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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张明

观视频的网友大家好,我是中国社会科学院的张明,这是我们本次系列讲座第三讲。在前两讲我们分别讲了导致中国经济潜在增速下降的内忧外患,也讲到了如何构建双循环新发展格局。我们的第三讲是讲如何实现要素的自由流动和区域一体化,它既是构建内循环发展格局的一个重要支柱,同时也是我们这本书的一个核心内容。

我们这本书就是完全围绕要素自由流动和区域一体化产生的后果来讲的,我们认为在未来5~10年,随着要素自由流动的发生,未来中国有五个潜在区域会发展得非常迅速,因此我们这本书叫《五大增长极》。

在去年的4月份,党中央国务院出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文件就是讲如何促进要素自由流动和要素的自由定价,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文件的出台?大家都知道,要构建内循环为主体的发展格局。谁都知道中国有一个广袤的国内市场,一提中国,都说有14亿人,人均GDP现在是刚破1万美元,这个市场有巨大的潜力。但是很多人不知道
中国这个国内市场它不是统一的,它是割裂的,很多要素跨省流动会有很多的成本和障碍。

举两个例子。

第一个例子,大家知道中国公路运输的高速过路费是非常的昂贵的,有这样一个实验,有个企业把一个集装箱从广州运到北京,发现最后成本显著高于把集装箱从广州运到纽约。

另外一个例子,就是中国有很多跨省流动的商品面临着非常复杂繁琐的检疫检验,所以说要真正的塑造中国国内统一的大市场,就要想办法打破这种要素流动的藩篱
,促进要素的自由流动,让要素自由聚集。这样的话既能够实现要素的最优配置,同时又能够促进新的区域一体化。在我们看来,未来随着文件的落实,随着要素的自由流动、自由定价,在未来必然会发生大量要素集中涌入部分区域的情况,这些要素集中流入的地带未来就有可能会获得更快的发展,围绕这个新的区域一体化而展开的都市圈和城市群的建设就可能成为未来10年甚至20年中国经济增长最重要的引擎。

在我和我的团队看来,在未来5~10年,中国会有以下五个区域获得长足的发展,它就是我们这本书上的《五大增长极》。下面让我由南向北、由东向西给大家逐一做介绍。

五大增长极

粤港澳大湾区

这五个增长极中我们最看好的一个,是最南边的一个粤港澳大湾区。大家都知道粤港澳大湾区是包括香港、澳门在内的这样一个区域,粤港澳大湾区它有什么优势呢?

我觉得有两个优势。第一个优势,在目前中国的所有区域中,这个区域它是市场化程度最高的区域。在这个区域,地方政府的市场化思维也非常强,在很大程度上他们是帮企业来办事。第二个优势,在粤港澳大湾区目前已经培育出两大竞争优势,第一个是科技,第二个是金融,而且关键在这个区域,科技和金融还能够非常好地结合在一起。我们每个区域都会对标一个国际的区域,我们认为粤港澳大湾区在未来最可能成为中国版本的“硅谷”,也就是以旧金山为核心的一个美国的城市群,在每个区域都有一个城市三角形。

在粤港澳大湾区除了港澳之外,我们认为核心的城市三角分别是深圳、广州,
第三个城市我们想了半天,我们在佛山跟东莞之间想了很久,后来我们选择了佛山。 为什么?因为我们认为佛山是中国的先进制造业城市的杰出代表。

长三角

第二个区域就是长三角,长三角也有两个独特的优势。第一个优势是什么呢?长三角是中国区域发展一体化程度和均等化程度最高的区域,没有之一。如果我们在夜空站在卫星上看整个中国的灯光,你会发现虽然粤港澳大湾区发展很快,但是粤港澳大湾区真正亮起来的只有珠江沿岸的那两根线。你看京津冀,你发现京津冀亮起来的只有北京和天津两个点。但是你要看长三角的话,你会发现这一片全是灯火通明,这一点说明什么呢?说明长三角各个区域发展比较均衡。粤港澳大湾区大家知道,珠江沿岸很好,但是粤北、粤西发展程度是比较落后的。


长三角的第二个优点是什么呢?长三角是中国非常难得的国有经济和民营经济发展比较均衡的一个区域。大家都知道上海跟江苏是国企更强,而浙江是民企更强,所以说整个长三角就是国企和民企发展齐头并进,这也是长三角的一个优势。长三角的核心城市是什么呢?这个大家都知道了,上海、杭州、南京。

京津冀

我们要讲的第三个区域是京津冀,京津冀过去的最大特点是没有冀,就是因为北京和天津有很大的虹吸效应,把河北的资源虹吸出去了,所以河北的发展一直没有跟上北京、天津的发展,或者说不能很好的匹配北京、天津的发展。在一定程度上
北京对天津也产生了虹吸效应,所以说这个格局怎么打破?我们认为未来雄安的横空出世很可能会使得京津冀变得更加均衡。根据目前的发展规划,雄安是要疏解北京很多非首都核心功能的,大家目前看到的信息,不少的央企要把总部搬到雄安,不少的学校和医院目前是要在雄安开分部,甚至未来也可能会把总部迁到雄安。所以一旦有了企业,一旦有了优质的公共产品,未来雄安可能出台,而且雄安可能成为河北一个很重要的点来辐射像譬如说保定、石家庄这样一些城市的发展。

雄安的出台可能正使得京津冀真正成为一个货真价实的三角形。京津冀有什么特点呢?京津冀它是中国资源分配的中心、中国的行政中心,其次,北京、天津都有很多优质的科研院所和高校,所以说它也是中国的一个科创中心。

中三角

我们看好的第四个区域叫中三角。它就是由郑州、武汉、合肥构成了一个中部的区域,这个区域有什么特点呢?这个区域应该说它是高铁时代的最大受益者,它们过去曾经一度有铁路枢纽的竞争优势,当然这个优势由于铁路的衰败、航空业的兴盛
而部分得到了消减。但是高铁时代的到来使得像郑州、合肥、武汉这样的城市重新具备了区位优势,它们都是拥有米字型高铁线的城市,而且与此同时大家如果看地图,它也是勾连剩下我们四个区域的中间地带,所以它理所当然的会成为未来中国的大通道,也会成为中国版生产网络的一个核心。

西三角

最后一个区域是西三角核心城市是成都、重庆和西安,当然第三角我们在西安、贵州和贵阳方面做了很多取舍,最后选择了西安。西三角有什么优势呢?西三角第一个优势就相对而言它的教育和科研也是比较强大的。成都跟西安都是高校林立,此外这个地方的人均的人力资本的成本要显著的低于粤港澳大湾区跟长三角,因此它能够非常好的来吸纳从粤港澳大湾区跟长三角扩散出来的行业和企业。

如果我们把这五个区域结合起来看,就能看到未来10年,中国区域一体化的一个图景。我有这样一个比喻,由南向北,粤港澳大湾区、长三角跟京津冀似乎构成了
一张弓的弓背,长三角、中三角和西三角似乎构成了弓箭上的那一支箭,所以说这五个区域拉起来,就很像一把张弓搭建的大弓,它会助力中国经济的腾飞。

发展不均衡问题将会加剧

但是这五大区域的崛起是好事,它也会有问题,什么问题?它可能会加剧整个中国发展的区域的失衡。但是大家会看到这五大区域全在瑷珲腾冲线的东南侧,如果把中国地图按照几何来划线,从北向南划一条线,南北各一半,这五大区域也只有西三角在西侧。按照传统的地理分类方法秦岭淮河来划线,在北边的大致的只有京津冀。所以说如果未来这五大区域获得长足发展,中国经济南强北弱的这样一个格局未来无疑会进一步的加深。

网上有个段子,就是讲现在你是在南宋还在北宋?南宋这个区域其实在东边就是淮河,西边是大散关,基本上就是四川的分界线,所以你想按照传统南宋的区域一划
真的差不多就只有京津冀是在北边,所以说未来中国政府它会面临一个比较尴尬的局面,就是一个两难的选择。你是要允许要素的自由流动、自由聚集,允许新的一轮区域一体化,允许这五大增长极大发展,但是这会加大中国全国的地区发展的失衡,还是说要各地均衡发展,要素要在当地发挥作用。这样是均衡发展了,但是它是一个低水平的均衡。

发展雁型模式,先富带动后富

从经济学的原理来讲,我们还是要让这些地方先发展起来,先发展起来之后,我们可以通过一些政策来带动其他区域的发展,所以说我就想提我们的一个政策建议,就是未来我们可以发挥什么呢?发展一个中国国内版本的雁阵模式。

我提到这五大增长极里边,它的发展水平也是不均衡的,这里边最发达的是这样三个区域,就是粤港澳大湾区、长三角和京津冀,相对而言中三角和西三角发展水平要低一些,所以未来我们可以采用这样一个模式,好比一只大雁它的雁头就是大湾区跟长三角,北京比较特殊它可以算是雁的眼睛,它的雁身就是中三角和西三角,它的雁尾就是其他一些区域,这样的话雁头的产业向雁身扩散,雁身的产业向雁尾扩散,这就形成了一个雁型模式。这种雁型模式的发展就是先进的区域带动后进区域发展的一个非常理想的模式。当然除此之外,我们也可以通过一些转移支付的手段来让先进的地区带动后进地区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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