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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正秋:最怕《乌龙院》 回忆马连良筱翠花的这出戏

她说:“现在我谈谈我最怕的一出戏《乌龙院》。所谓怕,其实是我不喜欢,我自知演不好这出,大概没演过几回,后来就完全放弃了。”

“《乌龙院》由《闹院》到《坐楼杀惜》,我是在学校就学过的,后来又由朱琴心先生仔细的说过。朱琴心先生不是无名之辈,他教的真好,可惜的是我就是演不好它。”

“这里面原因很多,经我仔细分析的结果,第一是跷工问题,虽然,我踩硬跷受过训练,可是毕竟火候还不够,当绑上跷之后,要走一会儿才能进退自如。而《乌龙院》的阎惜姣,又是穿着裙子袄儿,没有水袖,我一出场的那几步走,总是走的不够自然,不够美。其次说到扮相,我是个圆圆脸,眉目之间天生缺少一股子狠劲儿,尤其是那时,我的年龄不过十六七岁,怎么样也没有那种风骚少妇应有的神态。最重要的还是我不能体会剧中人的心境和不好意思。这得分两部分来说,我学的时候只知其然不知所以然,朱琴心先生教的仔细,也只是要我注意,他的脸上、身上和说白的声调口气,他怎么样,要我也怎么样,依样葫芦,并没有说明他是为什么要如此,现在我当然明白,老一辈的人对女孩子是有很多话不肯出口的。这种模仿动作,当然难以讨好。”

“后来我有点了解阎惜姣和宋江张文远之间是怎么回子事儿了,那一场阎惜姣听见朱江到来,仓惶的手提裙幅,口含手帕出场应门,我实在不好意思做的认真。《闹院》时的一下子就变脸,对宋江的嬉笑怒骂,我也把握不准。《坐楼杀惜》时阎氏的胸有成竹、狠心硬肠子的戏,我脸上也表达不够,这也就象你们写文章的人常说的一句话'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也许台下的观众对一个他看熟了的角儿一切都包涵,没人说我这戏大大失败,可是我自己觉得绝对不是得意杰作,尤其是当我看过了马连良小翠花的这出,和麒麟童李玉茹的合演之后,把小和李二人作一对比,自己又认真的去演了一次,更知道自己差劲,就决心放弃这出戏了,那之后,除了有什么特别情形,我真的没有自动的要贴演这出戏过。”

“现在,把我放在一边儿,先来谈谈我看的马连良小翠花的《乌龙院》的心得。”

“小翠花的跷工之好,那真是没法子形容的,他绑着硬跷的行动自如,简直就象是他天生的'三寸金莲’。阎惜姣一上场那几步走,真给人以风流婀娜,步步生莲的感觉,当他唱到'用手儿开开门两扇’,见到来的是张文远,脸上的笑意,完全是由心窝儿里笑出来的。张文远进院,两人落坐,他念'三郎,你怎么老没上我们这儿来啦?’在腔调里又是撒娇,又是埋怨,把一个女人向情夫发嗲的情绪,表露到了家。后来张文远念'有几句话儿,要到大姐房里叙谈叙谈。’惜姣故意表示要忙着做鞋,张文远也故意拿乔的起身说声'如此告辞’,阎惜姣接念'回——来!’只这两个字,在声音上,在脸上,同时表示出撒娇未成,反而得回头迁就人家,又是莫可奈何,但也心甘情愿的情绪,接着一边把手中的针线工作结个扣儿作个结束,用牙咬断线头,放在桌上,一面嘀咕着'等我搁下鞋儿都来不及嘛!’然后再风情万种的回眸一笑。他的这段做工和表情,当时我看了完全领悟,因为既细腻而感情的过程交代的清楚。”

“宋江扣门,她仓惶提裙而上,先是眯着眼,脸上的表情,完全一付,春色横眉黛,春意透香腮’的娇慵样子,等问清门外来者是谁,才既惊又恨,由紧张而强自镇定。的脸上,由假镇定而真沉着,是有变化的,不只是狠狠的瞪着眼。”

“后来宋江四猜,阎氏是不耐烦的应付,等宋江唱'莫不是思想我宋公明?’他以手绢捂着嘴噗哧一笑,这一笑表示出只是笑宋江的寿头寿脑,不知趣的往脸上贴金,并非是由心里快乐而笑。所以,当想起房中尚有人在,不愿和宋江闲扯,就一下子变了脸念'你姐姐想你,你妹妹想你,你妈想你!’'

“后来对宋江敷衍,强作欢笑,但是一腔莫可奈何,有时是忍不住就变脸而吵,所有身段、念白,小翠花把个泼辣荡妇,描摹到了家,可是处处不失平剧的规范,绝对不是象演话剧似的。我觉得,这出《乌龙院》的阎惜姣,简直被小翠花给演活了。”一边说着,顾女士面露遐思,好象她又在欣赏这出好戏。

“你既看懂了小翠花是如何做,如何念,你不就也学会了吗?”

“哪儿有那么容易的事。我已经说过了,我限于年龄和脸形,有的表情是学不来的,而平剧的念白,不是话剧对白,尤其是念京白更难,要是一看就会,那平剧就不值钱了。'

▲ 筱翠花 李韵秋 《八蜡庙》

从谈《乌龙院》,笔者想起顾女士曾演过《翠屏山》,在《水浒传》上,潘巧云和潘金莲阎惜姣是相似的人物,就问起:“《翠屏山》和《乌龙院》差不多呀,你潘巧云演的怎样?”

“《翠屏山》这出戏我倒是还不怕,”顾女士回答,“原因也得由跷工说起。《翠屏山》潘巧云一上场是穿绣花帔,有水袖遮着,对一出台的台步,可以遮很多丑,所以我不觉得僵的难过。等到第二场改穿裙子袄儿,因为已经在台上走动过,腿脚比较活络了,也就能够自然些了,再说潘巧云向杨雄的颐指气使,是发嗲多于撒泼,也比较容易做。不过这戏我演的次数也不太多,至于是否演的成功,只有看过的观众知道。反正,我自己总觉得不是个好花旦,我心里喜爱的还是以唱为重的青衣戏。”

▲ 《吕布与貂蝉》

笔者以为上面这段谈话到此结束,顾女士却接下去:“我还告诉你,马、小两位的这出《乌龙院》,还有一点与众不同之处,就是当宋江一怒出院,阎惜姣关上双扉,搬过椅子背门而坐,原是表示关上门,顶上门,不希望宋江再转来的意思。这时宋江在外自说自话的大发牢骚,又转回身来以扇子敲门叫'阎婆惜,你要小心了!阎婆惜,你要打点了!’马连良却借此机会,用扇子柄从椅缝中戳了小翠花腰部一下。他事先未曾防备,被戳的一惊一颤,台下哄然大笑。按理讲,这种作法是违背剧情的,扇子岂可透门而入,可是这事出自名角,观众不但不加恶评,还特别欣赏。用新的说法,就是马连良这个小动作,很收舞台效果,所以我记忆至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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