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张,你瘦了。要听医生的话,好好治疗,争取早日康复。”话语里透着浓浓的疼惜与关爱之情。这是原38军军长,时任一纵一师师长梁兴初在看望和慰问四平保卫战中负伤住院的官兵时,对他曾经的警卫员,也就是我的父亲说的一段话。多年以后,当父亲回想起梁兴初军长的这番话时,心里依然热乎乎的。我的父亲叫张锡善。因为小时候家里太穷,缺吃少穿,父亲17岁时就离开生他养他的故乡——山东临沂,于1942年5月参加了八路军。抗战时期,父亲在山东军区打日本鬼子。其间,给梁兴初司令员当警卫员。部队进军东北后,父亲积极要求上前线,首长虽然不舍但还是批准了父亲的请求。于是,父亲便来到38军112师334团当了一名战士。 给梁兴初当警卫员的经历成为父亲一生宝贵的精神财富。梁兴初司令员身上那种敢打敢拼、爱兵如子的精神深深地影响和感染了父亲。父亲下连队不久就参加了秀水河子战斗。这场战斗异常惨烈,血流成河。父亲作战十分勇敢,在战斗中受了重伤,敌人的子弹贯穿他的腰部。医生竭尽全力把他从死神手里夺了回来。攻打四平时,父亲再次负伤住院,这便有了本文开头的一幕。伤好后,父亲立即返回部队,又相继参加了攻打天津、抗美援朝中的价川战斗等。“我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比起我身边牺牲的那些战友,我是幸运的。”和平年代,父亲经常这样说。1952年,父亲从38军以连级干部转业到地方。到地方后,父亲一直做基层管理工作。无论在什么岗位,父亲始终坚持沉到一线,与职工打成一片,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要当好大家的勤务员。1956年,我们全家从黑龙江省鹤岗市来到河南省平顶山市支援煤矿建设。父亲担任主管生产经营的副矿长。从我记事起,父亲就很忙,十天半个月才回家一次,不是在矿上值班就是下井带班,一心扑在工作上。七十年代,煤矿经常开展“井下夺高产”活动,父亲几乎每天下井,跟工人同吃同住同劳动,现场指挥生产,处理安全问题。父亲在朝鲜时十个脚趾被冻伤,加上腰上、小腿上、胳膊上受过枪伤,因此身体不是太好。可是一工作起来,父亲就像拚命三郎似的。“是党和毛主席让我过上了好日子,我要对得起自己的工作。”父亲这样对家人说。上世纪八十年代,矿上的“一头沉”职工很多,就是一些矿工的妻子、孩子在农村生活,这种矿工一般家庭生活困难,就连烧火都成问题。当时职工买煤是有数量限制的,需要获得矿上批准。于是,时常有困难职工来到父亲的办公室,愿望都是一样:买一架子车煤拉回家。每当这时候,父亲二话不说,拿过这些职工的申请,在上面写下“批准”二字。父亲退休后,有一次我调侃他:“爸爸,你要是会用’权',光批煤咱家就能发财。”父亲听了,表情立刻严肃起来,狠狠地瞪了我。
煤矿出安全事故在所难免,有时会发生职工受伤甚至死亡的事故。每当处理善后时,作为主抓此项工作的负责人,父亲总是和工作人员一起坐下来,耐心倾听工伤或工亡家属诉求,真诚安慰她们,在政策允许的范围内,尽量满足这些家属的要求。事后,有的家属当面致谢父亲,父亲总是回答“应该的,不用谢”。
父亲说话直率,性格豪爽。在我的记忆中,父亲有许多朋友,其中大部分都是工人。父亲跟他们一起下棋、喝酒、聊天,彼此调侃,亲如兄弟。
父亲于1992年去世。他没有给我们留下什么物质财富,却留下了让我们终生受益的无比珍贵的精神财富。
适逢八一建军节,更加想念父亲。永远怀念您,我最亲爱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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