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蚌作为吉林省人,对此深有同感。但东北人口与经济危机,冰冻三尺却非一日之寒。
2008年,阿蚌就职的开发区旁边的某镇,镇中心小学校在校生仅为748人,不及1981年在校生3964人的五分之一,甚至比1949年刚解放时的864人还少。据当时该校负责人估测,即使把异地就读的小学生都算上,2008年本镇小学生也不超过1000人。中小学成批的被撤并,也印证了新生人口严重不足的现实。
(2008年阿蚌拍摄该镇一村小学三年一班教室,目前该村小学已被撤并)
2009年,阿蚌了解到开发区内一家企业计划招工800人,一个月后却只有220人应聘,企业放宽录用标准,把这220人全部留用。而在随后的技术培训中,又有150多人开了小差,最后只有60多个中年人留了下来。本地劳动力短缺问题此时已经非常严重。
阿蚌还注意到,近年在农田中劳作的大多是40岁以上的中老年人,当这些人逐渐老去失去劳动能力的时候,农业该怎么办?所谓的农业机械化和产业化真的能够完全弥补农业劳动力短缺问题吗?
说实话,在阿蚌注意到这些人口现象之前,这些现象也已经出现好些年了。只是很少有人关注这些潜滋暗长的现象罢了。
2010年第六次人口普查数据显示,全国已有六个省份的总和生育率低于1,分别是:北京0.7067,上海0.73665,辽宁0.74,黑龙江0.75,吉林0.76,天津0.9128。
上述6个省份中,三个直辖市有外来人口作补充,人口与劳动力危机并不明显,生育率过低直接冲击着东北三省。不知一年后的第七次人口普查,这个状况会有什么变化。
另据黄文政老师推测,2017-2027年,东北出生人口将从70.5万减少到39-49万,萎缩30-40%。东北人口危机将越来越严重。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东北人口外流也非常严重。有媒体报道,东北三省人口目前每年净流出约200万!每年2%,这还了得?流出人口主要以年轻人为主,当然也有候鸟式迁徙的离退休群体。正是这样出生的少外流的多,两种因素内外夹击,才使东北三省成为世界最大的人口“塌陷区”。
那么,全国多数省份都实行一样的生育政策,为什么东北的生育率会这么低呢?我觉得主要有这样几方面原因:东北三省城镇化水平较高,工矿企业多,便于计划生育推行;几十年间国有企业、集体企业停产转制,大批工人下岗,生活拮据,不敢生孩子;东北人口多是移民后裔,传宗接代观念不如中原诸省强烈等等。
如果按照某些人口专家的理论,东北人口减少,人均资源占有量提高了,经济应该更发达,人们应该更富裕才对。可事实偏偏不是这样的,据相关统计数据,自2014年以来,东北三省的经济增速居于全国各省之末位。东北的人口衰退直接导致了经济衰退,这是毋庸置疑的。从另一个角度也可以说明,原来被很多人奉为信条的人口与资源理论已经破绽百出,不能再指导中国的人口政策了。
(此图引自黄文政老师PPT讲稿)
东北人口衰减直接导致了经济衰退,这只是整个中国人口与经济趋势的一个缩影。东北以外的人切不可作壁上观,这场危机一定会很快蔓延开去的。
要想缓解东北的这场人口危机以及由此引发的经济危机,根本的办法还是要先振兴东北人口,实行更加开明更加积极的生育政策,增加出生人口,使人口不致持续衰减下去。虽然现在出生的人口不能马上成为劳动力去创造财富,但却可以马上成为消费者去拉动内需,首先会拉动儿童用品、医疗卫生、文化教育、托幼保育等产业的发展,远期更将拉动各种实体经济的发展。
限制东北人外流的想法是不可取的,一方面没有可操作性,一方面即使勉强操作,也必将伤害东北人对东北的感情,同时又釜底抽薪,损害其他地区的经济。要想缓解即将蔓延到全国的更大人口危机以及由此引发的经济衰退,根本办法还是要想办法先稳定东北人口数量。笔者认为,“稳定人口数量、优化人口结构、提高人口素质”应该成为新阶段人口政策的总目标,这个总目标也适合在东北先试行。
很多人担心“养不起”,可是回想六七十年代,生活那么贫困,多数家庭还都能养活四五个孩子,为什么经济发展了,生活富裕了,反而连第二个孩子也不敢养了呢?这里面也许经济因素不是最重要的,被扭曲的生育观念和养育模式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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