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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词“百草”,总有一味是你喜欢的
诗词百草园 | 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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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是什么?
对李白来说,是“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爱喝酒的他,却在人生的某一阶段找不到朋友对酒当歌,“会须一饮三百杯”,享受“人生得意须尽欢”的畅快淋漓;
对李煜来说,是“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一国之君的他,在人生的最后时刻,却是阶下囚、笼中鸟,整日沉浸在“流水落花春去也”、“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的悔恨里,用“梦里不知身是客,一响贪欢”来逃避现实;
对苏轼来说,是“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才华横溢、出口成章的他,随手一挥,便是经典,却因为乌台诗案,寄居黄州一隅,不敢再交朋友,不敢再走进人群之中,只敢在寂静的夜晚,在一轮缺月笼罩下,走出屋门,“谁见幽人独往来”,“缥缈孤鸿影”。孤雁寒夜惊飞,幽人惊魂未定,一股寂寞之感萦绕在苏轼的心头挥之不去,仿佛困住了灵魂——“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
天地之大,却没有栖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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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仿佛是每个人人生的必修课。当你真正学会与它共处时,也就有了面向困顿人生突围的能力。
杜甫笔下也写过一只离群的孤雁——“谁怜一片影,相失万重云”?这是一只离群的大雁,它孤单,困苦地飞着,正是杜甫晚年的处境:“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大雁是形单影只,沙鸥是孤苦伶仃,都在映衬着杜甫晚年多病,故交凋零,和艰难境遇。
今天就来和大家聊一聊这首《旅夜书怀》,一起深入字里行间感受一只沙鸥的自伤漂泊之意:
细草微风岸,危樯独夜舟。
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
名岂文章著,官应老病休。
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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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甫一生落魄,官职低微,我们都知道杜甫在成都草堂度过了一生当中最悠闲的时光:“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这时的草堂周围春水荡漾,不仅如此,还“但见群鸥日日来”,杜甫何曾想到,同样是春天,在一个春天的夜晚,自己又见沙鸥,可这一次见,却是“天地一沙鸥”其实是在与自己隔空对话,他要与草堂话别,因为他的好朋友严武忽然去世,他要离开这个给了他短暂安宁日子的地方了,都说李白的绣口一吐,便是半个盛唐,或许,自己本就为了书写另半个乱世而生,既然这样的话,那么,半生颠沛流离换来一首首忧国爱民的诗句,不管是“致君尧舜上”的忠君爱国之情,还是“安得广厦千万间”的忧民之怀,杜甫用它的沉郁顿挫之笔,一桩桩一件件皆写进诗史之中,以至于无心欣赏皎洁的月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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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明星低垂,平野广阔;月随波涌,大江东流。古诗词中的宏大场面随处可见:李煜笔下的一江春水荡涤尽春花秋月的美好,也载满“剪不断,理还乱”的无尽愁绪;苏轼一曲《念奴娇》,豪放之歌,借吟咏千古风流人物,寄托自己关注历史和人生的旷达之情,曲折地表现了功业未就的忧愤之情;李白青年时期出蜀仗游天下赠别故乡时写下“山随平野尽,江入大荒流”。
这像是太阳神和月亮神的区别,李白是怀着“扶摇直上九万里”的青春和激情开启精彩人生的序章,像炙热的太阳,掩饰不住耀眼的光芒,而杜甫写下“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时,人生已进入最后的旅程,月色如水,奔涌大江流,月光静谧,广阔无垠的江面之上,细草随风摇曳,杜甫只有这一只船,作为他顺江东下的工具,作为自己的栖身之所。在这一路的旅途中,杜甫先是经过嘉州(四川乐山)、然后到戎州(四川宜宾),再到渝州(重庆)、忠州(四川忠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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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时间的旅途漂泊,让他的身体被湿气包围,肺病和风痹发作,不禁感叹“名岂文章著,官应老病休”。这是一句反话,反映出了诗人的凄怆心情。曹丕说过:“盖文章,经国之大业,不朽之盛事。”论文章,杜甫的态度是“为人性僻耽佳句,语不惊人死不休。”这是他认真严谨的创作态度,希望能在文学的园地里实现自己尽善尽美的理想。但是,舞文弄墨,从来不是心怀抱负的文人心中的终极理想。
但回望文学的长河,报国之志转为诗词文章的遗憾俯拾皆是:辛弃疾原本该是金戈铁马的威武将军,面对南宋偏安,只能“醉里挑灯看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生出白发,换来的结局是“却将万字平戎策,换得东家种树书”。何其悲哀啊?
是啊,对立志报国的文人来说,他们做文人只是理想不能实现的无奈之举,对杜甫而言同样如此,再好的文章,抵不过为社稷,为苍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奈何“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的志向终究还是要化为泡影,再也没有回天的可能,此时杜甫五十三岁了,他现在只能以船为家,孤舟漂泊,这种漂泊无依的日子好像无穷无尽,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不管是“亲朋无一字,老病有孤舟”,还是“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他的心是沉重的,是绝望的,但是即便如此,杜甫依旧是用文字书写人民苦难生活的伟大诗人,依旧爱国忧民,他留下的“诗史”是他的经国大业,这些诗篇,将在历史的长河中,光辉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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