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往事，纪念青春；发现美好，分享感动。 中专生的精神家园，关注者的心灵绿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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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师云莲
槐乡百篇散文展播023
小时候的味道
我从小在沟里土窑长大。院子里有棵杏树，沟里还有棵几个小孩合抱不住的杏树。我们时常在树下吃饭、玩耍、嬉闹、听讲故事。
杏花开放时节最美。因家家院里都有杏树，花开时满沟满坡都是。那是我最早最刻骨铭心对美的记忆。
有人说，杏树长在北方开杏花，开在南方则是梅。我倒觉堪比樱花美，甚而疑心林黛玉的葬花词，灵感皆来自纷纷扬扬的杏花呢！
买得一支春欲放。也是。
杏花像所有美好短暂的事物，花儿尚没落尽，绿叶乍现，小杏就钻出了头。我们早也杏子，晚也杏子，大人们半嗔半怒：没塞住鼻孔就祸害！
放学后，我守在窗下听喇叭里播放东方红序曲。正当午时，下地的大人还没回来，下蛋的鸡“个个大”叫个不停。杏树下一片阴凉。
麦黄季节，院里的杏果累累，压弯枝头。我们用石子投，用木杆敲打。我们结伙去别人家交换着吃杏。我家是羊粪杏和半边脸红，小梅家是甜核杏，刮风时我们还去槐花家树下捡拾馍馍杏吃。村里路上，脚下尽踩着杏核。
夏天夜晚，大人们树下纳凉听收音机里唱蒲剧，孩子们一边玩游戏，或听大人讲神鬼故事，我有时对着月亮出神，诉说心事。
杏子熟了。爷爷和父亲他们会凑时间打杏。先领孩子们在沟里铺上麦桔，父亲上树手摇脚踩，杏子就噼里啪啦打将下来，我们护着头笑着抢着闹着，彼此相撞或被麦桔轻滑一跤。
杏满满的装了两大筐子，爷爷有时会挑到集市换几个钱，或索性分给亲戚和邻居吃了。
长大后我们搬离沟里土窑住到新盖的房子里，不知何时，两棵杏树先后被伐了。它长久地占据着我的梦里，教我时常怀念我杏树下的童年。
消失的游戏
消失的游戏之一种。昨天写杏树时，想起我们小时的一种玩法。从杏核中挑选大致相似的六七颗来，一面涂兰或红色，一面土里摩擦的透亮。几个人围圈玩耍，用手一抛一落间接住，以不落地记数。手下花样翻出，落地为输，我们为之“拾枚”。拾枚还伴之以歌：老娘娘，坐炕头。坐的稳着，握的紧着……
有人说，象征化程度不高的即原始的游戏，比那些抽象的象征化高的游戏，对孩子们的健康更有益。我认为我们小时好多玩法，别说功利性目的性，就连意思也够不上，可却玩的不亦乐乎，沉醉其中。
小时最爱玩的游戏是《猴娃下山》。找出一块开阔之地，紧靠墙根画出好大的半圆来，几个小孩扮猴子圈进去，隔着两三米处有人扮妖怪对着喊：猴娃，猴娃，下山来！（引诱）
（答曰）不下去！
再喊：猴娃，猴娃，下山来！
不下去。
你的娃跌下炕里！（引诱加级）
不下去。
……如此再三再四，喊叫不听，于是，妖怪来捉，群猴乱窜。哭叫声声，一片混战。逃之不及者，被抓看油。吐之以沫，画地为牢，不得动摇。继而再抓，再圈，直至满山猴子抓遍……
如此反复着玩，即大冬天的，都撵跑的浑身是汗。
直到精疲力尽，直到被各家大人吆喝回家，像猪羊进圈，小鸟归巢，柴扉收紧，世界静寂，灯火明亮起来。
一块五毛钱
我捡过一块五毛钱，在好多年前。是捡邻居大娘的。
为说明我的钱是捡的不是“炉圪台拿火杵”，我有必要介绍下我们那时住的土窑。窑是依高崖而建，面朝西向。院子是敞开怀，家户之间，哪有啥院墙，就是一点土疙瘩或干柴搭的分界线，根本没有大门，院前就是沟里人的走路。
进中间厅看窑后头，就是夜里圈羊的羊圈，左右两边各是深暗的长过道，左边算是正房，右边为次。
过去这么多年了，我的记忆有点模糊，不过觉得捡拾大娘的钱该在一进厅就捡到，然后慌忙退出，这样安排比我在她正房墙地里捡到，好让我承受。
那是刚进入上世纪八十年代，我十岁出头。一块五毛钱，是我长那么大从没拥有过的。
一条红头绳4分，一个削铅笔刀8分，一个练习本5分……无论如何我都把这笔“巨款”分配不出去。手心里全是汗，把钱都攥湿了。
我装模作样提篮撅草，口袋里的钱硌的我老是弯不下腰，一晌午，篮子里还不满一底子。
我一点没想象的高兴样，反而心事重重不想和人说话。一夜的翻来覆去后，我决定天明把它花出去！
我一个人悄悄去了胡麻代销店。柜台巡视了半天，指着垂挂着红红绿绿的头绳，我说我买一条红头绳。跟随着售货员的身影，又指柜台上的玻璃挡板：还要这个，这个……
我得在人发现前把它挥霍掉，我有一种恣意妄为的犯罪感。同时感到钱多了真不好，用现在流行的话说：人生不值得。
我想回家后，大不了被妈发现，问钱哪里来的，我如实招供，被打一顿，这件事情就算彻底解决。
果然。妈边转动鏊子上的饽饽边问：“哪里的钱？”
“捡的，茅子道里捡的。”
“哎呀！”妈竟然笑了：“是你大娘的，快给你大娘送过去！大娘昨晚还探问过。”
我不动。我花出去两毛。
妈几乎是从我手里把钱夺过去，把炉子里的柴火抽出来，跑出去了。
“两毛钱花了就花了，幸好是我娃捡的。”不一会，大娘就跟我妈一块过来了。同时我得知，一块五毛钱，是大娘一家五口人全部的现金财产。
过后不久，我和妈有一次对话。等我将来有十块钱，先给大娘七块。
“死女子，咋你……？”
“大娘恓惶！”我说。
作者简介
师云莲，就职于洪洞县人社局，临汾市作协会员，出版有散文《杏树下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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