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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父王孟扬在牛街的日子

               家父王孟扬在牛街的日子

    一、牛街人纠正了我对父亲的扭曲印象

    我和弟弟力凡对父亲的感情很复杂,我七岁时,刚刚懂点事,父亲因身陷牢狱与我们分离,对父亲没多少印象,只是一个符号。但此后父亲对我们的影响却如大山一样不断地压过来,无论填写家庭成员,还是填出身,无论考学,还是入队、入团,处处都受到无形的压力,使我们生活得格外艰难。

  

    不但我们,连远在牛街甚至全国的各位亲戚朋友,都因这层关系而受牵连。几年前我在网上偶然看到一篇大姐王峥填的表格,“社会关系”一栏必须要填上我父亲的“反动身分”,使我对那些从未谋面的亲戚生来就有一份歉疚,是自己的父亲连累了他们。

    父亲在1965年到1966年有一段短暂的刑满留场,在肥皂厂当工人,每周能回一次家,这时才有了一点接触,但给我的印象很差。在母亲面前摇头晃脑,撇着嘴吹嘘他制造的黑肥皂洗床单如何好用;“十分钟,雪白,新的!”没想到自己的父亲这么能吹牛,那架势像极了刚刚归国的李宗仁。

    父亲在家不断写文章,比如“牛街摔跤”之类文化随笔,而且还想通过老相识郭沫若发表出去,遭到哥哥的迎头痛击:“您都不想想您自己什么身分,也不看看现在什么形势,劳改释放犯还想发表文章?甭管写什么,这本身就是反革命事件!”我也觉得父亲在里面关了十几年,简直成了不可理喻的套中人。哥哥劝父亲立刻把写了十几万字的著作全部烧毁,父亲哪儿舍得呀?也不相信会有什么危险。在哥哥的力逼之下,父亲不得不忍痛烧毁了全部手稿。过了没几天,连郭老自己都在报纸上宣布,我以前的所有著作应该全部烧掉!又过了几天,家就被抄了,幸亏文稿烧得早了一步,没酿成事件。

    1966年串联,我和弟弟来到教子胡同口,向一位老者打问我家地址,我们一提起我大伯的名子,原本满面笑容的老者立刻换了一幅冰冷的面孔,问我们:“打新疆来的吧?”使我们羞愧难当。我感觉父亲在牛街已臭不可闻,人人喊打。

    直到父亲去世后,我整理父亲的遗作,才逐步发现原来父亲有这么多学问,这么有思想,有见识,并非我印象中的废物。

    2011年我从网上认识了朋友改敬礼,才彻底改变了对父亲的印象,他说:“王先生:令尊是我们回族人民的骄傲,他为回族大众的教育事业和中华民族的解放事业做出的杰出贡献,我们是不会忘记的!我在牛街长大,王梦扬老先生的名字从小就如雷贯耳,但许多具体事迹不详。希望您在搞好自己兴趣爱好的同时,写出一些有关他老人家的回忆文章,我会认真拜读!致敬!”

    我把遗存的文稿不断发给改敬礼,每篇对他的震撼都非常强烈,比如《记忆中的牛街东寺》之类,他立即转发出来,他的读后感简直像火一样烫,几乎要在网上哭出来!

    我自己却没这感觉,因为我对东寺等等牛街老文物一窍不通,而对耳闻目睹的改兄来说,那就是在重新拣回失去的宝贝。

    通过他我认识了许多牛街朋友,他们对父亲的敬重和热爱与我自己的感受完全不同,我渐渐知道了父亲在牛街回民中的地位,和父亲对牛街的情感,完全是我没想到的。我再回过头来,仔细回眸父亲的一生,我越来越对父亲有了更多的了解和敬重。原来有这样一位了不起的父亲。

    二、父亲扎根于牛街的一生

    家父王孟扬,原名梦扬,表字徵言,1905年6月6日生于牛街,据他的回忆文章说:“我是生于东街又长大在靠近西街的地方”,所说“靠近西街”,应该是指他青年时代的老家寿刘胡同36号,至于“生于东街”,那就闹不清在何处了。问四伯的孩子王玮,他说老爷子讲,搬到寿刘胡同之前,可以说经常搬家,居无定所,起码搬了十次家,现在已无从查考。

    说起我们王家,牛街的老辈人都知道有个“牌坊街王”,牌坊街王家来自山东临清牌坊街,坊间流传祖先为“某朝武状元”,2007年经我和弟弟力凡亲往临清考察,祖先实际上是明万历年间的进士王成德,牌坊街得名于王成德功名牌坊。近年得知,王成德的五世祖,于明正德年间自山西临汾迁往临清。

    1853年,太平天国北伐,三月打到临清,我家高祖(讳翼邻)率全家来北京避难,在珠市口西面牛血胡同(后更名留学路)开了家牛肉铺,从此定居北京,到我们这一辈是第五代。

    父亲于民国元年(1912年)考入王浩然阿訇创办的牛街清真第一两等小学堂,爷爷对父亲的学业极为重视,每年都是第一个交学费,总取到第一号收条,事务员特在第一号字样上加书“永”字,即“永一号”,以资鼓励。每天上学,风雨无阻,有天刮七级大风,沙尘暴,爷爷也要强令父亲去上学,结果连老师也没去,这才准许父亲在家玩一天。父亲的姥姥病逝那天,父亲都不敢请假奔丧。在严厉家教下,父亲打下了特别扎实的学业基础。

    1918年高小毕业,爷爷给他联系商店当学徒,但他似乎自命不凡,厌恶从商,一心想从文。因家贫无法继续上学,只好跟大伯去海北寺街的亚东印刷局当了三年排字工人。父亲聪颖强记,很快掌握了全部手艺,而且还偷艺自学了刻铅字,能挣到更多的钱。


  

  

  

  

    学徒期满,父亲放弃了印刷工作,去二十小学当事务员,这就算跻身于牛街的文化教育圈了。

    父亲在当工人及办事员期间,拜本街名人孙幼铭为师,自修了相当普通中学的各门学科,尤其于文艺更具悟性。十七岁时,替别人画了一幅扇心,不慎将茶杯碰翻,把天空染成黄色,灵机一动,写小诗自我解嘲,这是他记得的第一首诗:

    秋山萧寺情无限,傍晚渔舟两两归,却是余霞渲未得,故将茶沥作斜晖。

    父亲那时自学画画已颇有成绩,十七岁时便应邀为《清真沐浴教科书》画插图并出版。

  

    1924年,父亲十九岁时,去上海谋生一年余,在章太炎主编的《华国月刊》社任干事,向著名书画家汪星伯先生学习书画,并在女革命家石磊先生创办的勤业女子师范代课,教美术及历史。并以写《伊斯兰的天课制度》这篇宗教论文处女作,受知于哈德成及达浦生阿訇,被上海回教学会吸收为会员。从此开始了他的书画、从教和写作生涯。

    1927年,父亲22岁时,与同里同学刘恩庆(伯馀)、李廷弼(翼安)、刘恩隆(屹夫)及杨兆钧(涤新)等人,于牛街地区麻刀胡同创办中才小学,筚路褴缕,卒底于成。这是父亲自己办学,而非受雇于人的开始。

    1929年,在济南创立已四年的回民成达师范迁到北平,1931年父亲被约到成达师范学校任教,先后担任训育及总务,并兼任《月华》旬刊社论主编,创刊号第一篇论文就是父亲所写的《中国与回教》一文。它突破伊斯兰刊物专谈宗教教义的樊篱,开讨论政治时事的先河。后来不断有论文发表,如《牛街地区回民生计谈》等。

  

  

    1933年,由父亲撰稿,马松亭阿訇讲演的《回教与人生》在北平轰动一时。此文初刊于《月华》,1984年《中国穆斯林》重新发表。

    1935年为了振兴回民女子教育,父亲与杨新民、陈志澄、马松亭、赵振武、尹伯清等先生创办新月女子中学,由杨新民任校长,父亲任副校长,是为牛街地区回民自办女子中学之始。

    从北京历史资料中可以看到,二、三十年代牛街地区回民初创现代教育的历史中,父亲占有不可或缺的一席之地。

    父亲在牛街的声誉更多恐怕来自他参加的两次护教运动。

    公元1932年,上海北新业局出版了一本经政府出版审查机关批准发行的少年儿童读物《小猪八戒》,其中有侮辱回教的言论。上海成立了华南护教团,经斗争获得胜利。

    几乎同时,在南京,汪精卫亲信曾仲鸣主编的《南华文艺》,刊载了一篇由娄子匡署名的所谓民俗故事,亦有侮辱回教的言论。此事激起了全国穆斯林的愤慨,于是北平、上海分别组成了护教团,奔赴南京,向国民党中央政府提出强烈抗议。

    北平护教团推举王瑞兰、王梦扬、刘伦英、马素文四人组成护教团,赴南京请愿。经过二十几天的斗争,终获胜利,护教团四人中以父亲最为年轻,仅27岁。职位也最低,但在斗争中,他总是冲锋在前,以出众的口才和文笔据理力辩,赢得牛街民众尊重。

  

  

  

    1936年,《世界日报》又登载辱教文章,激起北平回民公愤,捣毁报馆。公安局到现场辑拿为首者,父亲挺身而出,做为代表随警察赴公安局谈判,据理力争,公安局理屈词穷,答应条件,通令《世界日报》停刊三天,北平市长秦德纯亲赴牛街清真大寺,向回民群众道歉,护教又获全胜。

    这是父亲一生中最引为自豪的两件事情。

    1935年,北平邮电大楼需要扩建,其预定基址,包括月盛斋在内。但月盛斋老板马三爷为了保持传统祖业,拒绝不搬。迫于邮电大楼的压力,马三爷找父亲帮忙,父亲以中国回民公会的名义(父亲是该会理事),写好意见书,去找当时的北平社会局长雷嗣尚,说明原委及利弊,最终将清真名字号月盛斋保留了下来。

    1937年7月暑假,父亲参加以顾颉刚教授为团长的暑期西北考察团。同行者有白寿彝、白孟愚、曹世华、陈志澄等,7月1日离开北平,不料从此离开牛街,再未回北平定居。

    7月7日,“七七”事变爆发,父亲流落西北西南一带。先后在宁夏银川任云亭师范学校代校长,在武汉参加白崇禧为首的回民救国协会,后随成达师范迁至广西桂林,1938年父亲又赴重庆,以回民救国协会理事兼组长名义在重庆做了将近三年的抗日救亡工作,奔波在江西、湖南、贵州各省。1941年险些死于重庆较场口大轰炸惨案。

    期间父亲曾与马宗融教授组织伊斯兰学会,创刊《回教文化》,组织“回声歌咏团”,到处演唱抗战歌曲,并创作抗战歌曲多首。

    从1941年起,父亲落脚甘肃平凉,从事回民教育工作。并组织诗词、音乐、书画等各种协会。

    1946年,因避祸远赴新疆,从此更名为孟扬,继续从事回民教育。1947年6月曾回北平牛街老家探望亲人,当时四伯梦熊正在购房,后全家哥儿几位从寿刘胡同搬至小寺街41号院。1949年父亲为新疆和平起义做出贡献,父亲在欣喜地迎来了新中国的诞生之时,1951年却因所谓的历史问题蒙冤入狱。

    1976年元月获特赦回家,十几年身陷囹圄,怹是多么的思念家乡和自己的亲人啊,怹在五月份就急匆匆的上路,回到了怹日思夜想的北京。然而当年仍处极左高压中,遇到马松亭阿訇等牛街故旧都不敢相认,牛街故人王洵来访,二人抱头痛哭,泣不成声。

    1976年怹去北京,正赶上怹的老友马天英先生从马来西亚到北京探亲。怹执意要与之见面。我二舅阻拦未果,怹只身跑到接待外宾的北京饭店去看望老友。后来,怹亲自跟我表姐达慧中说:“你舅舅从楼梯上下来,穿着笔挺的西装,精神!我们老哥儿俩见着互相拥抱,老泪纵横。可是有人暗中监视,我回到新疆,批斗了我一个月。”由此可见怹对老朋友的思念与情意是多么深沉。为了能见老友一面可能心里也是豁出去了!

  

    回新疆后,于九月写成《骨肉情谊深》19首,为北京亲人从大哥、大姐直到所有子侄每人赋诗一首,以抒思念之苦。怹原来是一位生性豁达,激情满怀,敢爱敢恨之人,但人生坎坷,世态炎凉,居然有亲人相见而不“相识”,以至于对怹内心的不解,怹的苦闷去向谁人说,于是只能借诗词以抒发自己的未尽之情。

    1979年平反,任新疆文史馆员。

    1981年赴兰州参加西北五省学术会议后,回北京探亲。

    1983年,父亲参加新疆爱国人士参观团赴内陆参观。先后参观北京、天津、南京、无锡、苏州、绍兴、福州、泉州、厦门、上海、西安等十二个大中城市。又一次回到老家牛街。

    1987年,赴京参加中华诗词学会成立大会。这是父亲自1937年离京后,第五次,也是最后一次回北京。

    后面这三次回北京,正赶上改革开放,全国百姓心情宽松,父亲更是整天走亲访友,兴奋至极,姑姑戏称父亲“特异功能”。1983年那次赴京行前,父亲有一首诗,充分表达了怹当时的喜悦心情:

        喜讯传来雀跃频,秋高正好启征轮。

      横穿云月八千里,纵览河山十万春。

      赤县早醒长夜梦,神州尽扫旧时尘。

      遥天东望晴无限,巨浪长风展素襟。

    1989年8月18日父亲病逝于乌鲁木齐,终年84岁。

  

    三、父亲与牛街永远扯不断的情思

    回顾父亲一生,无论学经、学文、学艺,及生活方方面面,无不与牛街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民国时代回民中有四大阿訇:王静斋阿訇、哈德成阿訇、达浦生阿訇、马松亭阿訇,父亲与这四大阿訇均有师从和交往,从中获益匪浅,恐怕这在回族文化人中也是不多的。1987年父亲发表了《近代回族伊斯兰教四大阿訇》。在当时的回民界和宗教界引起了很大反响,“四大阿訇”的说法从此得到了广泛认同。

  

    王静斋阿訇是父亲第二篇论文《翻译天经之我见》的主编,父亲得到王静斋阿訇的当面教诲。后来父亲与王静斋阿訇在重庆、平凉曾朝夕相处。

    哈德成阿訇是父亲早年去上海的首位业师,父亲第一篇论文《论回教天课制度》就是在听了哈德成阿訇的课才写出的,并得到哈德成阿訇的指导和推荐,在上海发表。

    达浦生正是由哈德成介绍给父亲的,父亲从此成为这两位大师的私淑弟子,后达浦生阿訇在西北办学,将父亲招至门下。而且父亲的岳父达禹书与达浦生阿訇是本家兄弟,关系非同一般。

    而马松亭阿訇与父亲的关系更近,他们同为牛街老乡,马松亭阿訇与唐柯三创办成达师范,即将父亲召至麾下任教。马松亭阿訇曾与父亲合作完成著名的《回教与人生》论文和讲演,一时舆论轰动。后与父亲等72人共同发表《抗日宣言》。文革后四大阿訇中只有马松亭阿訇一人健在,父亲终于在北京与马松亭会面,二人老泪纵横,庆贺劫后余生。

    父亲与北平的马自成阿訇曾朝夕相处,从马大师那里得到了关于礼拜角度的新知,马大师认为中国人向麦加朝圣,不应面向西偏南,反而应面向西偏北,这里面有很深的道理。我年轻时父亲曾与我讨论过这个问题,当时我不理解,父亲去世后我又经过深入研究,才发现完全符合球面几何原理。

    父亲从年轻时便长于写作,主编《月华》等多种刊物,发表数十篇各类评论文章,其中涉及到牛街内容的就有多篇,如《牛街回民生计谈》《牛街礼拜寺设计翻修》《马松亭阿衡就任教子胡同教长盛况》《北平教案始末》《北平市回教概况》《悼孙幼铭先生》等。

    从1986年开始,应宣武区政协和牛街好友杨文联之邀,开始撰写《柳河人物轶事》,至1987年,共写成王浩然、安镜泉、金吉堂、刘云谷、王梦兰、达禹书、马少宣等十八篇牛街人物传记,为牛街历史留下了宝贵的资料。

    父亲晚年写了许多关于北京和牛街的回忆文章,包括回忆教子胡同东寺、成达师范创建史、新月女中创建史、中才小学始末(已佚),及回忆斋月习俗、牛街摔跤、北京回民姓氏堂号、回民饮食业、牛街小吃等多篇。

    爷爷培之公(讳基昌)年轻时当过兵,爱好武术,牛街盛行摔跤,父亲哥儿四个也都继承了爱好,父亲曾于西便门跤场亲见跤王闪德宝闪爷使活儿。父亲晚年常跟我们讲爷爷当年摔跤的故事,爷爷如何在劣势下使绝招“左缠幡”一跤取胜,如何用绊术“崩子”将对手甩到墙上。父亲讲起来手舞足蹈,绘声绘色,我们闻之如亲睹。

  

    父亲对牛街的一草一木都有极深记忆和怀念,比如现在已经消失了的东寺(教子胡同清真寺),父亲在回忆文章中作了极详细的介绍,就连寺中两株高大的“鬓榔花树”,寺中的每一幅匾额、对联,甚至连凉亭下虎皮石,全都记得清清楚楚。在他幼年时认为所看到最宏敞美丽的建筑就是教子胡同礼拜寺,简直就是“罗刹海市”故事中的龙宫。

  

    父亲对当年在牛街过的每次斋月,灯火辉煌的拉玛丹之夜,充满深情向往,他说:“我的梦魂仍然不断地萦绕于故乡的每一条闾巷,甚至一棵树和一块石。因此,在我的思想感情上仍然承认自己是牛街地区回族中的一员。”

  

    的确是这样,父亲正是来牛街底层市民,最接地气。父亲自小家贫,没有高深的学历,基本靠自学,在文史书画各方面均达到了很高的造诣,底层市民从父亲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和希望,牛街是他的根。父亲之所以受到牛街父老的爱戴,我想正是因为他深深地爱着这片生他养他的土地,在牛街有难时,他挺身而出,牛街人被社会看不起时,他以自己的才华给了牛街以光荣。

    父亲一生喜诗书画,号称三绝。1987年曾赴京参加中华诗词学会成立大会,被选进中华诗词学会顾问。现留存诗词206首,集成《掇英诗稿》与《掇英词稿》。

  


    其中1942年,在平凉已离家九年的父亲,得到爷爷去世的噩耗,悲痛之极,思念牛街,思念亲人,吟成七律《风木哀》(“风木之悲”形容父母去世无法孝养的悲哀)两首,现抄录如下,做为本文结束。

                       风木哀

    余以一九三七年七月一日参加以顾颉刚先生为团长的暑期西北考察团,七日即发生芦沟桥事变。尔后辗转天南地北,直至四二年客平凉时,始得老父哀耗。实已逾丧期五年,哀恸之中,吟成两章,以表孺慕。

    望断蓟门近九年,五更睡觉独难眠。诗吟红豆成孤泣,舞歌莱衣只自怜。

    庭训未望朝报国,寇氛方炽耻同天。白云一片思亲意,岁岁春初托杜鹃。

    梦魂飞不到家乡,一度思亲一断肠。羞把苦情为客说,愧将甘苦只私尝。

    终天贻恨恩难报,晚岁承欢愿为尝。暂别谁知成永诀,悠悠遗慕付黄梁。

                  2022年4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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