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 阳

——写给我的警察父亲

 

陈亦乐

 

还有最后半小时就到5月10日了。到这时，我才勉强自己动起笔来。

其实这次征文活动我在4月份就知道了，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脑海闪过很多，却无法下手，也许是因为太久没有写文章，也许是因为没信心，也许是因为太亲近吧。

我要写的这位其实就是我的父亲，将近47岁的我的父亲。我虽然已经读大二了，但总觉得自己还像个小孩子。我一直没有好好地意识到父亲都已经这么老了，潜意识里一直觉得父亲才刚刚过40岁。时光的年轮啊，真希望它转慢点。

在我的心中，父亲的形象是高大的。坚定的背影，加上严肃的脸庞，充满了我所有的记忆。我的父亲是一位人民警察，一位爱看书，喜欢写字的警察。

我的父亲从警已经26年多了，先后在蛟塘、蓼花、隘口、南康镇等派出所以及刑警大队工作过。父亲就是在蛟塘工作时与母亲相遇的。小时候的记忆就是家中只有母亲与我两个人，而父亲在距离县城一个多小时车程外的乡下工作。那时候每到周末，问妈妈最多的一句就是：爸爸今天回家吗？还值班吗？

在父亲书房的书橱中，整齐地摆放着四块勋章，四个三等功。小时候，我曾经以一种不屑的口气，和母亲谈到过书橱里的这些金属牌牌。但母亲马上严肃地批评我：“这些荣誉，你父亲是很珍视的，有抓杀人犯的，有下水救人的，全局就数他最多了。”现在我知道，这四枚勋章不仅仅是荣誉而已，更是我的父亲半生的见证，见证了我父亲工作道路上的一切。它们比我更加了解父亲，它们直达父亲的内心深处。而我越亲密，越容易忽视。

每一枚勋章都来之不易。其中一枚是父亲在水上公安工作期间获得的。2009年夏天，我的父亲参加全市公安统一行动。那天下午在鄱阳湖星子南门水域，当市里的民警登上一艘运砂船检查时，该船上的三名船员百般拖赖，拒不配合，其中一名船员还态度蛮横。当民警将这名船员押送进公安艇审查时，他突然纵身跳入湖中。

事发地在鄱阳湖赣江主河道，水深达16.8米，湖面下暗流涌动。眼看这名船员就要被激流卷走，我的父亲与另一位警察叔叔没有丝毫犹豫，立即跳入水中救人。

当然，这些具体信息都是通过事后几天的报道才得知的。当天晚上，下班回家的父亲脸上没有透露异样，我们不知道就在前几个小时，父亲经历了生死一线。父亲洗澡换衣时，母亲发现了他身上的多处擦伤。饭桌上父亲才老实“交代”此事。我记得当场母亲就承受不住了，带着后怕的哭腔责怪父亲，责怪他的冲动，责怪他的大胆，他的“冲动”可能带来的可怕后果。而父亲那时并没有过多的辩解，更多的是含着笑，憨笑地看着母亲发泄出自己的情绪。

那晚，我站在顶楼自家阳台远望的时候，父亲踱步过来，开始用一种小孩子了不得的口气讲述当时的情景，波涛汹涌的湖面，街道对面六七层楼那样高的水深，他那时的无畏。我的父亲，是那般的可爱。

父亲那时有过后怕，有过后悔吗？我想：也许有，也许没有吧。

但，这就是我的父亲。

上个月，父亲的眼睛在九江医院动了个手术。在微信上收到母亲发来的消息和照片时，我竟有点难以接受了。父亲纱布缠绕的头上什么时候添了那么多的白发？原来，就算我的父亲再怎么无所不能，也敌不过时光的苍老。后来，父亲用积累的年假在医院只呆了不到一个星期，不顾母亲的的劝阻，就回县里上班去了。

父亲的名字里带阳，我给这篇文字命名为太阳，献给我的父亲，感谢长达20年的照耀。

无论是多大的我，每次看到穿着制服的哥哥、叔叔，都觉得异常亲切。因为他们都有着与父亲一样的认知，一样的责任，一样的国与家。那是一个对于我来说还比较陌生的世界，需要摸索和理解的地方。

 

（江西省公安厅“亲人眼中的警察”主题征文，作于2016年5月10日1:43。作者陈亦乐，时浙江外国语学院大二学生，中共预备党员，九江市作家协会会员，人民日报《人民周刊》特约通讯员。载2016年5月28日《浔阳晚报》，2017年第1期全国公安文联会刊《家园》，2017年第1期庐山市《桃花源》杂志，2017年8月15日江西省公安厅门户网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