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浩先生唐装照,2022年6月12日,张发栋摄于古金城东郊雁栖园。
五月二十四日晨,老友陈浩发来微信,文云:“我花了很长时间,写了一本书,书名《说拳》,把我的心得体会,认识,经历,写了下来,有二万五千多字,主要阐述了道家文化,和回忆录。我用小楷抄了下来,写满了二本画册,请你多多指教。”一读过,我很是感动。想来陈浩已年愈七旬,能将四十余年的爱好用毛笔写成,不是什么天职或生意经,只因为是一个悟道练拳之人,文字里所说与平时的体会同样的负责任,却又较平易,倘若同好者读了当会生出亲近感,就是雪泥鸿爪般留给以后,也不至于误人子弟。虽然陈浩没有这样说,我倒是这样想,遂回复云:“这可是集练拳心得与小行楷汇成的手札。一招一式,一笔一画,皆多年心血凝成,很是珍贵,可传家也。”至二十九日,他打电话让我写篇序言,我心里叹道:犯难了。尽管看过他写晋书体,见过他和拳友交流,那纯属凑热闹也。序事不大好办。傅青主先生说过,“不会要会固难,会了要不会尤难也,吾几时得一概不会耶?”我乃一概不会,此我落笔之所以思来想去而总是写不出的缘故。
不佞的朋友中间大半生练拳至老且说拳已近乎道者,陈浩君惟其一。记得他大抵是从筋顺骨直、刚猛涛涛的长拳转入太极门径的,先效陈王廷硬朗截进一路,后法杨露禅柔韧挺峻遗脉,无论天晴雨落,无论风霜雪舞,差不多都可见他在河岸边、山林间内外相合与上下逸随的身影,即使到了北京、南京、西安、成都、昆明等地,往往要去公园深处寻找道友切磋。曾专程问艺于冯志强(陈浩师父刘石桩的师兄,论辈分乃陈浩师叔)、沈纪根、何其松诸名家,并于随后的日子里在吐纳、迂回、凝神的瞬息将所学杂揉调和,渐渐地从往昔苦练的境地解放出来,适宜地或切要地重新安排功课,有练拳与读书的两重统制,久而久之,再行转关开合的时候,有如洞里鼓瑟,得心应手,亦才悟出道家是因养智而方能应物变化的哲理来。我说智,这只指自然,素以为绚的气度,绝非要靠了什么字句引人注目,或者装出似愚的模样。陈浩的手书便多有这些养智意味,通过梳理个人习武的经历,记一种由实践上升到“絮语”的随笔上,仿佛袁子才享美食四十年终成一卷《随园食单》,求真性情的抒发,尽扫空套俗艳的束缚,这又就是陈浩近于清人“性灵派”的地方,固然尚算不上遁世隐居生活,可其根本却是积极的,如你读了他对网红拳师马保国的评说,便会知道陈浩并没有避难到自己的拳艺世界里去,这原也是人之常情。
以上外行话讲了不少,却很诚实的表示着自己的思想感情,还心存敬意,这是我所知道的实话,自然是我可以保证的。壬寅六月二日,张发栋于兰州我闻精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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