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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提起陈独秀的大名,想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极少有人知道,在陈独秀成功的背后,还曾有一位默默支撑他生活和工作的“大老板”,那就是来自安徽绩溪的汪孟邹。
陈独秀曾将其奉为一生的“贵人”,并用“陈氏煽情”语言夸张地说:“汪孟邹是我们家的大施主。”
那么这汪孟邹到底是何方神圣,不仅被戏称为陈独秀的“大老乡”、胡适的“小同乡”,还能让一生孤傲的陈独秀如此称赞?今天就让我们一起来看看关于他的故事。
诚厚老实,万古心胸
汪孟邹像
在清末科举制度未正式废除之前,汪孟邹因受维新思想影响而对新书业发生兴趣。为了卖新书,他赶过安庆的院试,也赶过南京的乡试。
作为清末的秀才,汪孟邹更是心怀“匡时济世”的抱负,于是在光绪二十九年(1903),汪孟邹便在安徽芜湖开办了一家名为“芜湖科学图书社”的新式书店。
芜湖科学读书社旧址
这座在当时闻名大江南北的图书社,看起来却十分的陈旧简陋。斑驳的墙面保留着江南楼屋的风格,楼檐低垂着伸向街面,镌刻着细腻而又别致的花纹。
也正是在这个被当地人称为“洋书店”的二层小楼里,汪孟邹和陈独秀、章士钊之间有了第一次出版合作。
1904年,芜湖科学图书社出版发行了近代文化史上著名的俗话报刊《安徽俗话报》,而主编这份刊物的正是陈独秀,承印这份刊物的,则是章士钊开办的上海大陆印刷局。
这一次的合作,更是让陈独秀直接把编辑部搬到了汪孟邹的图书社二楼。
在图书社“每天只吃两顿稀粥”的艰苦生活中,不仅为两人的友谊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也为以后两人合作出版发行《新青年》取得巨大成功埋下了伏笔。
亚东图书馆出版物
辛亥革命爆发后,汪孟邹在陈独秀等人的支持下,从地处内陆的芜湖来到文化发达的上海,创办了“亚东图书馆”。
虽说之前的芜湖科学图书社也曾有过出版作品,但它的主要业务还是代售从上海贩运来的新式书刊文具。因此亚东图书馆的建立,才让汪孟邹正式开始了他的出版生涯。
汪孟邹日记
亚东图书馆草创初期,经营并不顺手,汪孟邹甚至一度做过杂粮的生意,以弥补出版上的亏空,其艰难可想而知。
直到1917年,蔡元培接任北京大学校长,一大批新式人物如鲁迅、陈独秀等被引进北大。陈独秀上任后,推荐亚东图书馆经营北京大学出版部的书籍。
由此一来,给亚东图书馆的经济带来了黄金时期。至此,亚东图书馆拉开了红红火火二十年的序幕。
乱世浮沉,心之所安
亚东编辑合影
亚东图书馆认真贯彻了汪孟邹、陈独秀等人的理念,把书刊作为文化启蒙工具的思想。
同时亚东出版的每一本书,从校对、编排、版式、装帧、印刷每一个环节都十分讲究,差错率极低,真正做到了精益求精,赢得了广大作者和读者的信赖和赞誉。
汪孟邹等人更是始终将信誉、质量和品位放在首位,坚持正确的办社方向,从来不参与盗版、制假、投机倒把活动,从来不销售质量低劣的低俗之书,这在当时的出版界是非常难能可贵的。
人们还将当时亚东出版的图书亲切地称为“亚东本”,当年的许多优秀作者更是以在亚东出书为荣,这其中也包含了大家熟知的学者胡适。
胡适为亚东重印《新青年》题词
胡适作为亚东出版物的高质量水准的坚实保证,曾连续四年占据亚东出版物数量的四分之一。
同时胡适对亚东的支持力度,不仅仅局限于书稿的提供,还包括选题的擘画、稿源的组织、书店的发展,甚至亚东出版过程中版本的选择、版式的安排、编排的次序,他都予以过问和指导。
亚东出版社印行的《胡适文存》
这背后的原因除却和汪孟邹的同乡情谊,更重要的是亚东图书馆严谨的工作作风与胡适的治学精神相互契合。
作为一代学术宗师的胡适,对自己作品的爱护必然甚于自己的生命,而亚东同仁在他作品出版方面付出的艰苦努力令胡适感动不已,在其作品自序中,多次著言表达他的这种感激之情。
再者,汪孟邹在对胡适作品的宣传上也不遗余力,而且不局限于只介绍本家出版之书,同时也连带把胡适在别家出的作品一并列举出来。这种作者利益至上的经营风范,也为胡适所赏识。
可以这么说,在出版者汪孟邹与作者胡适之间发展起来的这样一种良好合作关系,当初可能是源之于乡情,而最终则止之于友谊,既顾及到双方经济上的“利”,同时又提升为彼此情谊上的“义”,是“利”与“义”的有机统一。
陈独秀致汪孟邹信札
如果说,胡适是亚东图书馆得力的出版顾问,那么作为“患难之交”的陈独秀则可看成是亚东图书馆真正的出版灵魂,把握着亚东在书海航行中前进的方向。
陈独秀在提供书稿、联系作者、帮助作序、策划选题乃至筹措资金、人事安排等方面,皆对亚东出力襄助,竭尽其能。
陈独秀文存
汪孟邹一家也视陈独秀为家人、为良师、为益友。陈独秀一生奔波于政治,无暇照顾家人和孩子,汪孟邹替他承担了这个义务,除接济他们生活费用和读书费用外,还不时资助潦倒中的陈独秀本人。
1942年5月,陈独秀在四川江津鹤山坪溘然长逝。垂暮之年,面对汪孟邹等好友的关切和帮助,陈独秀甚至发出了“除却文章无嗜好,世无朋友更凄凉”的慨叹。
一代历史巨人能说出这样的话语,发出这样的慨叹,足见汪孟邹等朋友在其心中位置之重。
老老实实做人,干干净净出书,徽商“宁奉法而折阅,不饰智以求赢”的商业理性在汪孟邹的科学图书馆有生动的表现。
汪孟邹的亚东图书馆更是用自己的“诚实”业绩为商界立了一个典例,让徽商精神更闪现出耀眼的光辉。
可能所有的生命都有终结的时候,所有的纸页都有泛黄的时候。但是从出版史来看,两大新文化运动巨人同时倾心于一家小书局,并不只是历史的偶然。
而汪孟邹更是把自己的一生,全部都献给了中国图书出版事业。无论是芜湖科学图书社,还是亚东图书馆,都是在那段历史中不可磨灭的闪光点。他在努力地顺应时代的潮流,也在尽全力跑在时代的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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