,没有品行,还受到不断的嗤笑、谴责与排挤。
按说都让人这么冤枉了,还记进了史料,可他留下的所有诗句里,却没有一句自我辩解之词,反而至始至终都在沉默。
下面,我们就来具体看看李商隐做过的那些傻事!
李商隐,晚唐著名诗人
傻到亲自“推走'靠山
李商隐九岁时,父亲去世。作为家中长子,生活重担一股脑的全压到了他的身上。十一岁时,他便开始替人抄写文章,养家糊口。到了十六岁,他因文采出众,机缘巧合之下,靠上了一位相当大的靠山——朝中重臣令狐楚。
有贵人相助,自然可以少走许多弯路。公元829年冬,令狐楚聘请李商隐到节度使幕府做巡官。
《旧唐书》上记载:“楚以其少俊,深礼之,令与诸子游。”
可见当时令狐大人相当喜欢李商隐,所以在公务之余,令狐楚也对李商隐进行悉心的栽培,据《李商隐诗传》记载“李商隐原习古文,不善今文,令狐楚则亲授其写今文的要领,李商隐俨然以师事之。”
令狐楚不仅对他倾囊以授,还曾两次资助他进京参加考试,成为了他名副其实的靠山。《旧唐书》载,“岁给资装,令随计上都。”
在令狐楚及其子令狐绹的帮助和举荐下,公元837年,二十五岁的李商隐终于走上了人生最高峰——进士及第。
对于令狐家这座靠山,李商隐也从未忘记,还把这种感激写在了诗里。他在《谢书》一诗中说:“微意何曾有一毫,空携笔砚奉龙韬。自蒙半夜传衣后,不羡王祥得佩刀”。
没想到的是,在李商隐进士及第的那年冬天,伯乐兼恩师令狐楚得了重病,不久便病逝了。
令狐大人虽然死了,可这对李商隐并没有产生多大影响,因为李商隐和令狐楚的儿子令狐绹也是铁哥们。父权子继,老靠山倒了,新靠山来,他是完全可以接着靠下去。
可偏偏这个时候,李商隐做了一件“傻到天”的事。这件事导致的最终结果是,他不但“推走”了自己的靠山,还将永远失去令狐绹这个铁哥们!
而这一切皆因一桩婚事而起。
公元838年,李商隐娶了泾源节度使王茂元的女儿为妻。
中进士时,王茂元为拉关系,曾请进士们吃饭。饭局上,王茂元的小女儿看上了李商隐,李商隐也对这个温柔美丽的女孩子一见钟情,加上王茂元本身就很喜欢李商隐的才华,便促成了这桩婚事。
《旧唐书》记载:“王茂元镇河阳,辟为掌书记,得待御史。茂元爱其才,以子妻之。”
但傻傻的李商隐并不知道,这桩甜蜜婚姻的背后,其实是一场政治阴谋。其实从结婚的那一天开始,他便被卷进了一场空前的政党内乱——朋党之争当中。
“朋党之争”指的是唐朝后期朝廷大臣之间的派系斗争,具体指以牛僧孺为首的“牛党”和以李德裕为首的“李党”之间的斗争。此斗争对唐朝的影响极为恶劣。
具体呢,是这样子的——
李商隐的靠山,令狐楚一家,是属于“牛党”一派;而老丈人王茂元却是一位不折不扣的“李党”骨干。所以说,“牛党”对李商隐有栽培之恩,(也许正是看中这一点,王茂元才会主动拉拢他,并不惜把女儿嫁给他)但他却做了“李党”的女婿!这就有点尴尬了。
老实讲,李商隐大概是真心喜欢王茂元的女儿,所以他喜欢,也就娶了。至于什么“朋党之争”,和一些官场的潜规则,他大概是不懂的。
但李商隐的这一举动,却让令狐绹感到十分愤怒。没错,他也应该愤怒,因为他已经坚决的认为李商隐是“背信弃义再加忘恩负义的小人”。其实他是真的误会李商隐了。
于是,在昔日好友令狐绹强大的影响下,整个“牛党”派系开始对李商隐展开了数年的打击报复。从仕途到生活,无一不对他处处刁难。
一个文弱书生,一颗纯洁的心,一个用情至深的诗人竟然无意中就跌入了政治斗争的漩涡,而他的最终结果,也只能是成为斗争中一个微不足道的牺牲品。
傻到求昔日好友念旧情
起初,李商隐只是受到“牛党“的攻击,但不久后,“李党”竟然也对他群起而攻来。
《新唐书》记载:“牛、李党人蚩谪商隐,以为诡薄无行,共排笮之。”
想来李商隐也很郁闷,这是为什么呢?
这怪不得别人,因为李商隐啊,又做了一件“傻”事。
由于“牛党”得势专权,当年的好友令狐绹在官场上混的大红大紫,成为了当朝宰相。
得知这件事后,窘迫的李商隐为了仕途和生计,没有多想便去求令狐绹,希望当红的他可以念在往日的情分上,拉兄弟一把。
《旧唐书》记载:“令狐绹作相,商隐屡启陈情,绹不之省。”在《新唐书》中也说,“绹当国,商隐归穷自解,绹憾不置……复干绹,乃补太学博士。”
而这事在《唐才子传·李商隐》中说得更加详细,令狐绹当宰相后,李商隐几次上门求情,令狐绹恨他忘恩负义,都拒绝与他见面。
重阳节那天,李商隐再次来到令狐绹的衙厅,得到依旧是避而不见的答复后,他心中十分难过,便大笔一挥,留下“十年泉下无消息,九日樽前有所思”、“郎君官重施行马,东阁无因许再窥” 的题诗。令狐绹见到诗,想起了父亲在时俩人的情分,动了恻隐之心,就补授他为太学博士。
老实说,这件事李商隐做的确实有点“不厚道”。虽然说请求当年的哥们帮个忙情有可原,但李商隐太傻了,他忘记了自己当时的身份,他是“李党”的女婿啊!怎么能有“牛党”骨干的朋友,还求这位朋友拉自己一把呢?
况且,那时的“牛党”正如日中天,而“李党”处于弱势状态。所以,在“李党”们的眼中,李商隐在失势之时,转头又去找“牛党”,这是典型的脚踩两只船。于是,也对李商隐开始谴责排挤。
傻到独自沉默写诗
就这样,李商隐处在牛李党争的漩涡之中,说不清也道不明,犹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最令人费解的是,面对人们无端的谩骂,侮辱,他却选择了沉默。
李商隐,你怎么这么傻!其实你完全可以跟着好哥们令狐绹混,加入牛党,随随便便就可以当个大官,最终衣锦还乡!
可傻傻的他却选择了沉默,开始静悄悄的写诗。
他写诗很牛,被后世学者们公认是晚唐最重要的诗人之一。可惜的是,他的才能当时的大多数人们却都不知道。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后来,在南来北往的奔波与永无宁日的骂声中,李商隐终于开始明白,他只是一个诗人,他并不适合做官。
四十岁时,爱妻病逝,他彻底变得心灰意冷,“坐忘疑物外,归去有帘间”。同年他辞职归乡,隐于乡野田园,开始醉心于佛道,在孤独凄凉中静静等待生命的终结。
一个人的时候,每每回忆起妻子的点点滴滴,总令他悲疾而泣下。悲痛中的他把伤痛和款款深情都写进了诗里,字字珠玑——
“春心莫共画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玉郎会此通仙籍,忆向天阶问紫芝。”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竹坞无尘水槛清,相思迢递隔重城。”
看了这些绝美的诗句后,我们不禁会感到怀疑,一个“很傻很天真”的人,又怎么能写出如此寓意深刻的诗句呢?
“或许他并不傻”
虽说是“朋党之争”毁掉了李商隐,可从史料上来看,李商隐当时并没有刻意去加入这场斗争。
仅仅只是因为情商太低,不懂得官场的尔虞我诈,所以才陷入了这场无端的政治漩涡。
可要说他对“朋党之争”一点也不知情,似乎又说不过去,毕竟他曾深深的陷入其中,并一直游走在政治斗争的夹缝之中。
所以直到今天,我们也无法探知李商隐当时真正的价值取向,他是想特立独行呢?还是想不站队,站在两派之间搞平衡?
又或者他是因为看透了官场的黑暗,想将遭受的所有难言之隐都藏在诗里,疯狂的通过无题诗来表达,从而让真实的自己隐在深深的迷雾中。
也正如同他晚年的那首扑朔迷离的《锦瑟》一般。
在那个特殊的年代里,有才的李商隐却因自己不懂得和光同尘而受到了世人的非议,得到了不公正的评价,从这点来看,他真的很“傻”!
可他又是极其有才能的,他留下的诗歌脱颖而出,成为了晚唐中一道最亮丽的风景线。(由于史书记载的不良影响,导致当时流传不广,普及程度也有限,以至于当时人们并不太看好他。)
虽然说,他的诗在当时不为人所重视,但到了北宋,李商隐便开始彻底翻身,他拥有了第一批粉丝,也逐渐成为了对后世最有影响力的诗人之一。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李商隐埋藏于心底的秘密,或许将成为一个永远的谜。
可我们爱的却也正是身在迷雾,却又看起来“傻傻”的李商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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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明若晓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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