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
刘建平,内蒙古乌拉特前旗人,喜好杯中之物,更爱咂摸藏于笔下的那份自由与空灵。流于笔端的不仅有景与情的雕琢,更有对生命的感悟。
二亮
刘建平
这次在云飞闺女出嫁的事宴上有幸又碰到二亮,我的发小,四中时的同学,也是我在高中生活中结下的纯真的友情的,印象最深的的一个。可以说是我用心交出来的最早的知己之一。
往事如烟,一晃三十年,现在年龄大多将奔六十,就人生历程而言,不同的是一部分同学求学的路上坚持了下去,考入大学,一部分参军考了军校,一部分借助改革开发的春风经商办起了企业,其中不乏企业老总。现在这些人大多功成名就,衣锦还乡。然而,大部分人和我一样,人生的路更加坎坷不平,作为普通人存在在这个世界,甘当了铺路的石子,任凭岁月的打磨;相同的是所有人,苦也罢,累也罢 ,风雨兼程也就都这么过来了。回忆这几十年我的人生历程,交往的人也不算少,但印象比较深的还是高中时24、25班的同学。特别是二亮的到来,可以说对我以后的人生观世界观形成起了一定作用。
初到四中
我和二亮的真正的交往是1979年秋天,那时,我俩都很幸运的考取了前旗四中,但离金榜题名,光宗耀祖还差很远。因为那时候,尽管大家都很努力,但招生政策所限,好多的学子只能一次次的望洋兴叹。
我们不知道有多么的艰难,其他不必说,单是生活的困顿就是很难过的一关,记的刚到四中,上一届的老乡给老我们无微不至的关怀,特别是赵宽忙前忙后,招护有加,更主要的是给我们介绍吃饭的经验与教训。那个时候,四中的伙食费每月9元钱。伙食品种单调,主要是窝头馒头,高粱米,美其名曰文化米。窝头和馒头是一对孪生弟兄,除一月两次的改善生活的时候,常常在一起的。一个玉米面窝头 一个白面馒头,一份漂满油汗牛牛的白菜汤。宽同学给我说:“你要先吃窝头,再吃馒头。”我于是照其做,果然,窝头吃完后,馒头三口两口,收入胃中。饭也就将就着这吃饱了,反之,馒头吃完了,窝头就容易因为难以下咽而剩一下,却只能饿其体肤,困乏其身,肚子受累了。比较而言之,其实窝头还是好吃的食物,更加难以下咽的文化米饭(高粱米饭)。我记的那年代老师们,不希望娃娃们把粮食浪费掉,寝室里放了泔水桶,积累了喂猪。寝室了大多同学包括我吃不下去高粱米饭,到在泔水桶里成了猪先生的伙食。二亮却不是这样。把窝头,或者高粱米饭和这满是油汗牛牛的白菜汤子狼吞虎咽下去。
我还依稀记得家里母亲给精心制作的猪肉酸白菜酱,八稍锅文火烘干的干馍馍,两三天的光景,同寝室的虎狼室友洗窃一空后,我俩便和其他同学一样,借着上晚自习的时候生活指导检查空隙,拉住了窗帘,火炉里加了煤,炉火热情地燃烧起来,饭盒里加了水放在通红的火炉上,水里放了少许的盐,等水开了,用削铅笔的小刀,切成片状的土豆宛如下饺子的下到饭盒中,顿时,香味益满整个屋子,我们尽兴的享受着这诱人的美味,和那个特定的高中生活的苦中的乐趣。
有一次,礼拜天,我俩因为志同道合的缘故,想着打一次大一点的平伙,于是去明安公社唯一的一家私人食堂王铁匠面馆吃面,吃大碗面。我记得那是世界上最好吃点面,面条的精道,加上鲜美的猪肉臊子,只吃得我俩水洗汗脸,可能是长时间吃不上咸菜的原故,醋香更发诱人,我们不断地加醋,或曰喝醋,开胃又开心,面不记得当初吃了几碗,一壶醋却底清(说明一点,醋是不要钱的)。
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在我们山里的孩子的眼里,营盘湾已是一个偌大的城市,距离四中所在地明安公社菅家营子村也就是十来多里地的样子。礼拜天几个同学相随去营盘湾街上,经常见美丽的少妇穿着时髦的衣服,塔拉着板鞋踢塌有声,体现的是一副满满的城市的气象,五分钱一个雪白的机制馒头,如果不是要粮票,真的是很诱人的。
其实我们也有有粮票是时候,倘若有了粮票,几个同学大礼拜坐通往矿区的压道小火车可以到达,或向本地同学借自行车飞快到奔到此地,去乡下人无比自豪的国营饭店买上一些,像过年一样品尝这白面制作的面神的香甜。美味,那些刺激味蕾的诱惑如同盐煮的山药片片一样,让人难已忘怀!
四中的大礼堂传说是文革时拆了一座庙盖的,因此学校组织全体师生们在那里开会更加有神圣的感觉,校长在开学典礼上的慷慨陈词,给我们考上大学增添了必胜的信心。我们是1979年秋季入学,1981年秋季高考,这也是恢复高考没几个年头。好在国家重视知识,逐步治疗十年动乱以及文革惯性给社会给人们带来的伤痛,难得有安定的社会环境,更何况那个年代农村的孩子要想走出农门,学习是唯一的出路,学而优则仕。考了大学,就意味着有了一份稳定的体面的工作。
于是挑灯夜战,苦做习题依然常态化。现在乌拉特前旗一中的梁校长、闫成民、郑润仓以及其他好多人都是苦学的典范。他们或先或后考上来大学,毕业后从事了教书育人的太阳底下最光辉的事业。有的在做公务员,有的在央企几其他行业有了属于自己的一份工作。二亮的路似乎更艰难些,但上帝终于还是被他那份坚持,那份信念所打动,几年的补习功夫没有白费,那一年他如愿以偿,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吉林大学外语系,毕业后分配到内蒙古安全厅工作。
那时候,一门心思备战高考,为了写好议论文,争相着积累名人名言,诗词典故。其他同学未可知,我的好几个笔记本全是记的这些东西。我记得最清楚的是一句“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雄关终属楚,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同甘共苦
那个特殊的年代,我们同寝室的同学很团结的,每到领煤的时候,室长苗云带领大家领的足足的,二年的高中生活,我们基本没有挨冻。就是生活上的困难确难以言表,但我们好像都没有怨言。那时候,每家生活都很困难,能把娃娃供在高中已经是很不错了。当时流传一句话,穷兵饿学生。还有比我困难得多了去了,印象较深的是临寝室的吴中海,和我们寝室的马荣珍。
吴中海炒的酱是用腌菜的粗盐参合上点素油 ,一般情况下是没有人打此酱的注意的,但月末弹尽粮绝是我们这些饿狼还是群起而攻之的!马荣珍的带的干粮,与其说是干粮倒不如说是主食,因为,他不报饭 ,一个大礼拜都是吃这东西:玉米面、白面二合一的硬烙饼。用开水泡着吃,打砸烙饼的手起了厚厚的老肉。每到改善生活的时候,同学们主动拿出饭票,打上一份,给荣珍同学吃,而这类事情算起来数二亮做到多。
那个时候,我记得小佘太到明安的路八十里,但那时感觉是慢漫长长,两天的一趟公共汽车,倘若遇到下大雨,山洪爆发,几天不通车,也是常有的事。有时男孩子由于计划不当,把提前计划好的1元钱的路费(那个时候,小佘太到明安的公共汽车路费是1元钱,伙食费美月9元,学习用具5元,共计15元)花掉,步行八十里是经常的。有几次我和二亮及小佘太几个弟兄姊妹一部一个脚印,互相搀扶着走着,到了六分豪的梁上,已是黄昏时风,家乡的炊烟依稀可辨,但就老是走不回去,脚上的泡磨破了黄水参合着血水渗出母亲家做实纳鞋帮。想家的心情搅的人肝肠寸断 。再难 ,家的引力还是还是磁铁般的吸引着我们这些离家求学孩子,相互搀扶着向着母亲的方向砥砺前行。
补习的日子
尽管我们很努力,但1981年的高考我和二亮没有成功,其实那一年所有人都名落孙山。因为指标太少了,那才叫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于是我俩高考失败后,和许多同学一样,痛定思痛,开学又报了补习班。
那年,学校学生多,校方提供住宿条件有限,没办法接纳补习生,我求告亲亲,托人在明安公社找了一间办公室,有一张床,我便安顿下来。但可怜二亮因住宿没有着落,东三天西五天无处安身,饥一顿饱一顿饮食不均,话言话语中流露出打道回府的想法。我于是把他拉扯着也住公社,一张床,两个人,坚持了半年。我们多数的时候是在学校大食堂打饭吃,有时也回我们住点地方自己动手弄点手揪面,汤汤水水。正值秋冬,明安的亲戚也不时给点猪肉,羊肉等,有些热心的同学在给校农场起山药,入窖,趁人不注意,怀里揣了,或冬储大白菜间或搞来一两苗,给我俩,于是乎我俩有时也能吃点应时菜疏。他们也大劈小雷,绘声绘色演绎起偷菜的过程,若干年后,我在家乡带语文课,讲到鲁迅的《社戏》,对那段偷豆的描写,其中乐趣体会的更深一些。因为我们少年时代直接间接参与过此类事情。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的我和二亮关系最为亲密的时候。我们那样的单纯,彼此没有一丁点的功利,肌肤相切,又有那么多的同学,亲戚的关心,我们觉得补习的生活过的很滋润。大学的校门似乎又给我们打开。
但有一件事情,彻底打碎了我精心编织的美丽的考大学的梦想。
梦想到破灭
爆竹声声辞旧岁,梅花点点迎新春。大年一过 ,开学即在眼前,筹措学费便成为我们老刘家的头等大事。母亲为了借到15元钱,东家西家求了个遍,眼看三月一号了,还没有着落,母亲气得哭了起来。母亲的哭声不大,但我却如撕心裂肺,强烈的自尊心促使我下了一个艰难的决定,我不念了,上矿上打工以减轻家里的负担。当然,后来母亲为了我能继续补习,想尽了办法,包括请我在高中的语文老师,有着厚重的传统文化的老知识份子可亲可敬的张智海老师来说服我归校,但主意已定,王八吃了秤砣,铁了心了。现在想起来,这个愚蠢的决定,注定了以后我要走更加艰难的路。真的应验了一句话:“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当然,可能受我辍学的影响,二亮又找新的住处,难上加难,学习上有点分心,那一年,上帝又给他关闭了高校的大门
第二年,我鬼使神差的去包头看望我的几个同学,他们是苗云、掌胜,他们都考上来包头师专。杯盏之间,感受很深,心情难以言表!从包头返回前旗看了二亮,这时他在前旗一中补习,住的个小南房,像山一样的有关备战高考书籍围成一座书城,浓烈的旱烟味充满了整个屋子,衣服顾不上换洗,磨得发明放光。英语老师感动了,给他买了一条裤子,舍不得穿,等着拿上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时穿!
光阴似箭。2010年我也由小佘太学校调入前旗七小工作,同学之间多了来往,特别是在婚姻喜事上见了好多多年未见的同学,特别经常能见到二亮。特别让我感动的是前几年我送儿子到内工大读书,两口子开车二十多里路到新校区请我们吃饭。席间,又谈到我俩在四中的那段历史,感慨万千,二亮酒后言多,“当初不要你给我那半张床,我很可能打了退堂鼓了,也没有今天的我了”。当然二亮每次见我,除了感激,话语中,眼神间更多的是对我的惋惜。
我又想起,鲁迅笔下的又一个人物,润土。我现在的状况是不是有点中年闰土的影子?也许多多少少有点吧!
人生如戏,戏入人生。不管如何?现在我们大多已儿孙绕膝,到了放松放下的时候了。当年由于自己的不坚持,几十年后同学们坐在一起,还是有所感慨的,当初失去了考学的希望,但和二亮和其他同学交往中又得到了不怕吃苦,坚持执着的美徳,这可能就是24、25班宝石群里提到的“四中”精神吧!这种精神伴随我走过近三十年的教育生涯,本着工作即使由于能力或方方面面的原因做不了最好,但我力争做到更好!
编辑:孙传海
5.发稿时务必把个人照片、作者简介发过来。除了学生作品之外,没有作者照片和作者简介,不予发表。如果有与文章相关照片,也请发过来。
联系客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