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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间故事:纸美人
从前,一个村子里住着父子两个画匠。人们称父亲为老画匠,称儿子为小画匠。他们的手艺很高,扎出的车马人,鸡犬豕,活龙活现。
要过年了,老画匠叫小画匠到集上去办年货。小画匠向集上走去,当走到一座桥上的时候,见对面一位小姐和一个丫环嘻闹着跑上桥来。桥很窄,小姐只顾朝前跑,一没留神与小画匠撞个满怀,脚下一滑差点掉在桥底下,小画匠手疾眼快,一把拽住了小姐,四目相望,羞得二人满面通红。
小画匠急忙道歉:“对不起小姐……。”
小姐深深地看了小画匠一眼,急急地走过了桥。小画匠被这深深的一眼打动了,他从来没见过这么俊俏,这么温柔,这么迷人的姑娘。站在桥上呆呆的,甜甜的,回味着方才的情景……
直到有人喊要过桥:“请让一让!”他才如梦初,默默地走下了桥到集上,他没有置办年货,却买了好多花花绿绿的彩纸。
小画匠回到家里,一声不响地钻进了小里屋,一连就是十多天。这一天老画匠实在憋不住了,就拉开了小里屋的门,他惊呆了,见小画匠正在为一个美丽的姑娘涂抹红嘴唇,老画匠不知所措。当他定神细看的时候,才发现儿子扎了一个纸美人。老画匠知道儿子的心思,就一声没吱地退了出来。
小画匠茶不思,饭不想,他看看纸美人,想想桥上的姑娘,像极了,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他恋恋不舍地守候在纸美人身旁,一晃就过了一百天。
这一天,小画匠做了个梦,梦见纸美人活了。
她走到小画匠跟前:“感谢画匠哥哥的百日痴情,对你的深情厚意,我一定要报答,劝哥哥要振作精神,不要虚度时光。”打那以后,小画匠的心情好多了,好像得到很大的安慰。
春天到了,画匠父子开始种地了,他们劳累了一天又饥又渴。回到家里一看,见热乎乎,香喷喷的饭菜摆了一桌子。父子二人问遍了四邻,谁都没帮他们做饭做菜,爷俩很纳闷,一连五六天全是这样。
这天,爷俩早早地收工了,他们要看看到底是谁给他们做的饭菜。离老远,就看见自己家里的烟囱冒烟了。小画匠轻轻地来到窗底下,舔破窗纸向屋里一看,他大吃一惊,原来是很美很美的纸美人在给他们烧火做饭呢。小画匠再也控制不住了,他推开房门一下子抱住了纸美人。纸美人想回到里屋,已经来不及了。
两个人恩恩爱爱,像久别重逢的情人。纸美人告诉小画匠,她是桥西郑家的姑娘,三年前被恶霸李老财逼死,是由于小画匠的痴情感动了阎王,阎王让她借纸人还魂,了却痴情债。她还告诉他,现在还不是成婚的时候,必须再等百天。
从此以后,父子二人干农活,扎画活,纸美人做家务。一家三口虽然不富裕,但日子倒也红火。
一天,纸美人出外倒水,正好碰上李老财,李老财一见纸美人就欲火中烧,魂不守舍,这哪是美姑娘啊,简值是天仙!
李老财是个财迷加色鬼的大恶霸,他仗着京城里的皇亲,勾接官府,欺压百姓,虽然是五十开外的人了,可村子里的俊姑娘,俏媳妇,却无一能逃出他手。如果不顺从,就活活逼死,家遭横祸。
三年前逼的郑家姑娘投井;两年前逼的王家媳妇服毒;一年前逼的马家丫头上吊。今天他又看见了纸美人,心里美滋滋的,自言自语的说:“我又交上桃花运了……!”可怎么能把这个美姑娘弄到手呢?他左思右想,终于想出了鬼主意。
一天晚上,李老财带了好多钱来到画匠家。进门就把钱往炕上一放,笑嘻嘻的说:“恭喜画匠,贺喜画匠,你订了房俊儿媳妇。”
老画匠一听,心里害怕了,连忙说:“没有的事,没有的事……。”
“没有啥呀,我都亲眼看见了,美得像天仙似的,别说年轻人喜欢,就连我这老头子看见,都要多瞅几眼。”
老画匠没话说了,心想这下可完了。
李老财接着说:“娶这么好的媳妇,可是全村第一,一定得好好操办操办哪。”
“咱们一个小户人家,哪有钱操办啊。”
“我就知道你们缺钱。这不,我给你带来了,乡里乡亲的,我不帮谁帮啊。”
“说什么也不能借你的钱。”
“怎么,瞧不起我,先花着,什么时候有,什么时候还。”说完,留下钱,开门走了。
爷俩这回可抓急了,准知道李老财借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一一没安好下水。
这时候纸美人从里屋出来,告诉老画匠和小画匠:“你们不要着急,就用他的钱大办喜事,越热闹越好。”
小画匠说:“那能行?”
“行,听我的话没错,现在我就回去,七天后办喜事。我一定坐花轿回来跟你拜堂。”说完,纸美人出门就不见了。
七天后是小画匠娶亲的日子,村里人都来贺喜,红烛高烧,鞭炮齐鸣,大办酒席,全村子都热闹起来。一顶花轿抬到画匠门前,新娘长的美貌,打扮得漂亮。把李老财看得目瞪口呆,垂涎三尺,拜完花堂,小两口入了洞房。
纸美人对小画匠说:“我们虽然是夫妻,但还不到同床的时候。”小画匠听了纸美人的话。
李老财看见纸美人做新娘,是那么美丽,那么漂亮,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吃不好,睡不下,脑袋里全是美人,美人。实在等不及了,第二天一早就来到画匠家要钱。
老画匠说:“昨天我们办的喜事,今天哪有钱还哪。”
“没钱不要紧,把俊媳妇给我,就一笔勾销。”
纸美人从里屋走出来,她穿了一身红袄子,红裤子,别说有多妖气了。走到李老财面前,向他一笑,这一笑,李老财像驾云似的,飘飘忽忽,连手脚都没地方放了。
“老财主,拿我顶债行,可我这远近有名的美人,就值那几个臭钱呀?”
李老财见美人开口了,恨不得一把就抓到手里。心想,我只要美人到手,哪管钱财多少,再说画匠就是得到钱财把它弄回来也是易如反掌。他美滋滋的说:“行,只要美人肯到我家,你提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好!那就把你家所有的房园、土地的文书拿来,把金银宝库的钥匙交来,把县太爷和有头有脸的保人找来,与画匠家兑换家产,这所房子就做咱俩成婚的新房。”
李老财一听“成婚”二字,心里再急不过了。马上就找来了中保乘人,带来了地契、文书,立好了契约,画了押。纸美人接过来,把这一切全交给了小画匠,告诉他说:“你们现在就搬到财主家去吧。”
小画匠拽住纸美人的手:“我不去,宁肯不要这些财产,我也不离开你。”
“去吧,听我的话没错。”
画匠爷俩没办法,难舍难离地告别了纸美人,搬到了李老财家。
当天晚上李老财和纸美人就入了洞房,李老财像恶狼似地抱起纸美人就往床上放。
纸美人推开了李老财,告诉他:“现在要同床,夫妻都得亡,必须等到半夜子时。”
李老财没办法,只好等吧,他心急火燎地等啊,等啊……,可算到了子时,纸美人脱掉了外衣,露出了短衣、短裤和洁白的肌肤。李老财再也受不了啦,他向前一扑……“啊!”的声退回来了,这哪是美人呀,站在他面前的是个浑身淌水,披头散发的淹死鬼,他连连后退。
“来呀,来呀……”纸美人娇嫡嫡的声音。
他又定了定神,见纸美人微笑着向他招手。李老财暗笑自己喝多了酒,眼神都花了,他又上去一把拽住了纸美人的手,“哎呀!”冰凉刺骨,见美人脸色铁青,七窍流血,是一个服毒鬼,他急忙挣脱双手,跌倒在地。
“怎么得了,见到我你怕什么?”
李老财又定了定神,见美人还是笑吟吟地看着他想,我今儿是怎的了,神魂颠倒,这回不管怎样,我也要紧地抱住美人。
美人向他走来,他就势紧緊地抱住了美人,美人也把他紧紧地抱住,一用力,李老财连气都喘不过来。这时候纸美人一付吊死鬼的模样,伸出了三尺多长的大舌头,在李老财的脖子上绕了三圈,越勒越,越勒越紧……。李老财一声没吭,同纸美人一起倒在地上。
李老财死了,纸美人变成了纸人。被他们撞到地上的蜡烛点燃了纸人,点燃了房子,也点燃了李老财,李老财在熊熊的烈火中化做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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