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巨大的职业教育市场来说，先收费后培训的服务方式，决定了校企现金流的充沛。但多头管理使得监管间缺乏彼此协调，也增加了一些小型民营职业教育机构“落跑”的风险，给监管提出了难题。
同时，随着职业教育学费金融贷款分期的普及，此类培训机构“落跑”事件中除了学员受害，贷款机构也常受殃成“背锅侠”。对此，某些地市呼吁建立的学费“风险保证金制度”，或可成为学员权益保障的方式之一。
职教领域学费分期贷款已成常态
什么是职业教育？通俗的来说，就是让学员获得某种职业技能或职业知识而开展的教育活动。比如各种职业学历教育，包括职业高中、中专、技校，以及各种职业非学历教育，包括企业培训、职业技能培训等都属于职业教育。职业教育是与基础教育、高等教育和成人教育地位平行的四大教育板块之一。差异于其他教育的是，职业教育更侧重于实践技能和实际工作能力的培养。
根据全国人大相关报告指出，我国已建成世界上规模最大职教体系，共有职业院校13300多所，在校生近3000万人，年毕业生近1000万人，累计培训各类从业人员2亿多人次。这还是几年前的数据，发展至今其规模更是蔚为可观了。
根据此前媒体及数据机构的调研，相比其他教育培训领域，职业教育领域的学员接受教育的目的是为谋求更好地职业发展，因此学员不仅在学习主动性上更强，而且付费的意愿更高。仅2015年，职业教育收入4536亿元，同比增长10.56%。这个数据每年都在增长。同时，随着“互联网+”技术在教育领域的逐渐普及，传统职业教育培训行业正逐步与互联网实现深度融合。2015年在线职业教育市场规模就达到300亿元，且保持稳定的增长。
对于巨大的职业教育市场来说，其收入构成中的学员学费占据大头。于是，越来越多的创新型金融机构开始参与其中，让学员能够通过分期贷款支付学费。这种金融方式创造了一种多赢的局面，一方面金融机构参与到职业教育市场的“蛋糕红利”中，也为学员解决了燃眉之急，同时有利于职业教育机构的招生。
这种金融创新目前处于起步阶段，但业已成为行业常态。许多学员也已经习惯了入读职教机构时，通过分期贷款，仅支付少量的首付款，剩余的款项由贷款机构支付给学校。学员则在此后陆续分期还款。
应尽快划清职教各管理部门职责
目前国内的职业教育采取的是多头管理，主要由教育部门和人社部门两头监管。同时，又是多层级管理，中央有关部委、省(市)有关厅(局)、地(市)等都可以成为职业教育校企的审批或主管单位。这种监管方式使得各部门之间会彼此缺乏协调，降低了监管效率。
此外，作为我国职业教育体系的有机组成部分，其他教育类型中的职业教育也应该纳入到职业教育管理体制之中。但事实上，由于存在一定界定难度，所有某些培训机构可以打职业教育的擦边球，却游离在现行的职业教育管理体制之外来逃避监管。
近期，也发生了某些职业教育机构在收费后“落跑”的事件，许多学员讨要学费无门。这更是对主管机构加强监管提出了迫切要求。
相比一些公办的职业教育机构，收费后“落跑”的风险主要发生在一些民营企业参与的职业教育中。民营企业是自负盈亏、自主经营，其追求经济效益的最大化是经营目标，但职业教育尤其是职业院校教育的人才培养周期长，与企业追求短期效益存在一定矛盾。
当然，并不能因噎废食地认为，民营企业参与职业教育不好。目前民营企业也广泛参与到职业教育之中，从国内外的实践来看这也是必然趋势。《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年》也明确指出“发展职业教育需要调动行业企业的积极性”。随着民营企业越来越多地参与到职业教育行业中，相关的法律法规以及部门监管也要跟上。
近年来，我国有关职业教育的法律法规和政策性文件陆续出台，己初步形成了以《宪法》、《教育法》、《高等教育法》、《劳动法》为基础，以《职业教育法》为核心，以国务院、教育部、财政部颁布的有关职业教育的政策性文件，以及各地的地方性法规为补充的职业教育法律法规体系。但进一步理顺职业教育管理体制，减少各部门职责交叉,界定各类学校办学定位、各负其责，需要从中央的层面尽快划清职业教育中各管理部门的职责。
贷款机构其实也是受害方
除了一些民营企业直接参与主办职教机构，不少金融机构和创业者也看到了职业教育的蛋糕，尤其是职业教育学费分期贷款的消费金融业务领域。
对于很多迫切需要职业教育的人群来说，他们的经济实力可能尚不足以获得传统消费金融机构的青睐。相比传统的金融贷款看重贷款人当前的收入能力，职业教育的学费分期贷款业务，必须更看重贷款人未来的还款能力。
也因此，为了防止贷款欺诈和套现，一般这些金融机构很少直接做2C（直接面对学员）的业务。一般来说，贷款机构会选择与职业培训机构签约，学员只能通过签约培训机构申请学费分期，也即是受托支付的贷款模式。
在受托支付的模式中，学员在选择入读职业教育机构后，需要支付少量甚至零首付款的学费，由贷款机构根据学员的指令直接把学费支付给学校，学员陆续还款给金融机构。这笔钱，实际上没有到学员的账户上，学员因为没有碰到钱的直观感受，可能在日后还贷时引发与贷款机构的争议。
在发生职业教育机构收费后“落跑”的事件时，通过学费分期贷款模式的学员在讨要学费退款无门时，便可能把贷款机构当做“背锅侠”。有些学员可能认为，自己选择某职业教育机构，是因为它可以进行学费贷款。甚至有些学员可能会说，自己是因为对金融机构的信任，才最终选择某培训机构。
但从法律角度看，学员与职业教育机构、金融机构之间，分别是不同的法律关系。学员与职业教育机构是服务合同关系，学员与金融机构是借贷关系。一般来说，金融机构并没有代替学员审核职业教育机构的教育质量、各种资质等的义务，不应为培训机构诈骗或商品或服务质量问题承担任何责任。对于金融机构来说，如果其仅仅是在自己的网站或APP等材料上，将职业教育机构列为签约机构，这种列举并不构成担保。
当然，在某些培训机构与贷款机构深度合作的特殊情况下，比如金融机构利用自身的平台，对某职业教育机构进行捆绑式的宣传营销，其应该要承担一定的赔偿责任。而且现实中确实发生过一些培训机构联手第三方贷款机构做局，贷款给没有经济实力的学员，其贷款利率堪比高利贷。
上述情况较为少见，大部分的金融机构与职业教育培训机构之间仅是委托法律关系，只需要对培训机构进行初步的风险把控。而且，由于在贷款合同签订后，金融机构实际要支付款项给职业教育机构，因此职业教育机构落跑后，金融机构也面临学员还款逾期的风险，也是受害者。如果让金融机构去承担职业教育机构“落跑”后的责任，这是不公允的。
学员选择机构前应做尽职调查
对于学员来说，要避免上当受骗的风险，其在在选择职业教育机构时，应该通过各种方式进行基础的尽职调查。
怎么做呢？学员可以通过走访学校及互联网信息搜索，了解培训机构的实力及口碑。同时，在选择培训机构时一定要注意查询该校的资质，是否有教育部门或人社部门颁发的办学许可证，并向相关的人社部门、教育部门核实上述资质。
目前有很多职业教育培训机构，仅仅是在工商部门注册一家教育咨询公司，并不具备相关的职业培训资质。私自办培训班或学校，主管部门是要对培训机构进行整改和停办的。
学员要注意在和培训机构签署协议时，要留好相应的付款凭证及发票。在签署培训协议时也要注意在协议中规范培训内容、课程设置、收费标准等。以便作为未来可能发生纠纷后的维权依据。在此类培训纠纷事件发生后，学员可以向主管的人社部门、教育部门及消费者协会、工商管理部门等举报，甚至可以通过向法院起诉等方式进行维权。
同时，如果学员此前是通过学费分期贷款进行支付的学费，应该注意仍然要按时还款，以避免因此影响个人征信，给未来个人房屋贷款、消费贷款等造成障碍。
对于职业教育的监管机构来说，除了上述“应尽快划清职教各管理部门职责”的建议，近日上海市提出的一个建议值得借鉴，当地呼吁针对目前经营性培训市场的混乱现状，要建立“风险保证金制度”，用于民办培训机构终止时退还向学生收取的学费。而对于民营职业教育来说，建立类似机制，也或可成为解决教育争议的方式之一。
(作者:北京市中闻律师事务所合伙人 王维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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