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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脱生死的束缚

 

如是以佛法的智慧来看，生死只是一种自然现象而没有实质意义；这就是说，生死之中并不牵涉人与我，而纯粹只是一种自然现象。但迷于世间人我之见的众生，却对此现象执着甚深，由此执着而发展出深重的痛苦。在人类，不论一个人的思想多么深邃，品质多么高尚，对世界和社会有多么高深的见解，也能体悟生存哲学，但当他遇到生命的真理——生死，却会令其深感困惑，并成为他一生中永恒的负担。面对生命，人们只有贪爱，面对死亡，人们只有恐惧，但生死的巨轮却从不停息，它一直走着自己的步伐。这正如佛陀在《小部》中所说的：“老、病、死这三样东西就像大火一样逼近了，没有任何力量可以令他们安抚，不论跑多快也逃不过的。”

有生必有死，这是必然之事，必然之事即是自然规律。佛陀把老、病、死这三样东西比做大火，没有任何力量可以令它们停止下来。显然，佛陀所说的老、病、死是指自然规律；既是规律，只要出生就必然有死亡。心如果能真正地了解这一点，就能完全放下对生死的执着。因为生死是完全与心无关的现象，它只是一种物质界的自然现象，所以心不必去执着它。修行中如果建立了这种明辨的认知，就可以远离对生死的恐惧。从究竟的法义上看，生死是一种纯粹的自然现象，它不与人我有任何的关系。显然，人类似乎并不这么认识，所以生死是困扰人类最大的问题。时至今日，在人类的层面上，没有人能勘破生死的秘密。唯有佛陀，揭示了生死的终极奥秘，使人类能够超越这个千古之谜。在《大念住经》中，佛陀教导的四念住就是用来超越生死的方法。智慧的禅者若能依此方法进行修习——真实地观察了悟身心的自然规律，就可以对身心的规律“无常、苦、无我”有一个真切的把握。无常、苦、无我是三法印，体证它可以超越生死，使心达致绝对的自由。

生与死是一个终极的问题，这意思是说，所有的人类问题都与它有关。但人类总是不真正了解生死的本质，所以总对其有恐惧，或者发展出无数理念来应对它，逃避它。但任何的理念如果没有触及绝对真理，总会给人带来沉重。有人或以多方面的人生经验来思考，想从中得到豁然洞见，但人类由于自身眼界的狭隘，任何的见解都只能是建立在人与我的世间，所以任何的洞见都不是真正的洞见。什么才是终极的洞见？佛陀指出，生与死的问题其实是一个身体本质的问题，看清了人类身体的本质“无常、苦、无我”，就可以超越生死。

2500年前的一个圆月之夜，佛陀于菩提树下发现了身心的终极规律，这是一个划时代的伟大发现，人类藉此智慧，可以摆脱生死轮回的无尽循环。不仅是此生不再有生死，生死的痛苦轮回将永远不再出现。佛法的核心正是在这里，观照身心的本质，就可以触及生与死的核心；这需要宁静中的观照与感悟。

在欲界的层次上，悟道就是用自己的眼光看清身体的本质。佛陀曾经多次教导，在这六尺之躯中存在着宇宙，存在着真理。不用观察外部世界，只要真正懂得自己——身体——色法，就可以脱离尘世的法则，超越生死，进而不为世俗所累，不为生死所累。人类恐惧的中心点在于生死，而生死的中心则在于身体；所以从恐惧中彻底解脱，需要彻底地了解身体。身体对于人类具有广泛而深远的作用，没有身体就没有人类。当解开了身体的密秘，也就解开了人类之所以形成的秘密。

不用去理解人类的行为，也不用研究社会学或人类学，只要能解开身体的究竟本质，就能从生与死的束缚中把心解救出来。深陷生死之中的心是痛苦的，因为他们总会面临生与死的煎熬，无人能逃过这种必然结局。但佛法的智慧在这方面给了人类一个巨大的帮助，人类藉此可以从中走出来，彻底摆脱生与死。

乔布斯，苹果电脑的创始人，在他最后的岁月中谈及生死时曾这样说：“我愿意认为，在一个人死后有些什么东西依然存在。如果你积累了所有这些经验，可能还有一点智慧，然后这些就这么消失了，会有些怪异。所以我真的愿意相信，会有什么东西留存下来，也许你的意识会不朽。”今年乔布斯去世了，基本上，他是一位佛教信奉者，一生食素，并对生死有着聪明的思考。当他患病时，显然他是在磨难中，这也让他更加洞明世事和超然物外。从疾病中他似乎看到身体与疾病的关系，只是他并不能真正地看到身体的本质属性“无常、苦、无我”，因为他并没有接触到真正的佛法而修行成功。但他还是说出了“记住自己随时都会死掉，是防止你陷入畏首畏足陷阱的最好方法……你已经一无所有了，没有理由不去追随你的心。”当一个人接近死亡时，总会思考这个问题，生与死究竟与什么有关？能不能超越它？显然，他希望身体消亡后，与身体完全不同的事物也许能留存下来。就佛法的观点看来，身体是色法，是纯粹的物质属性，而与色法相对应的心，它则是非物质的。死亡只是身体的消亡，它与非物质的心没有关系。

聪明人都在试图参透生与死，在世间的层面上，生与死直接与肉体有关，当身体有病时，预示着身体有了问题，而如果问题不断扩大，将会危及身体的存在。身体如果不存在，那就是死亡。看到这一层次，可以很清楚地知道，死亡只与身体有关，而不与心有关。身体可以生病，可以死亡，但心不会。生物性质的身体，在物质的层面上是一个存在的现实，但这种存在只是自然的存在，不与人和我有关。

乔布斯在谈及自己对于生命哲学的看法时说：“‘记住你即将死去’是我遇到的最重要的箴言。它帮我在生命中做出许多重大决定。因为几乎所有事情——所有外在的期待、所有荣誉、害怕难堪或失败——在面临死亡的时候，这些事情都会消失，剩下的仅仅是真正重要的东西。”他还说：“记住你即将死去，是我所知的能让自己不患得患失的最好办法。你已经是完全赤裸裸的了，没有理由你不能追随自己的心。”

乔布斯虽然没有明白死亡的本质，他对死亡的认知还依然建立在世间的基础上，但可贵的是，他在尝试着进行这方面的有益探索与思考。死亡是所有人的终点，没有人能逃得掉，体悟到死亡所带来的担心和恐惧是知苦的基础。对死亡的恐惧可以促使人进行这方面的探索，而佛法的核心四念住，正是指引众生参透身心的最好方法。藉由佛法的智慧，如果禅者对身心有了究竟的体认，他就可以了知人生中最大的秘密——生死的秘密——这是真正的智慧。

佛法揭示了生与死的本质，这是佛陀对人类的最伟大贡献。如果禅修者能领悟佛陀的大智慧，看到生死只是身体中发生的无常无我的现象，他将不再对生死感到恐惧。藉此智慧，可以熄灭内心的贪、嗔、痴之火。不了解身体的本质是无常无我的现象，必然地，人们对身体会产生渴爱，有渴爱就有恐惧，于是心就被牢牢地捆绑在生死轮回里。但通过修习四念住，对身心进行真实地观察，当能真切地看到身体的色法性质时，禅修者就可以灭尽一切渴爱，证悟涅盘，解脱生死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