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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越国史:钱镠侵略两浙与武勇都叛乱(五)

第二次杭越战争中,钱镠的杭州集团战胜董昌,这样一来,两浙之中,属杭州集团最强。

加钱镠兼中书令。——资治通鉴乾宁三年丙辰条(896

钱镠令两浙吏民上表,请以镠兼领浙东;朝廷不得已,复以王抟为吏部尚书、同平章事,以镠为镇海、威胜两军度使。丙子,更名威胜曰镇东军。——资治通鉴乾宁三年丙辰条(896

钱镠击杀僭越称帝的董昌,给唐廷立了大功。唐廷加钱镠中书令。中书令是京官,直抵中枢,理论上相当显赫。钱镠岂会去长安?所以中书令只不过是一个虚职。朝廷给钱镠加中书令这个虚职,钱镠是不高兴的。于是,钱镠让两浙军民(主要是杭州以及钱镠控制的地区)向长安上表,说非让钱镠领浙东道不可。朝廷不得已,捏着鼻子给钱镠加浙东道节度使。这样一来,钱镠就领有两浙节度使了。名分。钱镠要个名分,这样钱镠就有理由以杭州为基地入侵两浙了。

首先我们清点一下,直到乾宁三年(896),两浙之中有多少地区是处在钱镠控制之下的。

宣州常州一直是杨行密的地盘,就不用说了。苏州数次易手,在896年,在杨行密手里。湖州在李师悦父子手里,湖州军在第二次杭越战争中是帮董昌打仗的。婺州(金华),在第一次杭越战争中被杭州军攻克,此后婺州在董昌手中,后来董昌败亡,婺州就归顺了杭州集团(说到底,董昌以及手下部将,即使主政浙东道,但杭州军的底色是不会变的)。衢州被陈儒兄弟占据着。这样算起来,浙西道有睦州(杭州南)和秀州(嘉兴),婺州(金华)在杭州集团手里。

第二次杭越战争,杭州军入主越州,钱镠理论上领浙东道,但实际上也仅仅只是占据越州而已。明州(宁波)刺史黄晟在战争中反水,反过来攻击董昌,而且,根据吴越备史的说法,黄晟这个人,对钱镠十分忠顺,所以姑且把明州(宁波)算作杭州集团的势力范围。再往南的处州(丽水),台州,温州等地,位于浙南山区,路途艰险,董昌领浙东道的时候,也没能控制,钱镠在896年,是没有控制浙南的。这样算起来,在896年,杭州集团在浙东道只控制了两个地区:越州(绍兴)和明州(宁波)。

湖州,衢州,婺州(金华),台州,处州(丽水),温州,这些州府,都是不听浙东道浙西道管的独立雄藩。

有学者说,第二次杭越战争以后,钱镠就确立了两浙霸权,初步占据两浙。这样的说法仔细计较起来,是不准确的。896年,钱镠离占据两浙,还有好长的一段路。

十一月戊子,湖州刺史李师悦卒,子继徽嗣。——吴越备史乾宁三年条(896

湖州李师悦死,儿子威望不足,几乎直接导致了湖州落入杭州集团之手。汉末荆州刘景升之死,荆州先后落入刘备曹操手里,这个故事大家应该是耳熟能详了。

九月,湖州刺史李继徽以州附淮南,牙将沈攸拒之,继徽遂奔。是月乙未,王亲巡吴兴,收继徽家属凡二百余人而还,湖州平。王命海昌镇将高彦为湖州制置使。——吴越备史乾宁四年条(897

一年以后,李师悦的儿子李继徽感受到来自钱镠的压力,不得已投杨行密。(李师悦在第二次杭越战争中支持董昌,钱镠不会原谅的)而李继徽的心腹牙将(嫡系将领)沈攸居然已经暗暗投了钱镠,可见湖州军政被杭州集团渗透到什么地步。李继徽没办法,慌乱中一个人出逃投奔杨行密。湖州城门大开,没有一丝抵抗,杭州军进入湖州。(可见渗透功夫之厉害)钱镠亲自巡视湖州城区——吴兴区,抓了李继徽家属两百多口回杭州。海昌镇镇将高彦主政湖州。(高彦为八都都将之一)自此,湖州落入吴越小中央——杭州集团手中。

杭州集团侵占湖州,是淮南集团与杭州集团冲突的一部分。

是月,安仁义由南荡率余党攻东阳,刺史王坛坚壁自固。——吴越备史乾宁四年条(897

(丁巳)四年春正月,帝在华州。是月,王命行军司马杜棱、都监使吴璋率兵救东阳,安仁义复攻睦州。一夕大风雨,贼众惊扰而遁。夏四月,命顾全武与王弟镇并武胜军都指挥使沈夏、陈璋、高遇、许再思等,率兵自海道以救嘉禾。时诸将皆欲缓进,惟全武请倍道兼行,王从之。一日,师次嘉禾,围逼已久,城中莫知所之,遽见我旗号,皆大悦,贼亦谓之神。是日,遂内外夹击,擒贼将李宗礼、偏将顾金等二十余人,俘馘不可胜计,乘胜大破贼寨十有八所,又擒贼将魏约、张宣、杨燔、阎建等士卒三千余人。嘉禾平。全武等又乘胜逐田頵于驿亭埭,頵由吴兴而遁。于时大水,我师逐之,斩馘沉溺者仅于十里。——吴越备史乾宁四年条(897

初,安仁义、田頵之攻我也,乃请淮帅杨行密率兵亲至,携一僧袒肩者,来视王城。僧曰:“此腰鼓城也,击之终不可得。”又闻城中鼓角之声,曰:“钱氏子孙皆当贵盛,未可图也。”行密乃先归。而安仁义、田頵驻屯于北郊,复有电火焚頵营,震折威枪,由是俱败,天使然也。——吴越备史乾宁四年条(897

宣州润州处于淮南集团与杭州集团对峙的前线。领有宣州润州的安仁义、田頵,从卑微起,从杨行密南征北战,能力很强。杨行密把安仁义和田頵这两个人安排在杭淮对峙的最前线,有用两人藩屏淮南的用意。既然在前线,又指望这两人出力,那么这两人拥有相当大的权力,也是可以理解的了。所谓责任与权力匹配。实际上,安仁义、田頵这两个人,杨行密都有点控制不住。这两人是强藩。

897年,安仁义、田頵进攻睦州湖州,被杭州军击退。

六月己酉,王如东府,受镇东节钺。先是敕命到时,王谓众曰:“淮寇未殄,吾不敢奉命。”至是方行。——吴越备史乾宁四年条(897

秋七月庚寅,王至自东府,命顾全武率师复姑苏。八月,我师屯昆山。既而敕王起复,加食邑一千户,又遣中使焦楚锽赍铁券至。——吴越备史乾宁四年条(897

钱镠领浙东道后,就表示要把失去的苏州夺回来。钱镠命令顾全武攻击苏州。(估计是武勇都做主力)说实话,杨行密的地盘,岂是那么好拿的。

冬十月,淮人以台濛守姑苏,代朱党也。十一月己卯,台州刺史杜雄卒。——吴越备史乾宁四年条(897

淮南集团在苏州感受到压力,换了个得力的部将守卫苏州。十一月,台州原来的刺史杜雄死,为杭州集团彻底控制台州,迎来了契机。

雄,台州杨梅镇人也。初与朱党、娄文俱为草寇,娄文以雄为副。文害刺史罗虬,遂侵(彭城)汉宏不利,因降汉宏,署娄文知明州事,以杜雄知台州。后汉宏败,率其下六百余人奔雄,雄使偏将方师立飨汉宏于驿亭。其党皆醉,遂执汉宏归越,董昌奏授雄为德化军使,至是而疾卒。——吴越备史乾宁四年条(897

从这一条中,可以看出,杜雄出身台州当地草寇,投降过刘汉宏。后来又出卖刘汉宏投降了董昌。此人根本就不是杭州八都系统的人,也非钱镠亲信。在第二次杭越战争以后,杜雄统治台州期间,杭州集团应该是没有完全掌控台州的。

是月,王以越州指挥使骆团为台州制置使。——吴越备史乾宁五年条(898

还记得骆团这个人吗?他原来是董昌的部将,在第二次杭越战争中投降了钱镠,骆团这个人,明显是杭州八都系统的人。(董昌集团基本上都是杭州八都系统的人)他轻而易举的接收了台州,说明杭州集团对台州的渗透工作做的很好。可以推测,这种渗透工作,在董昌时期就已经开始了。

(戊午)五年春正月,帝在华州,改元光化。是月,我师救苏州,生擒淮将李近思,斩首一千余级。又斩其将梁琮、张颙等,而杨行密复遣将李简率兵五千余众,屯于无锡。我师复攻之,获其偏将陈益等而还,余皆走之。是月,王以越州指挥使骆团为台州制置使。二月,敕移镇海军于杭州为理所,从王请也。又授都押衙董(名犯太祖讳上一字)等恩命有差。秋七月,敕授王检校太师,赐定乱安国功臣。八月,车驾还京。九月,婺州刺史王坛遣将攻东阳,王命使谕之,息民故也。冬十月,王遣顾全武率师克苏州,台濛、李德诚等皆宵遁,其下秦裴因力屈而降,苏州平。——吴越备史乾宁五年条(898

乾宁五年(898),淮南集团和杭州集团的战争还在继续。(从896年的第二次杭越战争打到898)双方在苏州和无锡,爆发了两场大战,杭州军胜利。杭州军之所以能轻而易举的胜利,是因为淮南军主力在北线,跟朱全忠苦战,南线兵力不足。二月,钱镠请求朝廷把镇海军(浙西道)的治所从润州迁移到杭州,朝廷允许。九月,婺州(金华)刺史王坛派遣部将进攻东阳(金华下属县),被钱镠阻止。王坛这个人,不属于杭州八都系统。他要派兵攻击自己的下属县。第一,说明王坛并没有完全控制属下各县。第二,说明钱镠对王坛不怀好意,早就看上婺州(金华)了。要说明的是,东阳属于杭州的势力范围。

是月,安仁义由南荡率余党攻东阳,刺史王坛坚壁自固。——吴越备史乾宁四年条(897

在一年前的杭淮边境战争中,安仁义进攻东阳,为什么安仁义不干脆进攻府城婺州呢?因为东阳属于杭州集团的势力范围,而婺州(金华)不是。王坛在下属州县遭到攻击时,“坚壁自固”也很能说明问题。王坛自己修修婺州城的城墙,看着东阳被淮南打,这就是所谓“坚壁自固”。后来王坛投了淮南,就更能说明为什么安仁义不直接攻击婺州。因为王坛是中立方,安仁义没有必要去打王坛,而给自己多加一个敌人嘛。当然,王坛投淮南,这是后话。

东阳相当于杭州集团打入婺州的第五纵队,是杭州集团渗透婺州的据点,王坛欲拔之而后快。

冬天十月,顾全武克苏州,台濛、李德诚等人趁着夜色跑路,秦裴跟武勇都大战,实力不济,被抓。到此,苏州再次落入杭州集团手中。

初,遣顾全武等攻苏州,淮将刺史台濛等皆弃城宵遁,独秦裴守昆山不下。全武攻之,裴屡出战,复靳侮全武。全武怒,益兵引水灌城。城坏,乃出降。王曰:“尔军弱如此,何敢久为旅拒?”裴曰:“裴义不负杨公,今力屈而降耳。”王善其言,而全武亦请宥之,王从其请。——吴越备史乾宁五年条(898)(在乾宁五年条下,事情是发生在乾宁四年)

杭州集团克苏州,倒是有一段佳话。秦裴力战不降,顾全武引水淹城,秦裴无奈投降。钱镠对秦裴说,你的军队很弱,为什么敢抗拒这么久?秦裴说:“我是为了不辜负杨行密。”钱镠觉得这个人很不错,顾全武也请求别为难秦裴,钱镠听从了顾全武的建议。

庚戌,钱镠还杭州,遣顾全武取苏州。乙未,拔松江。戊戌,拔无锡。辛丑,拔常熟、华亭。——资治通鉴唐纪77 乾宁四年(897

杭州军取苏州的同时,松江,无锡,常熟,华亭,也被杭州军占领。那个时候松江无锡这些地方还小,属于县城,不是州府。

王以嘉兴都将曹圭权苏州刺置使,寻命为本州刺史。是月,敕王兼两浙安抚使,加食邑一千户,实封一百户。闰十月,婺州王坛抗命,王遣师伐之。而衢州刺史陈岌贰于我,王复遣顾全武等讨之。十一月,成及至自淮南,王亦以魏约等归淮南以报之。——吴越备史乾宁五年条(898

苏州被杭州集团拿下后,由嘉兴都将曹圭权充苏州刺史。嘉兴县是钱镠下令建立的,嘉兴都将应该是钱镠的心腹。当月,朝廷加钱镠两浙安抚使。钱镠既领浙东道,又领浙西道,两浙形同一体,朝廷做了追认。

十月,据说婺州王坛不听钱镠的话,钱镠就以这个理由讨伐王坛。衢州刺史陈岌,他的地位跟王坛是一样的,属于不听浙东道管的雄藩,也是岌岌可危。看到王坛要倒霉,觉得唇亡齿寒,就跟王坛一道反对钱镠。吴越小中央——杭州集团与浙西山区两雄藩,又有仗可以打了。

十一月,在第二次杭越中被抓的苏州刺史成及被放回杭州。为了报答,钱镠把乾宁四年(897)嘉兴之战中俘获的魏约等人放回淮南。钱镠和杨行密都是本土军阀,比起农民军来,还是相当有节操的。

(己未)光化二年春正月,我师大败陈岌党于龙丘。二月,敕遣高品周道安,改王本县石镜乡为广义乡,临水里为勋贵里,所居安众营为衣锦营,仍赐两浙行军司马。杜棱以下一百二十人,并号赞忠去伪功臣。三月,婺州王坛求救于淮南。夏四月,敕升杭州为大都督府。是月,淮帅遣将康儒等来应东阳,王命副指挥使方密、罗聚等济师于婺州及兰溪、义乌等县。秋七月,淮人有使入衢州者,为我师杀之,仍获陈岌所送杨氏地图州印以归。——吴越备史光化二年条(899

隔了一年,年初,杭州军在龙丘打败陈岌。

二月,朝廷的赏赐又来了。改石镜乡(钱镠家乡)为广义乡,临水里为勋贵里,住的安众营为衣锦营。杭州集团的众部将,都有封号“赞忠去伪功臣”。

三月,婺州王坛向淮南集团求救。杨行密派遣部将康儒来救王坛。钱镠向婺州增兵。

七月,淮南有使者进入衢州,沟通陈岌,拿着衢州地图和衢州府大印出来的时候,被杭州军截杀,地图和大印被杭州军获得。

(庚申)三年春正月,淮将康儒、徐从皋等复攻婺州,王遣从弟銶率师讨之。三月,我师大败贼徒于轩渚,遂绝其粮,康儒等由清溪而遁。夏五月,敕遣中使王金峰赍诏封王为南康王,加食邑一千户,实封一百户,王表陈让。秋八月,敕授王行军司马,杜棱检校太子太保。是月庚申,龙斗于浙江,因过于郛郭,坏庐舍,或吸居人,浮空而去,数里方坠,亦有死者。九月,王坛奔宣城。——吴越备史光化三年条(900

光化三年,战争还在继续。王坛困守婺州,淮南部将康儒、徐从皋向婺州(金华)进攻,企图解婺州之围。钱镠派遣自己的弟弟钱球攻击淮南军,并击败淮南军。至此,婺州彻底失去支援。王坛不愿意束手就擒,在九月份逃离婺州,逃往宣州投奔淮南(田頵)。

坛本孙儒队将。儒败,率其党三千奔睦州陈晟,晟颇疑之,处于外城。未几,坛将降党与三河镇将陈严攻婺州,婺州刺史蒋环奔会稽,坛遂有其地,至是而坛奔宣城。——吴越备史光化三年条(900

王坛本来是孙儒部将,孙儒失败后,王坛自立,进攻婺州得手,遂自称婺州刺史。

是月辛卯,王亲巡婺州,命浙西营田副使沈夏权婺州刺史。壬辰,王至东阳,而东阳镇将王永伏诛。——吴越备史光化三年条(900

当月,钱镠亲自巡视婺州(金华),令浙西营田副使沈夏权当婺州刺史。然后钱镠去了东阳,诛杀了东阳王永。

永,东阳人也。在镇治城壁,置鼓角妆楼,舞榭甍栋相接,又来妖妄,立十(十一作石)瑞亭,将窥本郡。及王坛攻之,王以前年婺民为安仁义所挠,王故遣使谕之。坛罢兵,将追永归于府城,而坛不从命,故代之。事平,责永以不敬,故斩之以谢百姓。

王永是东阳(婺州下属县)本地土豪。王坛是外来户占据婺州。这两个人有天然矛盾。王永和王坛在乾宁五年打过一仗“婺州刺史王坛遣将攻东阳,王命使谕之,息民故也。”。被钱镠劝阻。钱镠当时是站在王永这边的。现在婺州被踏平,王永这个本地土豪也就失去利用价值了。

是月甲午,王复巡衢州,陈岌降。王以岌为浙东安抚副使,命顾全武权知衢州事。——吴越备史光化三年条(900

同年,钱镠去了衢州,衢州陈岌投降。钱镠给陈岌一个浙东安抚副使的虚职,让顾全武权领衢州。安排一个军人领地方事,是要镇压刚刚平定的地区。自此,衢州婺州被吴越小中央吞并。但杭州集团在衢州婺州的根基很浅,而且接壤淮南,在未来,浙西山区会不断给吴越小中央搞事情。

岌兄儒,本黄巢之党,寻降朝廷,授以饶州。光启三年,率其部伍,自饶厅事直指衙门而出,人无预知者。且诫其下曰:“我自弃他郡,州人无负我者,有杀掠者斩。”由是市不易肆。既而径趋衢州,知州玄泰迎于郊。儒诘之曰:“玄宗御容安在?”泰泣曰:“使君不见容矣。”时信安有玄宗铜容,泰毁之,故以是为责,遂斩之,而自据焉。凡在信安十年,颇有惠爱。每秋主司请纳稼,儒必至城南绿野亭,观其刈获,始使输之。又尝见吏于仓所,辄振衣以避糠秕,儒怒而罚之。其所为率皆类此。南海节度使(彭城)宗龟道由信安,见其品裁,乃抚之曰:“此贼有士人之风。”儒亦欣然而谢之。及儒病,岌入省之,因顾岌曰:“汝非侦我耶?今汝仁弱,其如诸校何!”乃召列校豪强者十余人入卧内,皆斩之,遂以郡付岌。王坛之叛,岌实同其恶,至是降而宥之。——吴越备史光化三年条(900

这一条描述衢州陈岌陈儒兄弟。陈儒是兄,本黄巢军属下,投降唐廷。本来领饶州,后来自取衢州。等到陈儒要死的时候,陈岌入见,陈儒对陈岌说:“我怕你控制不住那些土豪军校。”然后陈儒召见一群衢州本地的土豪军校十多个人,把他们都杀了,然后把衢州交托给陈岌。这种行为,虽然有利于陈岌统治衢州,但也有利于外敌。杀本地精英,是自断臂膀。等杭州集团大军开到,就没有人能够保护衢州一方水土了。陈儒临死前的这一策略,说到底是陈儒的阶级本性决定的,陈儒本就是黄巢余孽,是外来户,怎么会对衢州有感情呢?只要能维护陈家统治,杀鸡取卵是必然的。

冬十月,敕遣中使取王形图于凌烟阁,王命写容以进。——吴越备史光化三年条(900

凌烟阁相当于清朝的紫光阁,是给功臣画像,保存的地方。钱镠能绘像凌烟阁,可见唐廷对钱镠的笼络。

十一月庚寅,中尉(彭城)季述(姓犯王讳)与王仲先、枢密王彦范等幽昭宗于问安宫,立德王裕以为帝,以昭宗为太上皇,敕遣使进王为东安王,王不受命。——吴越备史光化三年条(900

光化三年十一月,唐廷觉得还不够,要给钱镠封王,钱镠拒绝。钱镠拒绝的动机可能有两种,一是矜持,二是觉得树大招风。(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二月,王亲巡衣锦营,大会故老宾客,山林树木皆覆以锦幄,表衣锦之荣也。命指挥使陈璋为衢州制置使。夏四月丁丑,王亲巡东府。五月,敕授王守侍中,进封实王,加食邑一千户,实封一百户,仍升王所居衣锦营为衣锦城,封石镜山为衣锦山,大官山为功臣山。秋八月,敕授邵州刺史王子文穆王礼部尚书,遥领邵州刺史。九月,王以衢州制置使陈璋为本州刺史。是月壬子,皇妣秦国太夫人水丘氏薨。冬十月,淮将李神福等寇衣锦城,王命顾全武、方密率师御之,全武等为贼所执。——吴越备史天复元年条(901

钱镠在吴越地区的霸权渐渐形成,显是得意,要衣锦还乡。在家乡摆开排场,宴会故旧和家乡父老。还在山林树木上都挂上绸带,显示自己的权势。

钱镠让陈璋去刚刚占据的衢州。当衢州制置使。陈璋属于武勇都系统,是钱镠的嫡系。四月,钱镠巡视绍兴。大概是担心绍兴出什么乱子。

五月,钱镠受封“实王”。秋八月,钱镠子钱元瓘受礼部尚书,领邵州刺史。

冬十月,淮南第一将,李神福进攻杭州,一直打到钱镠老家。钱镠老家是他起兵的根基,吴越小中央无数军将官吏,都来自于临安。钱镠很紧张,派出自己的嫡系武勇都由顾全武率领,防御淮南军。顾全武不敌李神福,被抓。

或告杨行密云,钱镠为盗所杀。行密遣步军都指挥使李神福等将兵取杭州,两浙将顾全武等列八寨以拒之。——资治通鉴天复元年条(901

杨行密遣李神福等率兵欲图杭州,全武列八寨以拒之。神福诡言还师,其所获杭俘走还者,皆不追。至暮遣羸兵先行,而伏兵青山。全武不知其诡,奋勇追之,伏兵大发,遂被执。王闻之,惊曰:“丧我良将也。”既而神福欲归,又恐为王所邀,乃遣人守卫王祖考丘垅,又令全武通家信。王遣使犒之,神福受其犒赂而还。——吴越备史天复元年条(901

李神福知钱镠定不死,而临安城坚,久攻不拔,欲归,恐为镠所邀,乃遣人守卫镠祖考丘垄,禁樵采,又使顾全武通家信。镠遣使谢之。神福于要路多张旗帜为虚寨,镠以为淮南兵大至,遂请和。神福受其犒赂而还。——资治通鉴天复元年条(901

杨行密听说钱镠意外身亡,于是杨行密派遣李神福进攻杭州,顾全武建筑八个军寨防守。李神福假称还师淮南,被淮南军俘获的杭州军战俘逃走,淮南军根本不追。逃回的战俘的话更使诡计显得真了一分。到了晚上,李神福让弱军先撤退,摆出一副要全军撤退的样子,而精锐埋伏在青山。顾全武认为淮南军是真要撤退了,就追上去,想要捡便宜。结果中了埋伏,被淮南军抓住。钱镠听说,惊吓道:“我的一员良将没了。”抓住顾全武后,李神福准备跑路,但害怕钱镠亲自带军,追击他,就派遣人守卫钱镠的祖坟,向钱镠示好。又让顾全武写家信给家里,让家人放心。同时,李神福在要道上摆开旗帜扎假军营,声势颇大。又软又硬两手下来,钱镠被唬住了,还以为淮南兵要大举入侵,于是钱镠请和。钱镠派遣使者犒赏李神福,李神福接受犒赏,然后回了淮南。

901年的杭淮战争,再次证明,杭淮之间的战争,是比较有绅士风度的,属于有限的边境战争。双方并不想灭了对方,只求占点便宜。

夏四月,淮人以顾全武、方密归我,王亦以秦裴报之(裴即光化时苏州降将也)。是月,制加王食邑一千户,实封一百户。五月,敕封王为越王,又加食邑一千户,实封一百户。是月庚戌,温州刺史朱褒卒,兄敖代之。——吴越备史天复二年条(902

天复二年夏四月,跟901年的杭淮战争隔了一年,淮南集团释放顾全武等人,钱镠也放了秦裴(淮将)作为回报。

当月,唐廷的笼络又来了,加钱镠食邑一千户,实封一百户。(其实以当时唐廷的能力,食邑怕也只是虚名,没有实际东西拿出来的)五月,唐廷封钱镠为越王。从这里已经可以隐隐约约看到吴越王的前身了。

五月当月,温州刺史朱褒死了,他的兄长朱敖接任温州刺史。

褒,永嘉人也。兄诞始为本州通事官。属寇乱,兄弟皆聚兵御之,以功遂摄司马。及副使胡燔卒,乃自据焉。褒处兄弟,性颇强悖。一日辄收兄诞印绶,以州属(彭城)汉宏,汉宏署褒州事。褒耳下有一赤点,每怒发则点移至口,怒解如故。诞厅吏尝忤褒,褒将杀之。其母力救,对曰:“比求郡,盖欲杀此辈耳。”卒不听。汉宏之乱,褒率党助之。寻以同姓结援于梁太祖,奏授本州刺史,充静海军使。褒善属诗文,亦好礼士,但动不量力,故不及世而家灭亡矣。——吴越备史天复二年条(902

朱褒朱敖兄弟是温州永嘉人,属于本地土豪。在乱世中崛起的经历,几乎和钱镠董昌一模一样。朱褒的死,为温州独立自主的地位,覆盖上了一层阴影。

初,孙儒死,其士卒多奔浙西,钱镠爱其骁悍,以为中军,号武勇都。行军司马杜稜谏曰:“狼子野心,他日必为深患,请以土人代之。”不从。——资治通鉴天复二年条(902

最开始,孙儒败亡,孙儒手下的蔡州兵很多跑到浙西道,钱镠喜欢蔡州兵的骁勇善战,把这些蔡州兵收集起来以为嫡系,号称武勇都。行军司马杜稜(属于杭州八都系统)对钱镠说:“这帮蔡州兵狼子野心,以后一定会闹出事端,还是杭州八都系统的军队好。”钱镠当然没有听从杜稜的建议。一来,蔡州兵战斗力强悍,钱镠入侵两浙的野心得靠武勇都来执行。二来,钱镠依仗外来的蔡州兵,可以减少对本土杭州兵的依赖,增强钱镠在杭州集团内部的独裁权力。

秋七月,王亲巡衣锦城,治沟洫。八月丙戌,将还府城,亲飨将校。武勇都指挥使徐绾即席将谋不利,惶惧辞以疾,王恶之,即日命绾率所部先还。——吴越备史天复二年条(902

镠如衣锦军,命武勇右都指挥使徐绾帅众治沟洫;镇海节度副使成及闻士卒怨言,白镠请罢役,不从。丙戌,镠临飨诸将,绾谋杀镠于座,不果,称疾先出。镠怪之,丁亥,命绾将所部先还杭州。——资治通鉴天复二年条(902

天复二年秋天七月,钱镠回家乡巡视。用自己的嫡系军队(就是武勇都)在家乡搞水利建设。武勇都的军将是孙儒降兵,北方人,蔡州兵。他们对杭州对临安是没什么感情的,让他们干这样的脏活累活,这帮武勇都的军人是很不爽的。镇海节度副使成及(此人属于杭州八都系统)听说武勇都的军人颇有怨言,请钱镠停止水利工程建设,以安抚武勇都。钱镠不听。八月,钱镠将要回到杭州,亲自请客犒赏军将。(犒赏武勇都给临安建设水利工程)武勇都指挥使徐绾在那个时候已经想反水了,想要在犒赏宴会上刺杀钱镠,但找不到机会,于是徐绾以疾病为理由离开宴会,钱镠不爽(资质通鉴的说法是钱镠很奇怪徐绾中途离席,我觉得钱镠很奇怪这个说法是正确的,因为如果钱镠早预料到徐绾会反水,就会早做准备,武勇都之乱就不会来的那么突然了)。当日,钱镠让徐绾率领他的水利工程建设队回驻地。

及外城,纵兵焚掠。武勇左都指挥使许再思以迎侯兵与之合,进逼牙城。镠子传瑛与三城都指挥使马绰等闭门拒之,牙将潘长击绾,绾退屯龙兴寺。镠还,及龙泉,闻变,疾驱至城北,使成及建镠旗喜与绾战,镠微服乘小舟夜抵牙城东北隅,逾城而入。直更卒凭鼓而寐,镠亲斩之,城中始知镠至。武安都指挥使杜建徽自新城入援,徐绾聚木将焚北门,建徽悉焚之。建徽,稜之子也。湖州刺史高彦闻难,遣其子渭将兵入援,至灵隐山,绾伏兵击杀之。初,镠筑杭州罗城,谓僚佐曰:“十步一楼,可以为固矣。”掌书记馀杭罗隐曰:“楼不若皆内向。”至是人以隐言为验。——资治通鉴天复二年条(902

次日,王发自衣锦城,徐绾率兵已及府城,焚掠郛郭。左武勇都指挥使许再思以兵迎绾同叛,将及内城…——吴越备史天复二年条(902

犒赏宴会以后的第二天,钱镠从临安出发,去杭州。而徐绾领着他的武勇都军队早在昨天就离开临安了,离开临安后就开始放纵军队劫掠。武勇左都指挥使许再思一同反水,跟徐绾合兵进攻杭州。要说明的是,过去武勇都有左右指挥使,钱镠的亲信余姚人顾全武担任左指挥使,以防备武勇都叛乱。但在901年的李神福入侵杭州之战中,顾全武被抓,结果武勇都的左右指挥使都被孙儒旧部掌握。顾全武被抓,是武勇都叛乱的契机之一。所以徐许之乱有一定的偶然性,不可不察。

叛乱的武勇都进攻杭州,逼近杭州牙城。(牙城为内城,城墙高,防御好)钱镠的儿子钱传瑛与三城都指挥使马绰等关闭牙城城门,以防御进攻。牙将潘长出城攻击徐绾军,徐绾不敌退到龙兴寺驻扎。钱镠在回杭州的路上惊闻武勇都叛乱,迅速领兵跑到杭州城北,命令成及建镠旗喜与徐绾军作战。但杭州之围并没有解,钱镠在夜里穿普通衣服坐小船抵达牙城东北角,翻墙进入牙城内部。发现牙城放哨的士兵居然在靠着鼓睡觉,钱镠亲自斩杀那个放哨睡觉的士兵,牙城内这时候才知道钱镠回来了。武安都指挥使杜建徽(杜稜的儿子,属于杭州八都系统)从新城支援战斗。徐绾堆积木头,准备要焚烧牙城北门,被杜建徽部在堆积处焚烧。湖州刺史高彦(属于杭州八都系统)听说杭州被围困,派遣他的儿子高渭带兵援助杭州,湖州“勤王军”到灵隐山的时候,中了徐绾埋伏,高渭死。一开始,钱镠修筑杭州的外城墙的时候,掌书记余杭人罗隐(余杭人,不用说了,杭州八都系统)说:“修防御城楼,不如对着内部。”到这时,人们觉得罗隐说的话应验了。

或劝钱镠渡江东保越州,以避徐、许之难。杜建微按剑叱之曰:“事或不济,同死于此,岂可复东度乎!”镠恐徐绾等据越州,遣大将顾全武将兵戍之。全武曰:“越州不足往,不若之广陵。镠曰:“何故?”对曰:“闻绾等谋诏田頵,田頵至,淮南助之,不可敌也。”建徽曰:“孙儒之难,王尝有德于杨公,今往告之,宜有以相报。”镠命全武告急于杨行密,全武曰:“徒往无益,请得王子为质。”镠命其子传璙微服为全武仆,与偕之广陵,且求婚于行密。过润州,团练使安仁义爱傅璙清丽,将以十仆易之。全武夜半赂阍者逃去。——资治通鉴天复二年条(902

在徐许叛军围城期间,有人劝诱钱镠抛弃杭州,东渡到越州(绍兴),以避难。这个建议被杜建微按剑厉声斥责:“如果徐许叛军打进杭州了,大家一起死在这里就好了,怎么可以再跑到东面去!”这是对的,钱镠杭州集团,兵大多是杭州乡兵,军将大员大多是杭州人,根子就在杭州,抛弃杭州岂不是成了无根之木,丧家之犬?跟董昌一样,离开杭州,就只是一个早死晚死的问题了。

钱镠害怕徐绾占据越州,让顾全武去越州守备武勇都叛军。钱镠的担心是有理由的,杭越战争打了两次,杭州以强军凌越州,越州本地土豪必定是不服杭州的。如果让徐绾进入越州,与越州本地土豪合流,对杭州又是大患。

顾全武对钱镠说:“越州不值得去,不如去广陵(扬州,杨行密的统治核心)。”钱镠说:“为什么?”顾全武说:“听说徐绾想跟田頵合流,徐田一合流,再把杨行密也拉进来,打不过。”前面提到过,田頵是强藩,有很强的独立性,夹在钱杨之间,理论上属于杨行密部属。田頵跟同样是强藩的安仁义关系非常好,田頵和安仁义一个占据宣州,一个占据润州,互为犄角,是相互扶持的关系。而安仁义过去是孙儒的部属,后来投降的杨行密。安仁义和徐绾许再思是同出一源。徐许叛乱,如果武勇都叛军能占据湖州睦州杭州,那吴越之地又是一副新局面。田頵和安仁义之所以能够成为独立性很强的强藩,也是因为杭淮争霸需要缓冲区的关系,如果武勇都叛军能打出新局面,田頵和安仁义就更加能浑水摸鱼,自成一格局了。所以,田頵和安仁义是必定要掺和进来的。如果这个时候,能争取到作为第三者的杨行密,那对杭州集团来说,就是很有利的,

杜建徽说:“孙儒之乱,钱公你拉过杨行密一把,现在跑过去求救,该是有回报,”钱镠让顾全武去扬州向杨行密求救,顾全武说:“我一个去无用,最好带个王子做人质。”钱镠让他的儿子钱传璙穿普通衣服跟顾全武一起去扬州,并且向杨行密求婚。(要娶杨行密女儿)顾全武和钱传璙经过润州的时候,润州团练使安仁义果然要拦截他们。顾全武半夜贿赂安仁义的部将,连夜逃跑。

绾等果召田頵,頵引兵赴之,先遣亲吏何饶谓镠曰:“请大王东如越州,空府廨以相待,无为杀士卒!”镠报曰:“军中叛乱,何方无之!公为节帅,乃助贼为逆。战则亟战,又何大言!”頵筑垒绝往来之道。镠患之,募能夺其地者赏以州。衢州制置使陈璋将卒三百出城奋击,遂夺其地,镠即以为衢州刺史。顾全武至广陵,说杨行密曰:“使田頵得志,必为王患。王召頵还,钱王请以子传璙质,且求婚。”行密许之,以女妻傅璙。——资治通鉴天复二年条(902

徐绾果然跟田頵合兵,田頵派遣心腹何饶对钱镠说:“你还是去越州吧,把杭州让出来,不要多添杀戮。”钱镠回报说:“军队叛乱,到处都有,我也是经历过风浪的人了。你是节度使,但帮助叛军,你要打就打,说什么大话。”田頵在前往杭州的各个要道上修军堡,阻绝杭州的补给。钱镠深以为患,招募能拆除军堡的军将,用一州之地做赏赐。衢州制置使陈璋(孙儒降将,武勇都系统的人,但没有参与叛乱)带三百勇士出杭州城攻击,拆除阻绝杭州要道的军堡,钱镠让他当衢州刺史。顾全武跑到广陵(扬州),对杨行密说:“如果田頵坐大,对杨公你不好。”(顾全武看的清形势,知道杨行密怕的就是部下坐大)杨行密觉得顾全武说的有道理,就准备要召回田頵。钱镠先让钱元璙在淮南当人质,并求婚。杨行密允许,把女儿嫁给钱元璙。这样钱杨两家算是儿女亲家了。

杨行密使人召田頵曰:“不还,吾且使人代镇宣州。”庚辰,頵将还,征犒军钱二十万缗于钱镠,且求镠子为质,将妻以女。镠谓诸子:“孰能为田氏婿者?”莫对。镠欲遣幼子传球,传球不可。镠怒,将杀之。次子传瓘请行,吴夫人泣曰:“奈何置儿虎口!”传镠曰:“纾国家之难,安敢爱身!”再拜而出,镠泣送之。传瓘从数人缒北门而下。頵与徐绾、许再思同归宣州。镠夺传球内牙兵印。——资治通鉴天复二年条(902

杨行密派遣使者召回田頵,让使者对田頵说:“你要是不回扬州的话,我就叫别人当宣州刺史了。”等到田頵接受杨行密召令,要回扬州的时候,田頵乘火打劫,从钱镠那里捞了二十万吊钱,犒赏军队,而且让钱镠送个儿子过来当质子,要把女儿嫁给他。(这回是田頵要把女儿嫁给钱家儿子)钱镠经历武勇都叛乱,势弱,不得不服,对诸儿子说:“谁能当田頵的女婿啊?”没有一个儿子回答。钱镠想让幼子钱传球(元球)去,钱传球不愿意。钱镠怒,要杀了钱传球。次子钱传瓘(元瓘)看到这副场景,表示愿意去。他妈哭道:“干什么把我儿子送到虎口去!”钱传瓘说:“解救国家为难,不敢爱惜自己的身体!”一再磕头,出去了。钱镠流着泪送儿子。钱传瓘跟几个亲随把自己绑在绳索上,从北城墙上吊下去。(这个时候,杭州之围还没有解,武勇都叛乱还没有过去,所以钱镠送钱送儿子的惨状,是可以理解的)田頵得到二十万吊钱和钱镠的儿子以后,心满意足,跟徐绾、许再思一起回了宣州。(意味着武勇都归田頵)经过武勇都叛乱,田頵的实力毫无疑问增强了。

自此,武勇都叛乱(徐许之乱)大体结束。武勇都叛军围了杭州几乎大半年之久,这么大,这么严重的叛乱,影响的地区必定不止杭州一隅,影响的时间也必定不止902年短短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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