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典臆解之一：《禽兽说》

禽兽说

明代.陈献章

人具七尺之躯，除了此心此理，便无可贵，浑是一包脓血里一大块骨头。

饥能食，渴能饮，能著衣服，能行淫欲。贫贱而思富贵，富贵而贪权势，忿而争，忧而悲，穷则滥，乐则淫。凡百所为，一信气血，老死而后已，则命之曰“禽兽”可也。

臆解：

《禽兽说》是明初大儒陈白沙一篇剖析人与禽兽差别的短文。他认为，“人具七尺之躯，除了此心此理，便无可贵，浑是一包脓血里一大块骨头”。所谓“饥能食，渴能饮，能著衣服，能行淫欲。贫贱而思富贵，富贵而贪权势，忿而争，忧而悲，穷则滥，乐则淫。凡百所为，一信气血，老死而后已”，这些人类习以为常、甚至贪恋无度的思想与行为，其实跟禽兽没有任何区别，所以他认为，这样的人，“命之曰‘禽兽’可也”。

依此观点，则地球上“禽兽”的总数，实际远远大过人类的总数。让人读之，不得不深度警醒，而思想如何超脱“禽兽”而成为一个真正的“人”。正因如此，此偏短文对后世影响甚大。近代新儒家三大儒之一熊十力先生，即再少年时读到此篇短文而忽起神解，“顿悟血气之躯非我也，只此心此理，方是真我”，并因此而激发其此生须超脱“禽兽”行列而尽力攀登圣贤境地的大志向，对其一生影响深刻。

备注：

陈献章（1428年—1500年），字公甫，号石斋，因曾在白沙村居住，人称“白沙先生”，世称为陈白沙，广东省新会县人。明代著名思想家、教育家、书法家、诗人，广东唯一一位从祀孔庙的明代硕儒。正统十二年两赴礼部不第，从吴与弼讲理学，半年而归，居白沙里，筑阳春台，读书静坐，数年不出户，入京至国子监，祭酒邢让惊为真儒复出，成化十九年授翰林检讨，乞终养归，著作后被汇编为《白沙子全集》。

陈白沙个性独立，一生崇尚独悟，宗法自然，为有明一代思想之重要转承人，黄宗羲谓其“有明之学，至白沙始入精微，其吃紧工夫，全在涵养。”白沙先生一生不事著述，唯以诗为教，并融其体悟心得于诗歌中，堪称一绝，与北宋邵康节之“道诗”有异曲同工之妙。

白沙一生开创“江门学派”，门生众多，其衣钵传人湛甘泉先生为王阳明的同参道友，并对王阳明及心学的崛起起到非常重要的推动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