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山中的竹笋
昨晚上看到广州华万华附莫祖军校长写的《挖竹笋，捉笋虫》，很多熟悉而亲切的画面顿时在我的脑海里展现着。
我老家在粤北地区，在我看来，那里也是竹（鸡婆竹）林随处可见的地方，尤其是山涌的两侧，正如他文字所说“喜阴润”的地方。当初春的脚步悄然踏来的时候，那些竹笋已经在泥土里孕育而成了。那时候的竹笋极为鲜嫩，只有有经验的大人才能找得到。——拿到市场上一卖，绝对可以卖出一个好价钱来。
等到竹笋刚刚冒出土了，我们村里很多大人都喜欢背上竹篓，到大山里。竹篓里放把带勾的柴刀，或是把柴刀别在自己的腰上。看到竹笋冒出尖来，有时候摸到，有时候踩到，就用柴刀把四周的泥土挖走，快到竹根了把它们才拗下来。一般来说，竹子越粗壮，它附近地底下长出来的竹笋就越大条。大人们经验足，在山里寻一个上午或一个下午，便可以挖到大半篓竹笋来，甚至更多。
我的父亲喜欢挖竹笋，他喜欢一个人到山里挖。只要他一背上竹篓，我便知道他回来时一定会带回来很多竹笋。父亲挖到的竹笋有时候在山里剥好笋皮（也叫笋壳），有时候回来才剥笋皮。一大推竹笋堆在门前，父亲拿着柴刀，在竹笋身上轻轻削一下，再在靠尾的地方轻轻划一下，不划断，然后用食指把笋壳从竹尖处卷下来，再简单处理一下，就算剥好竹笋了。
竹笋可以炒着吃，但炒之前，必须用开水煮过，再用清水泡，至少泡半天，才切片炒。竹笋炒猪肉，放点葱花，味道更香。竹笋夹进嘴里，一咬，脆，又浸润了猪肉的油、香，那绝对是一道美味佳肴。我的母亲常常是这样炒竹笋的，带给我的不仅仅是舌尖上味道了，还有舌尖上的记忆。竹笋还可以酿着吃，叫酿竹笋，是我们老家的一道特色菜，把煮过泡过的竹笋用牙签或尖利的东西在竹笋中间的地方划出很多裂口，那馅就可以挤进去了。蒸熟，那酿竹笋就做好了。在我们老家，竹笋生长的时节，有客人来了，或过节了，都喜欢弄这道菜来吃。
等我长大一些，三四年级的时候，我也开始像大人那样到山里挖竹笋了。但我们常常是与同伴一起去的，一路上，或是在挖竹笋的时候还可以聊聊天。山里除了竹笋还有很多荆棘，毛毛虫之类的，从土里冒出来的竹笋，笋壳上还长有很多毛。去山里挖一次竹笋，我们难免这伤那伤的，但都是小伤。——这些都不能浇灭我们到山里挖竹笋的乐趣与刺激。然而，那时候小不懂事，去山里挖竹笋的时候，常常忽略时间的存在，等我回到家了，夜色已经来临了，而我没有回到家之前，父母总是在门前张望着，眼里满是担忧。回到家了，我难免被父母训斥一顿。
自己挖的竹笋自己给它们剥皮，因为笋壳上长着很多毛，用手指卷笋壳的时候，难免会被一些竹笋的毛扎入皮肤，有点痛，有点痒。父母知道了，他们会拿着针帮我把扎在皮肤里毛刺挑出来。
过了初春，天气一暖，再下几阵雨，那山里的竹笋便纷纷冒出来，而且长得很快。那时候，我们不用去挖竹笋，直接去拗就可以了，可以拗很多回来。现在，我们家家户户都有了冰箱，吃不完的竹笋，煮熟后可以晒干，或是直接放到冰箱急冻起来，什么时候都可以拿出来吃。
念完了初中，上了高中，因为学业忙，我就很少去山里挖竹笋了。到了念大学，——在外地念大学，只有寒假暑假才回来，可能也因为没了那个心思与兴致，我再也没有到山里挖过竹笋了。现在，我远离故地工作，还在这里有了自己的家庭，回老家成了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只有过年的时候，我们才匆匆忙忙回去，住上几天，又匆匆忙忙回来了，而老家山里的竹笋都只能出现在我的记忆里了。
上了些年纪，每次想到故土，我的内心都无比的惆怅，带着些孤独。
这里也有竹林，但不多，也没有老家那种鸡婆竹。那竹林里长出来的竹笋很少人去吃，可能也不好吃吧，都是让它们长成竹子。偶尔，我在市场里买竹笋回来，妻子也是反对的，说竹笋性寒，不能多吃。——我就偶尔吃而已。
现在是农历二月份，老家那边的山里，估计可以看到很多纷纷冒出来的竹笋了。
2022年3月14日星期一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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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荒草照野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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