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体热血”的年代

《432章》

陆建国很快意识到了，自己话说的不妥，说：“一点不碍事！就是血压偏高，我要姜文汶带他去医院检查检查。”说着俩人来到严琳娟宿舍门前。严琳娟从衣袋里掏钥匙开门，单身宿舍，让她养成了随手关门的习惯。严淋娟手上钥匙还未触上门锁，门自然被打开了。

一个梳“背妆头型”的男人拉开门扇，说：“陆厂长你好！请进。”

陆建国说：“你好！你好！”

严琳娟忙介绍说：“陆厂长，这是我爱人钱均！”自然钱均知道进门的人是陆建国，她无需做介绍。钱均何止是进门知道他来，严琳娟领着陆建国还未靠近宿舍，远远地他就看到个方敞大汉男人跟在他老婆身后。他断定其人就是陆建国。

严淋娟进门换上拖鞋，直接进了厨房，陆建国和钱均自然坐在宿舍中央的仨人沙发上。陆建国放下手里的饭盒子，说：“你们这间宿舍还显宽敞，小严把家里摆设的很精制。” 钱均说：“唉呀陆厂长，我工作在黄河区离家远，家里事只有难为她了。”

陆建国一听心里一紧，钱均怎么会在黄河区工作，他立即联想到知青战友阎知俊也在黄河区。

陆建国忙说：“黄河区离城区是比较远，回来一趟得要半天时间。”

钱均说：“可不是吗陆厂长，我的计划是向城区单位靠拢。”

陆建国说：“理所当然、理所当然，我支持。”初次交道的明白人，话说到这份上，就不必要朝下在说了。

钱均是相对市侩的人，遇到能替自己办事的人，想方设法要先下手。陆建国只是顺道来严琳娟家吃饭，心里没有那么多的计划和设想。不想他那句“理所当然、我支持”，却成了钱均的救命符。

钱均说：“陆厂长那我调动的事，今后就靠你了。”陆建国一听这顿饭变性了，说：“噢？你在区里具体做什么工作。”陆建国心想，你想从黄河区调进化工厂，首先你的工作性质，得同化工企业有关联。

钱均来劲了，说：“区安置办主任，解决知青及乡镇待业青年的工作问题，陆厂长，你想现在农村乡镇哪里还有知青啊。”

钱均的一句话，刺激到了陆建国。几个月前，阎知俊特意进城来找他，要他帮忙解决工作问题。这位直管牛嘴公社知青工作的区安置办主任，怎能说黄河区没知青安置呢，于是他问：“现在的区安置办，具体做什么工作。”

钱均说：“上传下达知青、待业青年安置工作。”

陆建国说：“原来如此，我表弟就是下放在你们区牛嘴公社的知青，因娶了个农民老婆，至今没上来。”

钱均问：“你表弟是不是叫阎知俊呀？我们黄河区对他有登记。”知青普遍下放的时候不觉得，知青全部回城后留下来的知青，就明显突出了。

陆建国说：“我表弟是叫阎知俊，你们自然有登记，为什么不就地及时地给他安置工作。”

钱均说：“陆厂长，这事包在我身上，回去后我就帮他向湖泊市安置办打报告。”在执行国家政策方面，往往和执行法律一样，非要等到政策、法律条款涉及了人事，当事人的觉悟才能达到主张政策、法律规定精神；政策、法律才能对人事彰显出效力。

政策、法律执行机构，谁也没时间去替人事，疏导政策、法律规定精神。要这么说国家制定的政策、法律，在一些握有执行、施行权的人手里，就有可能变成一种利益交换的工具。

陆建国和钱均正谈得热乎，严琳娟的菜也全部被端上桌子。钱均特意从房间拿来一瓶茅台酒说：“陆厂长，这瓶酒我藏了十三年，今天高兴咱哥俩喝了它。”

陆建国说：“可惜了你还是留着吧，我对酒一向清而淡之。”

钱均一时半会还没理解，陆建国的言下之意，并说：“陆厂长你是贵客，今天咱哥俩一醉方休。”

 严琳娟在一旁帮着丈夫说：“陆厂长，您来我们家还是头一回，钱均陪你喝酒理所当然，今天我也陪你喝一杯。”

陆建国说：“那你们不能两陪一吧。”陆建国自从上任化工厂厂长，喝酒的次数越来越多，架势也越来越大。他还经常在酒桌上碰到女人陪喝酒，而且陪喝酒的女人，个个都特别能喝，姜文汶为此提出过“约法三章”。

钱均见陆建国说话风趣，没点官架子，还没喝酒，就已经醉意融融了，说：“琳娟，你自然参于，那你就去拿只杯子来。”菜是严琳娟上的，酒杯、酒瓶是钱均拿的，他还真没准备拿三只酒杯上桌子。

同大男子主义钱均生活十多年的严琳娟，早已经习以为常了。别人家的女人半边天，钱均家的女人一边倒。钱均斟酒时，特别注意去看陆建国的酒杯，酒总是斟到擦杯沿，他是一位久经区乡镇酒桌沙场上的老手，喝酒这一问题早被他操持的“四亭八当、二满三平”。

严琳娟家的那顿酒，喝得陆建国第二天上班迟到半小时，他主动要办公室扣除当月的奖金。姜文汶城区赶回化工厂，中午见下班进门的陆建国一脸不悦，问：“建国怎么啦，垂头丧气的样子。”陆建国说：“昨晚多喝了一杯。”

“来谁啦。”姜文汶问。不久前她和陆建国就有“约法三章”的商量：你现在是个拥有几千工人的工厂厂长，你的一言一行代表着几千工人的形象，千万不要因酒丢失大家形象。 

不是工厂来人或特殊情况，她特意招呼陆建国不要喝酒。在姜文汶看来，酒是毒品、麻醉剂，醉酒容易削弱人的理智，动摇人的意志。

作者：马力《罗守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