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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世一系:日本为什么从未改朝换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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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自:一起看地图

作为与我国隔海相邻、历史上有过多次摩擦、近代更是对中华民族造成了深刻国仇家恨的岛国日本,它在国人心中的形象是非常复杂多面的,日本对于过去侵略行径的无耻否认令人发指、不久前的东京奥运会上一系列操作更是引发了多国的鄙夷、但其发达的动漫产业也确实在世界范围内也颇有影响力……

在抗日片中,操着标准普通话的大佐们总会时不时cue 到天皇——“为天皇效忠”、“大东亚共荣”、“天皇万岁”啥的早已成为标配台词。相信每个人在知道“雅蠛蝶”之前,“八嘎鸭路”就已经能脱口而出,在了解“苍老师”之前,就知道日本有个天皇。

那么,这个在抗日剧的台词中从头活到尾的“天皇”到底是何许人也。

历史缘起


很久以前日本是和亚洲大陆相连的,约公元前13000年,从大陆迁徙而来的外来人逐渐挤占了原住民绳文人的生存空间并且占据主导地位,后来海平面上升,日本与大陆的连接被隔断,开始了独立发展的进程。

到了中古时期,也就是2世纪后半期,日本各小国内战频繁,直至3世纪中叶本州岛中部(奈良)的大和国统一了日本,大和也就成为了日本的别称,其首领的称号也从最初的“大王”改为“天皇”。

和其他的王朝统治者一样,天皇统一日本后便开始着手编纂关于本族的历史,确立其法统以表明自己执政的正当性。最早的日本神话书籍《古事记》称,日本天皇乃是日本神话中的太阳神天照大神之后裔,成为其君权神授的依据。

天照大神——日本传说中的太阳女神

在日本神话体系中,天照是日本神话里三贵子之一、高天原的统治者与太阳的神格化。她被奉为日本天皇的始祖(皇祖神),是神道教最高神。相传天照大神派天孙·琼琼杵尊(天忍穗耳命之子)去管理日本国,而作为天照神裔的皇室由此确立了其统治的正当地位,因其皇室家徽为“十六瓣八重表菊纹”,因此也称其为“菊花王朝”。

日本皇室宣称自己是神的后代,并且为了有别于普通的民众,皇室是没有姓氏的,并且很长一段时间内热衷于近亲结婚,导致了其身高、外貌上的缺陷。

由于皇室很早就在民众心中根植了其“源起于日照大神”的神族观念,民众就一直信奉着这个观念。

虽然《日本国史略》中有“自天照皇太神创业垂统,而神武天皇初都中国、一统天下,历正天皇正统一系,亘万世而不革。天下即一人之天下”一词,不过“万世一系”四字则是到19世纪末明治维新左右才形成,写入大日本帝国宪法之中。

日本皇室族徽为“十六瓣八重表菊纹”

作为拥有着五千年历史、王朝更迭不断、一盘棋上什么花样都玩遍了的民族,我们不禁疑惑,为啥这么一个神话故事能够忽悠日本百姓几千年而不遭质疑、日本皇室为何能做到“万世一系”而不被推翻呢?

皇权失势的幕府时代


“各司其职、各安其位”的等级观念是日本文化基因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这样的观念为每个人分配了相应的权力并且限定了它的有效范围。“高位者”得到了完全的尊重,但相应地,为了德配其位,他们也必须恪守相应的准则与行为。

由于日本的民族性格中对于等级观念的极端信仰,在他们接受了皇室是作为神族的后裔而存在、润泽万民时,对于天皇的无限忠诚随之而来,他们带着最深切的感恩之心接受皇恩,并且认为自己能过够生活在这个国家、拥有如今的地位、安居乐业完全是因为天皇的恩泽,日本民众视天皇为自己的终极恩主。

后白河天皇时期,武家崛起,天皇权力逐渐被架空

“凡是设计等级特权,日本人都倾向于接受所有的结果,不是因为他们同意该政策,而是因为他们无法容忍越权。”

也就是说,相较于对秩序的反抗,日本的精神内核更倾向于对权威的服从以及对“各就其位”的等级制度的极端信仰。

这些思想的深入人心极大地巩固了皇室的统治。

从神话传说的神武天皇到德仁天皇,日本皇室共历126代、经2600多年,能够稳定地维持其地位,除了其对于民众思想的教化到位以外,也和它历史上大部分时期是作为无实权的象征有关。

自1185年镰仓幕府建立至1867年,天皇权力被架空了六百八十二年之久,相较于中国的皇帝,在此期间的日本皇室所扮演的角色其实更像是中国的孔氏家族。无论当权者的门庭如何改换,孔子的礼法一直被统治集团所利用以教化万民,孔子家族也普遍受到皇帝的礼遇。

在持续七个世纪的幕府时期,天皇充当着一个形象模糊的傀儡。每个人直接效忠于他们的主人——大名,再往上,则是效忠于军事大元帅——将军;对天皇效忠并不重要,天皇被幽禁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宫廷之中,仪式和活动都严格受到将军制定的规章制度的限制。

源赖朝开启了幕府时代

掌权的将军大名不会有取代天皇神性的想法,而是将其当作维持自身统治合法性、取得天皇授权的必要存在。也正是因为其在历史上实际掌权的时间很短,所以反而能避过战乱,使皇室更加长寿。

明治维新


十九世纪中期,日本处于最后一个幕府——德川幕府时代。

掌握大权的德川幕府对外实行“锁国政策”,禁止外国的传教士、商人与平民进入日本,也不允许国外的日本人回国,甚至禁止制造适于远洋航行的船只。

一些经济比较发达的地区,开始出现家庭手工业或手工作坊,资本主义开始萌芽。在经济快速扩张的情况下,商人阶层,特别是金融事业经营者的力量逐渐增强。旧有制度严重限制了资本的发展,呼吁改革的浪潮越发汹涌,反对幕府统治的“倒幕派”登上舞台,而“尊王攘夷”无疑成为了革命最好的旗帜。

1853年美国舰队到日本,次年迫使幕府签订《神奈川条约》,随后荷、俄、英、法等也相继赶来分一杯羹,幕府威权丧失。

幕府一系列丧权协议的签订以及日本慕强的民族性格使得“倒幕”与革新的呼声高昂,日本这个保守民族开始重新集结力量,并将逐渐被人淡忘的天皇拥戴为权力中心。

德川幕府被迫“奉还大政” ,明治天皇开始推行改革,采取“奉还版籍”、“废藩置县”的措施,结束了日本长期以来割据混乱的局面,为建立中央集权国家和发展资本主义经济奠定了基础。此后,明治政府实施了富国强兵、殖产兴业和文明开化三大政策。

政府正式确立了象征国家统一和强盛的信仰——神道,所有公民必须信仰神道,学校系统地讲授从神祇时代开始的日本历史,并且教化孩童要对“统治万世”的天皇饱含尊敬。在国家神道的大祭祀日里,政府部门放假,天皇亲自为民众致祭。

自此,走上资本主义道路的日本迅速崛起,逐渐跻身于世界资本主义列强的行列。

伴随着资本主义改革而来的,是其逐渐膨胀的以效忠天皇为核心的军国主义。

该思想起源于中世纪的日本武士道精神,以天皇为首的利益集团不断毒化和控制民众的思想,对外扩张侵略的反动思潮在日本蔓延。

1937年,在位的昭和指挥并策划日本相继发动侵华战争和太平洋战争,侵略和践踏了中国和东南亚以及太平洋十几个国家,导致了数千万无辜人民的死亡。

昭和与《人间宣言》


1945年8月15日正午,日本天皇向全日本广播,接受波茨坦公告、实行无条件投降,结束战争。而负责在战后接管日本、整顿其思想和管控日本军事的美国开始了对这个有着独特性格的民族的研究,在上世纪的经典著作《菊与刀》中,较为深刻地剖析了日本地民族性格。

鲁思·本尼迪克特所著的《菊与刀》诠释了日本人的民族性格

作者在文中提到:

在20世纪30年代,狂热的军国主义者、前陆军大臣荒木就曾撰文告“全体日本国民”:日本的“真正使命”是“弘扬皇道于四海。武力欠缺实不足惧,吾人岂以俗物为忧”。

对日本民众来说,天皇与日本是密不可分的,天皇是日本的精神符号、是宗教生活的核心。

只要天皇一声令下,民众便能秉持一亿玉碎血战到底的决心;但同样,如果天皇颁布命令,民众也能即刻丢下手中的刀剑,哪怕是最具沙文主义色彩的“满洲关东军”也会放下武器,“只有天皇的旨意才能令日本国民心甘情愿地接受战败结果,为重建家园而活下去。”

天皇显然就是其日本精神的昭示与外显、崇尚现代民族主义的神道的核心,在民众间拥有极大的感召力和不朽的威望。如果美国削弱和挑战了天皇的神圣地位,那么日本的整个结构都会坍塌。

在日本受降、“天皇麦克阿瑟”入驻东京的1945年,昭和时代来临。麦克阿瑟施行的一系列改革之下,清算了战犯以及与军国主义相关的利益集团,并且要求昭和颁布了《人间宣言》以正告民众天皇非神族、正式否定其神性,并且在之后取消了神道教作为国教的地位,有效消解了民众对于天皇的狂热尊崇,战败之后一度消极的日本在麦天皇的改革之下经济逐渐复苏。

依照《日本国宪法》,天皇如今主要职责为任命内阁总理大臣,批准法律、政令及条约,召集国会,批准国务大臣的任免,出席礼仪性外交事务活动和国家仪典等,日本天皇有关国事的一切行为,必须有内阁的建议和承认,由内阁负起责任,其皇室制度更多地作为一种文化和国家象征得以保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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