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应该怎样阅读——读书，不该浅尝辄止

在新东方，我发现每个人都有一个好习惯，那就是爱看书。我是喜欢书的，从小就是，有点像堂吉诃德痴迷骑士精神那样，所以我来这里做了一名语文老师，还是为数不多的男性。跟家长打交道时，听到最多的就是“我家孩子看书挺多的，我们大人也很注意这一方面，买了很多书，可为啥孩子的语文成绩不怎么好呢？”我的回答通常是“读七本书，不如把一本书读七遍!”

在这样一个“听快歌，吃快餐，开快车”的时代，我去提这个似乎有些格格不入。有人说英文考试中有一项“Scanning and Skimming”(意为“快速阅读”)，就说明阅读也应该随着大潮流“快”起来！但是在我看来，考试的阅读理解和读书是两码事，读书“快”就意味着浅尝辄止，“快”就意味着缺乏思考。

知名作家王蒙在上海图书馆“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论坛上谈到网络阅读时指出“浅阅读，是一个危险的信号”。互联网，尤其是“微博”“微信”的兴起，使以往碎片化的时间被充分利用起来，人们的阅读变成了快餐式、跳跃式、碎片式。“微博”“微信”上动动大拇指就可能让你红遍网络，挥挥手就可扫尽天下不平事的阅读体验轻易地击败了“红袖添香”式的传统深阅读。一觉醒来不是刷牙洗脸，而是下意识地打开手机，把“微博”、“微信”浏览一遍，甚至有人戏谑：“如果没有手机，可能连厕所都不会上了”。

“微博”“微信”的阅读体验，直接促成了我们看书“一目十行”的习惯——看什么书都只流连情节，哪管书中住的是颜如玉还是凤姐。这种缺乏思考的阅读习惯毫无疑问是不健康的。读书本来应该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它应该分为五个层面：眼要看，手要记，鼻要闻，口要干，心要静。

一、眼要看

如果你的眼中仅仅是文字，那么你的阅读习惯和抱在怀里会背唐诗的三岁小儿没什么分别。眼中除了文字，更多的应该是另一个世界或者空间的景象。比如说陶渊明的《桃花源记》，假如不整个人进入渔民这个“穿越者”的角色，那么你永远也无法体会到“乃不知有汉，无论魏晋”的境界。

二、手要记

读书是要拿着笔记的。你每时每刻的所思所想都应该转化成圈圈点点，体现在书本上，这并不是乱涂乱画，而是对于一本好书最大的尊重。记得大学里去图书馆借书，最爱看到前辈在书上的读书心得，圈圈点点，窃以为这才是对于书中文化最好的传承。台湾大学者李敖爱书成痴，据说他还有撕书的“怪癖”，把认为好的部分单独留下来，这不可谓不是一种情怀了。

三、鼻要闻

我是一个纸质书阅读的大力支持者。这和是否环保，没有太大关系。在我看来读屏，电脑一关就没了；而读书，合上了半夜醒来看看，还在枕边。图书是有一股淡淡的墨香的，这墨香可以引领你的内心找到安全感、归属感。

四、口要干

我在看书的时候是很少喝水吃东西的，一是右手里拿着笔，左手按着书；二是内心对于知识的渴望会在生理上表现为嘴唇的干裂，反复吞咽唾沫等。我曾经写过一首比较抽象的诗歌《追》，描绘了一个孤独的旅客，饥渴难忍，唯有一丝追求，执着不死的情境。那是我第一次体会到“口中干渴”，也第一次正视到自己的浅薄，内心的脆弱的时候撰写的。我记得很清楚，当时看的那本书叫做《活着》，作者是余华。

五、心要静

只要静得下心来，无论你是谁，文化程度是什么，在什么地方，都是可以读书的。这看上去是一句套话，但事实的确如此，不然陈毅也不会喝墨水，毛泽东也无法在菜市场边读书了。我想他们大抵是真正做到了读书时“心无旁骛”了。所以我在看书之前一般都会做一次深呼吸，给自己一个“这个世界暂时与自己无关”的暗示，然后才翻开书本。

显然“浅阅读”的读书模式是无法达到以上的五个层面的，打个不太恰当的比方，“微博”“微信”阅读如同在一块木板上到处敲击，蜻蜓点水，不留半点痕迹；而传统的深阅读入木三分，给予了我们充分思考的时间，对我们自身的不足有着明镜的作用。因此，对今天的读者来说，尤其是新东方的教师，面对的是各种不同的学生，肩负着传道授业解惑的重担，对自己的阅读方式更要有一个清醒的认识，不能把浅阅读当成阅读的主流，忽视甚至放弃传统的深阅读。在阅读这件事上，保守一点儿没有坏处。

有人曾说：“没有哪个新东方的教师是靠善于讲段子而成为名师的。”同样地，一个只有快餐式阅读的企业、民族也将注定羸弱不堪、风雨飘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