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铎行草诗稿墨迹欣赏（附释文：各页逐行对应）续

兕觥醉，阿幂烈死堪垂泪。白曰难销朋友心，

丹虹尚晃英雄气。我今半百面更癯，马蹄

御霜亦可吁。百官俱散违邛笮，一壑空怜赐

鉴湖。大江奔腾驻不得，北都催辀传消息。君

去粤东救苍黎，别梦时挂浮罗侧。从此踪迹欲

相闻，梅花鸡犬访茅君。烟霞隔断尘埃路，

饮食皈依童牧群。兵戈分手情剌促，秋风已吹

海光绿。寄书记取问何处，只恐满山迷以求。竹

肃之游牛首

冬霞迎白日，颇与懒相宜。森森吹繁木，翳翳气所为。

君胡探山梅，寒深香无违。毋乃怡声光，埤啼

象类垂。万物抱霜根，荒楚路委蛇。众松无人迹，寂

寞扣始知。几处斫漆声，江形果蠖坭。坤灵契自然，

夫君得所私。众妍纳晚晖，目尽生馀思。归路天宇

晶，沙衍苞春时。山林洗孤清，必能感幽诗。蒙愚羡丘中。

倚杖复怀谁。

思缑氏山

群居厌世味，税驾梦名山。放情六区外，挥手谢

尘筌。缑氏淡且媚，烟火林霭间。清响浮虚牝，荷锄

莳老兰。石屋铺紫霞，调鹿上峭峦。形骸

非我累，天光饮肺肝。滞虑涤龙湫，空意与云闲。

缨弁岂不荣，逍遥信独难。寄语深山农，浮荣

非所安。

思故山

劳劳奚所事，幸不离清溪。清溪读书堂，古语不吾欺。

露葵晨可餐，牧鸡在草坻。忽思五岳志，兹焉

惧吾衰。因晦可养正。灵龟潜九嶷，飘飘适初

志，虚闲人不知。缨矮伊余滞，旧溪非所羁。山音

随领受，雨睛惜天时。跣足践香芷，清真得玄栖。直心

葆内慧，晴烟起石圻。太极繇我宾，翠微日提携。鬼神

福此地，俯仰复奚疑。履下鸿濛色，逍遥寿药师。

苍苍乾坤空，了义更何思。

岁暮游山涧

从俗非本性，微意托云林。芟翳辟峭径，雅抱面遥岑。

虚界绝杂事，鸟兽有异音。深潭鱼龙睡，孤光

苍翠沉。诸峰喳岈悬，一月破藂阴。欲歌龟山操，

兹曲空悲吟。旷然杳冥中，郁菀为谁陈。迟迟下山涧，岁

暮见此心。

石盈来访求诗将母

大地浮江景，之子禀淑灵。家庙穆勋册，秩典列

崇庸。克绍扬文藻，鼓吹追休明，朱鸟无卑

食，驺虞与云征。垂白萱树背，翼卫燕寝

中。白鲂河伯献，珊瑚宓妃擎。祈年30

礼太乙，愿熙祷竹宫。振蛰绵书笥，恩渥演鸿

祯。陈诗诸侯赋，教家侯度清。兰垓上风轸，芝

房眷露茎。驰迈圭璋达，黾勉带砺声。

天惠庥无艾，一年一载赓。

冒雨看竹僧舍

微微腊月雨，湖山知云急。江南气候殊，风吹湖水吸。

谁家绿烟中，菌簬油然湿。此中有根蒂，动静

故相及。淋漓沾衣裳，披草山麓入。不闻钟

磬来，众音叶叶集。精舍芝菌香，

暝翠互相给。眷眷思止泊，欲去复伫立。何时

结竹房，婆娑松艰涩。相习亦康哉，青霭庶收拾。

悼郭公

渺渺湖坡断旧踪，愁来何地复相逢。魂随阴雨

招应至，泪比啼鹃湿更重。碧土有情

封石骨，黄金无计铸君容。蝌蚪岩对

洛阳道，肠断嵩山第几峰。

中州望官军

官军善避寇，不至。至，不救城堡，为害逾于寇。

思瞻耆定整戎衣，未见前驱九伐时。

故国山川无锐旅，中原城郭望灵旗。封疆

逾纵石壕吏，天地空悲水火师。谁捣

鲸鲵清郏鄢，淮西第二续镌碑。

旅况

客舍萧萧旅况孤，几株枯树冷荒衢。谁家雕

阁书千卷，何日灵岩酒一壶。葵奠场前

丛蔓草，髑髅原上站啼鸟。金戈野哭

无消歇，满眼青烟起后湖。

葛端调兄弟枉顾金陵幕府山

故人远自润州来，野雾江涛郁不开。

忽借云林晴对酒，随令天地老登台。孤

城玉露深岩冷，明月璚花短笛催。探穴

浮湘吾与女，藏山石塞重徘徊。

雪中兴

牢落空悲两鬓残，黑裘凋尽雪中看。繇33

来沁水园林好，争此幽州剑履寒。敝帚岂宜丞

相扫，尘缨更欲语溪弹；尧年老鹤江天阔，

烟客云装纵羽翰。

登龙山

中天飞蹴俯崔巍，伊雒诸峰远近开。

萦带河声皆北转，微茫岳气自东来。浮丘岩穴

都无字，光武园陵尚有台。九箐五图今

日事，晖晖斜照落青苔。

过荆坡闲园

城闉窈窕此幽栖，藤蔓木苗迥不齐。

几簏残书留屋里，一泓流水过桥西。

北临丹嶂于霞窟，西接松盘万石梯。酒后秋

烟留客驻，杜鹃飞上石楠啼。

何思

所思将何思，西过虎牢关。畟耜变干旄，焚戕不忍言。辕辕及同驼，

跋扈邑里间。农织皆废辍，沉忧积百艰。

救兵曰逡巡，谁肯下秦山。左锋当鱼丽左良玉，

骧腾何轩然。汴都烽虽飙，坚守独能全。（高任抚按）幸

不蹀人血，寇死壕骨填。氛祲冀扫平，戎车

犹未闲。欲以康版宇，蠲租慰倒悬。中夜淬

镆铘，皇纲在斡旋。神龙嘘大海，虾鲎空呷涎。风雨无

久晦，日月昭回环。岂无秉成者，何以靖中原。

任、牛诸子同上天真寺山中

路行在空霭，堞堞窟气芬。奇削互争孥，

层级数万寻。向背多异诡，屡歇始能臻。天光隐白昼，

高岩信可钦。惠雨开泉脚，绿涩浸至今。佛

堂披雪坐，溜贯飞石脣(唇)。雕字千馀祀，淋漓草木仁。（壁刻佛经）我与二三子，云躬不能分。

黑狸走酒前，上骇猱雄临。不觉色静素，即与道意深。方知天地情，匪以

庸平闻。神造显诘曲，大力能克任。儒宿狃故尝，

讵知鸿荒心。因之发朗啸，崖峰振鸾吟。

移跬一欲行，樵斧在幽岑。山钟出无极，虚灵易口新。回首溯36

声香，悠悠隔苍林。

述谗（壬午五月）

旅处惟艰，辑性思柔。不敢不臧，孑然斯忧。百足虫扶，亦云豸羞。自

反无愆，心焉何求。

其二

凶焰嶫嶫，娄侵娄悍。岁既周矣，俾塍弗腆。蒿莱

尧高矣，农人用痯。亦孔之鞠，复蔽为煽。

其三

煽曰翕止，阴霧濛濛。机伏变骇，无雨多声。人曰

兕虓，不可以为撄。人曰鬼蜮，不可以为贞。巧言

乱真，诪訛靡穷。

其四

国人乃默，攸有畏防。哀此蛊言，蚀之奚臧。

君子于谗，岂其终信。呼彼苍昊，庶殄物愠。

其七

乃谋入山，沆砀颢光。芝茹泉醊，其乐恞阳。豕

貍寝居，心善罔伤。春啿荣发，胡不尚羊。

其五

鹊之修修兮，谓彼反力鹆。鸱之嚣嚣兮，谓

彼反为鷟。淑否无章，内擗内哭。忧心

卒痡，伊胡云穀。

其六

玙之白也，黑之何损。砺之平也，僻之何陨。

攘夺则弥炽也，郁抑之无愬也，畴辅其咎也。

寒雪

瞻顾寒雪，鄏山之阳，我宿其野，中心悲伤。

祖茔冷棘，郁缥仓凉。林麓阴阴，跬行彷徨。

其二

翘翘惟木，于垄之趾。飒飒其风，鸣此条肄。人皆

有怙，我独无父。墓土殷峨，如何履露。

其三

曰予小子，憃烦弗聪。亦既老大，厥心颛蒙。忝窃

禄仕，父教敦忠。怀荩胡舒，困踬孤日月

不宁。训言僵忡。

其四

日之皑皑，泉之浩浩。我独无母，天兹不吊。中

道悲鸣，不如细榛。榛尚根柯，我为何人。

其五

岳之崇矣，骏嶟于天。兴云致雷，毒苞有先。二人音容，

梦觏寤叹。允矣先谋，中夜是虔。

其六

以亨以祀，俎豆

孔宣。考妣饮食，时降九筵。终身之悔，不逮昔颜。我胡为人，邮深

何言。（四言共三十纸张）

有鹤与弟

有鹤于飞，肃和其羽。匪林不栖，亦聚于栩。父母既

邈，我谁与处。一食一饮，维予与女。嗟彼木矣，风雨

所汇。叆瑷缅域，惧行其悔。

其二

天降鞠苦，亦逢人虺。兄弟相诫，勿行喧豗。惟父母是则

克厚克谐。视彼虎豹。不如驽骀。游鼍噬人，

鱼泳徘徊。我之告矣。亦劬且哀。

其三

有鹤飞飞，联翻纂纂。德音孔胶，祖矩匪远。

长傲以雪，卒蹈于狂。兵乱民饥，各怨一方。谗口摧

割，孰执国之臧。

其三

匪人败群，女莫近之。腴田养物，女莫窃之。如

猎从禽，女莫张之。鹤不鸡友，女则孤之。

其四

鹤飞戾云，乃其有事。维彼聖哲，心存翼翼。维彼狡人，宣骄以黠。睝御

口侮，何以靡蠹。怨起于征，狡人信多。昊天监止，云如之何。

五绝石龙山

苍坪影渐微，树叶蒙其上。赖得客程急，寥寥

深梦想。

失山

淡漠山光照，初疑嵩气生。东风解客意，故故泛

松声。

灵壁(璧)道

水近沙偏白，云多昼易阴。殷勤问柳色，几许故园

深。

高座寺

不是金祠寂，空山雨后峰。此心拟古水，一杖劣苍龙。

人淡春溪响，石高锦树重。不知头白后，果觅几幽踪。

其五

八载长蛇横，无人奏折冲，丁男逃苦县。子妇废春农。

畝畝皆焦土，山山少静峰。左军开府战，差可慰飘零。

其六

运米生还几，汝州金鼓鏦。惊看窥敝邑，忽报压东江。汹

势难为御，野心未肯降。弟兄频对敌，何忍坐焦窗。（城破）

其七

擒馘虽嫌少，欢声震大旗。天心无可测，星变

又增疑。（水星入犯）短稍常随马，通衢亦伏尸。药师犁突厥，

结网可曾知。（擒贼首葵海戮之）

一岁全无雨，催征更剥躯。深沟填瘦髑，古庙啸妖狐。未下

蠲民诏，安期扫穴诛。可怜中国土，蚕食半舆图。

石头城同蒋玉玄山有梅

轻雨山问路，闲云薄欲归。依稀变气候，香霭湿春衣。

江控楚吴转，星当岩石飞。莫传浦口信，愁眼向残晖。

金陵

栖止青岚下，晨光长到门。兵声幸远害，吏隐欲忘言。

曲涧云霞古，长江星宿吞。药花调笑至，岂是为春园。

朱五章与无党来白下

乱离经岁久，乡思屡徘徊。亟问双亲健，家书敢骤开。

寇深馀黑土，墅寂发黃梅。惊喜还无定，江城夜柝催。

其八

光烁垂灵翼，飞飞凌鹧鸪。楚大谈梦泽，吾意访苍梧。

洞壑地千窍，龙蛇天一隅。浩歌身欲卷，相与采珊瑚。

病起（丙子）

愁人将药饵，援镜谢诸艰。何事平生意，忽非少壮颜。筋骸凭晕酒，

猿鹤喜幽山。万感皆神谜，红蕉亦未闲。

庐山印凡来集飞卿萃清轩

远辞彭蠡下，秋水有新诗。一锡向何处，闲心无所为。

紫枫偕旅梦，宿莽落疏篱。寒事盈虚里(裏)，非君

未易知。

余望之来席上同潘卯允作

别后东寻汶上田，挑灯相对欲潸然。诗歌数卷身为伴，

痛哭千秋谁与传。游去云山销白眼，醉来藤杖问青天。

踌蹰转觉乾坤隘，无限幽怀明月边。

冷风

郁然繁林木，冷风夜夜侵。众草姿以变，暮色

翳高云。当暑不自知，寒来伤此心。携酒登

崇冈，聊以解幽阴。远山凄已黄，野溪险且深。

风物序如斯，衰荣何繇寻。夕景揽衣归，草虫

未可闻。

南山书舍述兴

侵晨入涧里，丹木迎轻旭。念此栖息佳，因以重

遐瞩。露重沾我衣，锄药意已足。时听天风鸣，寥寥鸟音续。何知物为

贵，显默逢幽独。

其二

沙响偏防雪，药囊求友情。平时诸客避，因病褊

心平。风雨观群动，诗书老此生。香红还约子，

噬肯替鸥盟。

其三

契阔八千里，臭兰仍未疏。今居咫尺地，岂在数行书。蝴蝶

梦故旧。（兵戈）江山涕汨馀。一声何寺磬，冷月

晚风虚。

其四

旷怀无不践，随地是烟岑。非得幽求力。终孤云石心。桄

榔无曲影，鸑鷟鲜哀音。且莫牂牁

去，潇湘春水深。

入黄盖峰后山

记得曾题处，潇潇众壑音。缘云俯旷荡，履

斗据高深。异鸟寻灵木，贞花就古岑。

樵青催远兴，馀绿远沉沉。

四古攸宁四章为太公双介

白日暧暧，蔺夷崩訇。人鲜安居，引曜仄倾。神启其吉，

公曰予行。命彼候奄，骍旄以盟。衷甲胜毒，锦宫

攸宁。其二

佽飞曩捷，税介烝欢。公不妄閷，即禽不愆。不掳

不侮，不滥不贪。行李萧条，茂功集焉。戎刚辑和，

胡弗靖焉。

其三

月云冬矣，禄绥寿岂。兕觥其馝，齐眉襄縡。

珥曰脫之，以饷壁垒。浣衣罔改，偕臻七旬。德音靡

悔。

其四

肆几考钟，其钟嗈嗈。鼗揭埙篪，其鸣沨沨。

载歌载舞，载柔载龚。恺悌不回，受福

我龙。惟帝眷之，丰茂而嵘。子孙衍之，广

盱弥亨。

送子玉榷关

长安何为事，车马无暇时。阳春将欲来，停

云似有思。所思子玉君，矫矫璚树枝。诗书异

众好，敦宿不复疑。虽未洽罇酒，声气不相违。

我忘蓼虫癖，无意众人知。思君若明月，随风

光已吹。不悲月光少，尝惜年岁驰。白发

会见侵，离合胡能知。闻君欲远行，我心安能恞。

其二

云华移白日，飘忽照西山。远行亦何为，闻言迈天东。关政非昔日，计笮细

且烦。军儒怀靡及，臣子岂得闲。舟航江路

梗，商旅营水飧。寇防官军虓，吞噬遂凋残。

司榷获吾子，鸥鸟梦亦安。墦玙美在中，

爱物何不然，黍苗阴雨膏，枯泽周和烟。大道有

贞则，经纬一以宣。他日重燕会，飞飞睹龙鸾。

勿曰语迂疏，眽眽复何言。

有咏投梦范呈张日葵

湖海评人物，惟尔屡徘徊。为宫犹乞米，何日遇怜

材。旅梦呈容鬓，边愁落酒杯。

春光知此意，眷恋发青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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