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光斌︱我们时代的政治根源

杨光斌 

中国人民大学教授

  在《社会科学研究》杂志社“学习贯彻党的二十大精神 推动社科期刊高质量发展”座谈会（2022年10月23日）上的发言

我想谈一点中国政治学自主知识体系建设的问题。

从社会科学体系来看，无论是社会中心主义，还是国家主义都无法有效解释中国、俄罗斯的现代化发展经验，唯有政党中心主义是一个有效的解释路径。从中国政治学研究的百年发展史来看，在第一个三十年，科学社会主义成为中国的政治学，主要采取阶级分析方法，然而阶级分析不仅有冲突论，也有功能论，既能够用于革命，也能用于建设；在第二个三十年，中国政治学研究受到美国政治学的较大影响，但美国政治学研究采取个人主义方法，在政治学上追求个人利益最大化，选举权、代表权都是它的衍生形态。事实上，每个时代的政府、政治基本上都处于一种紧张状态甚至是一种冲突状态。就政治学而言，尤其是在建设时期，它不是用来求变、搞革命，它是用来求治的。因此，走到世界历史舞台中央的中国，应该提供自主知识产品。

其实每个时代的政治学产品都是那个时代最牛的国家提供的，对于走到今天的中国是不是应该有自己的贡献，答案是肯定的。因此，我们提出了历史政治学。历史政治学说起来很简单，历史和政治学的结合，中国人对历史和政治学都不陌生，但是作为一个学科概念，应该是第一次。在中国的大传统中，政治思想史类的研究很发达，在人民大学的小传统里，历史学的研究也独树一帜。我们的历史政治学是一个学科性概念，是寻找重大理论、重大现实问题的历史轨迹与时间因果关系。比如说为什么是民主集中制，为什么是协商民主，为什么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为什么是人类命运共同体等。这些重大问题按我前面所说的制度主义、理性主义来研究都对不上号，甚至结论是否定性的。但是如果按照历史政治学，我们就能找到其根源，如民主集中制根源于大一统，协商民主背后其实是中国千年传统的协商政治，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有很多民本主义的东西，人类命运共同体背后就是天下观等。历史政治学把当下的中国政治与历史上的中国联结起来，也寻找到当下中国政治的合法性解释与合法性根源。历史政治学的知识性原理到底是什么？就我所提及的一些概念而言，这个历史不单是时间概念，它主要是指社会本体论，即到底是社会史还是政治史。历史性质不同，制度变迁方式不同，所提出的政治理论、性质、功能等都不同。代议制是社会史的产物，而中国的历史起源是大一统，从先秦开始就是大一统，在大一统之下追求国家治理，民心政治，这是政治的概念和核心。我们时代的很多问题，在某种意义上是历史的性质演化出来的关于政治的认识不一样所导致的。党的二十大提出以中国式现代化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建立人类文明新形态，具有更宽广的世界视野与更深沉的人类关怀，其背后都有历史轨迹可寻，从学科角度看，可以称之为历史政治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