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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曲讲座50】梁耿丨〔南吕•一枝花〕浅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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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12.06 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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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讲【南吕·一枝花】浅析

梁 耿

在第四十七讲里,李宏弟老师介绍了套数的基础知识,讲了〔般涉调〕的特点,详细分析了〔般涉调·耍孩儿〕的套式、谱式、古今例曲和制曲要点。在第四十九讲里,又从五个方面,具体分析了套数〔双调·新水令〕。他已园满完成了本轮公益性散曲讲座。

现在,我讲【南吕·一枝花】,这是套数的最后一讲,也是整个散曲讲座的最后一讲。接下来,会在原讲稿的基础上,修改完善,争取在明年夏或秋季出书,我们会提前收集需求量,适当收取印刷费,为广大曲友提供一本实用性较强的写曲参考书。

今天,我分五个标题,与各位共同学习探讨【南吕·一枝花】的有关知识。全文大约18000多文字,时间可能长一些。

一. 南吕散套格式介绍

著名学者郑騫先生说:“北曲联套规律至为谨严,一套之中所用牌调,其数量之多寡,位置之先后,皆有一定法则,是即所谓套式。……每一牌调,各有其高下疾徐,依声协律,以类相从,自不能有所颠倒错乱也。”他根据他能见到的元代和明初(永乐以前)的各种杂剧、散曲资料,写成《北曲套式汇录详解》一书。书中录散套格式257条,现将其中【南吕·一枝花】散套格式16条提供曲友,以便选用。

1. 一枝花、梁州、尾(即隔尾)。

2. 一枝花、梁州、黄钟尾。

3. 一枝花、梁州、煞、随尾(即黄钟尾)。

4. 一枝花、梁州、三煞、二煞、尾声(即黄钟尾)。

5. 一枝花、梁州、骂玉郎、感皇恩、采茶歌、尾声(隔尾)。

6. 一枝花、梁州、骂玉郎、感皇恩、采茶歌、尾声(黄钟尾)。

7. 一枝花、梁州、牧羊关、贺新郎、隔尾。

8. 一枝花、梁州、哭皇天、乌夜啼、煞尾(即黄钟尾)。

9. 一枝花、梁州、隔尾、牧羊关、贺新郎、隔尾、哭皇天、乌夜啼、收尾(即黄钟尾)。

10. 一枝花、梁州、黄钟煞(即黄钟尾)、尾(即隔尾)。

11. 一枝花、梁州、隔尾、尾(即黄钟尾)。

12.  一枝花、梁州、隔尾、又(隔尾)、尾声(即黄钟尾)。

13. 一枝花、梁州、骂玉郎、感皇恩、采茶歌。

14. 一枝花、梁州、梧桐树、感皇恩、采茶歌、尾(即隔尾)。

15. 一枝花、牧羊关、菩萨梁州、随煞(即隔尾)。

16. 一枝花、玉交枝、乌夜啼、鹌鹑儿、赚煞尾。

其中常用的是:

一枝花、梁州、尾(隔尾6句)。

一枝花、梁州、隔尾、尾声(黄钟尾增句)。

一枝花、梁州、骂玉郎、感皇恩、采茶歌、尾(隔尾6句)。

 一枝花、梁州、隔尾、牧羊关、贺新郎、隔尾、哭皇天、乌夜啼、收尾(黄钟尾增句)。

二. 古人【南吕·一枝花】例曲

1.关汉卿 

【南吕·一枝花】不伏老

攀出墙朵朵花,折临路枝枝柳。花攀红蕊嫩,柳折翠条柔,浪子风流。凭着我折柳攀花手,直煞得花残柳败休。半生来折柳攀花,一世里眠花卧柳。

【梁州】我是个普天下郎君领袖,盖世界浪子班头。愿朱颜不改常依旧,花中消遣,酒内忘忧。分茶攧竹,打马藏阄;通五音六律滑熟,甚闲愁到我心头?伴的是银筝女银台前理银筝笑倚银屏,伴的是玉天仙携玉手并玉肩同登玉楼,伴的是金钗客歌金缕捧金樽满泛金瓯。你道我老也,暂休。占排场风月功名首,更玲珑又剔透。我是个锦阵花营都帅头,曾玩府游州。

【隔尾】子弟每是个茅草冈、沙土窝初生的兔羔儿乍向围场上走,我是个经笼罩、受索网苍翎毛老野鸡蹅踏的阵马儿熟。经了些窝弓冷箭鑞枪头,不曾落人后。恰不道“人到中年万事休”,我怎肯虚度了春秋。

【尾】我是个蒸不烂、煮不熟、捶不匾、炒不爆、响珰珰一粒铜豌豆,恁子弟每谁教你钻入他锄不断、斫不下、解不开、顿不脱、慢腾腾千层锦套头?我玩的是梁园月,饮的是东京酒,赏的是洛阳花,攀的是章台柳。我也会围棋、会蹴踘、会打围、会插科、会歌舞、会吹弹、会咽作、会吟诗、会双陆。你便是落了我牙、歪了我嘴、瘸了我腿、折了我手,天赐与我这几般儿歹症候,尚兀自不肯休!则除是阎王亲自唤,神鬼自来勾。三魂归地府,七魄丧冥幽。天哪!那其间才不向烟花路儿上走!

注释

煞:俗“杀”字,这里指摧残。休:语助词。

分茶:分茶又称茶百戏、汤戏、茶戏。

攧(diān)竹:攧,投、掷,博戏名。打马:古代的一种博戏。

五音:宫、商、角、徵、羽。   六律:十二律中单数为律,双数为吕,统称律吕,因此六律也就是黄钟、太蔟、姑洗、蕤宾、夷则、无射六种音调。这里泛指音乐。

银筝女:以及以下的玉天仙、金钗客,均指妓女。

金缕:曲调名,即《金缕衣》,又作《金缕曲》。

锦城花营:都是指风月玩乐场所。

都帅头:总头目。

子弟每:子弟们,此指风流子弟。

苍翎毛老野鸡:作者自比。苍翎毛,就是长出老翎,翅膀够硬。

窝弓:伏弩的一种,猎人藏在草丛内射杀猎物的弓弩。鑞(là)枪头:元曲中一般都用作“银样蜡枪头”,好看不中用的意思,这里是借用熟语。

落:此处应该读là。

恰:岂,难道,如“恰不道壁间还有耳”。

匾:同“扁”。铜豌豆:妓院中对老狎客的称呼。

斫(zhuó):用刀、斧头砍。

锦套头:锦绳结成的套头,比喻圈套、陷阱。

梁园:又名“梁苑”。后来以之泛指名胜游玩之所。

东京:汉代以洛阳为东京。

章台柳:代指妓女。章台:汉长安街名,娼妓所居。

蹴踘(cùjū):中国古代的一种足球运动,《汉书》中已有记载。

打围:即打猎,相对于围场之说。

插科:戏曲演员在表演中穿插的引人发笑的动作。常同“打诨”合用,称“插科打诨”。

咽作:不详。可能是一种表演性的游戏。

双陆(liù):又名“双六”,古代一种博戏。据说为三国魏曹植所创,至唐代演变为叶子戏(纸牌)。

歹症候:本是指病,借指脾性。歹:不好。

兀自:仍旧,还是。尚兀自:仍然还。

则除是:除非是。则:同“只”。

冥幽:指传说中的阴间。

烟花:原指妓院,亦指妓女。古代胭脂又写成烟肢、烟支等,烟花之意或由此引申。

译文

  采摘那露出墙头的朵朵红花,攀折路边的条条弯柳。采的花蕊红稚嫩,折的柳条青翠柔细。处处拈花惹草,纯粹的一个浪荡公子。手中的花柳任我摆布,直把她们玩弄得成了残花败柳。

  我是个全天下最有名气的花花公子。但愿那些红颜美色永不衰褪,光彩常驻。我在如云的美女中消遣时光,借酒忘忧消愁。品着茶,画着竹,沉醉于打马、藏阉这些赌博游戏之中,十分自在。精通五音,熟悉六律,太无聊了,使我心头发愁。整天以妓女为伴,她们或在银台前抚弄银筝,笑倚银屏;或者是携玉手、并玉肩,一起登上玉楼;或者是唱着《金缕衣》曲调,捧着盛满酒的金樽及华贵的酒器。你暂且不要以为我已老了。我可以说是风月场上最有名的头号老手,比所有的风流浪子更风流。我在姑娘群中还算是个总头领,曾游玩过许多州府。

  那些嫖客们,个个都如同那些刚刚从茅草岗、沙土窝里蹦出来的小兔子,初次踏进妓院的门槛,我已经是个经笼罩、受索网、饱受磨难如同长着苍老羽毛的老野鸡,踏踩过妓院,狎妓经验丰富老到。经受了不少的暗算和中看不中用的妓女,虽然如此,也不曾甘落人后。所以不要说“人到中年万事休”,我怎能甘心这样虚度年华。

  我是个蒸不烂、煮不熟、捶不扁、炒不爆、响当当的一粒铜豌豆,那些风流浪子们,谁让你们钻进他那锄不断、砍不下、解不开、摆不脱、慢腾腾、好看又心狠的千层圈套中呢?我赏玩的是梁园的月亮,畅饮的是东京的美酒,观赏的是洛阳的牡丹,与我做伴的是章台的美女。我也会围棋、会踢球、会狩猎、会插科打诨,还会唱歌跳舞、会吹拉弹奏、会唱曲、会吟诗作对、会赌博。你即便是打落了我的牙、扭歪了我的嘴、打瘸了我的腿、折断了我的手,老天赐给我的这些恶习。还是不肯悔改。除非是阎王爷亲自传唤,神和鬼自己来捕捉我,我的三魂七魄都丧入了黄泉。天啊,到那个时候,才有可能不往那妓女出没的场所去。

浅析

隋树森在《全元散曲评集》中有言:元代不乏精彩的散曲,但其中最令人肯定的杰作只有四大家的几篇,《一枝花·不伏老》是其中的典范;它精彩在哪,难以完全述论,恐怕是表现了他的风流和不逊了。

【南吕·一枝花】不伏老,是元代戏剧家关汉卿创作的一首带有自述心志性质的套曲。这套曲子用本色、生动、诙谐、夸张的语言,以大胆而又夸张的笔调,熟练地挥洒了散曲艺术的特点,描写了作者的浪漫生活和多才多艺,倾诉了一泻无余的感情,显示了作者狂放高傲的个性,表现了顽强、乐观、热爱生活的性格。表明决不与黑暗现实妥协的决心。 这套曲子是关汉卿散曲的代表作。在这首套曲中,作者的笔触将读者带进了意蕴深广的心灵世界。    

首曲中,诗人以浓烈的色彩渲染了折柳攀花、眠花卧柳的风流浪子和浪漫生活。诗人有意识地将它毫无遮掩地萦于笔端,恰恰是体现了他对封建规范的蔑视和对生活的玩世不恭。因此,诗人在首曲短短九句诗中,竟一口气连用了六个“花”、 六个“ 柳”。既大胆地显示了他的风月手段。又在其间流露了一些市井的不良习气,诗人的这种情调实质上是对世俗观念的嘲讽和自由生活的肯定。浪子风流,便是他对自我所作的评语。带有一种不甘屈辱和我行我素的意味,因而结句写道:“半生来折柳攀花,一世里眠花卧柳”。“半生来”,是对诗人自己“偶倡优而不辞”(《元曲选序》)生涯的概括;“一世里”,则是表示了他将在一生中的着意追求。

随着曲牌的转换,音调顿时变得清晰明朗,格调高昂:“我是个普天下郎君领袖,盖世界浪子班头”。反贬为褒,背其道而行之,偏以郎君领袖、浪子班头自居。不难发现,在这貌似诙谐佻达中,也分明流露出一种对黑暗现实的嘲谑和对自我存在价值的宣扬。然而现实中的非人遭遇,毕竟也曾产生过“十分酒十分悲怨”,所以才“愿朱颜不改常依旧,花中消遣,酒内忘忧”。但一旦陶醉在自由欢乐的生活气氛中时,分茶攧竹,打马藏阄,五音六律滑熟,顿时又感到“甚闲愁到我心头? ”  接着,诗人以三个连环句尽情地表现了风月场中的各种生活: 我曾与歌女作伴;我曾与丽人作伴;我曾与舞女作伴。诗中,作者有意选择了循环往复的叙述形式,热情洋溢地展示那种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情趣,从而显示出他那极其鲜明的人生态度。

正因此,当有人劝慰他“老也、暂休”时,便断然予以否定: “占排场风月功名首,更玲珑又剔透。”显然,关汉卿把“占排场”视作“风月功名”之首,已经不是指追欢狎妓之类过头话,而是严肃地将“编杂剧,撰词曲”作为自己的事业和理想。也正基于此,他才“更玲珑又剔透”,才表露出誓不伏(服)老的决心。但是,人不服老,毕竟渐老,因而〔隔尾〕中“子弟每”两句,就隐隐地流露出一丝淡淡的感伤,“子弟每是个茅草冈、沙土窝初生的兔羔儿,乍向围场(打猎的地方,此指妓院)上走”,而我已是“经笼罩、受索网”的“苍翎毛(青苍的羽毛,足见毛色之老)老野鸡”。然而,这瞬间的哀意又很快随着情感的冲动而烟消云散,这一切不过是些'窝弓冷箭蜡枪头”,诗人并不曾落人后,恰不道“人到中年万事休”,我怎肯虚度了春秋。再次表达了诗人珍惜时光并甘愿为理想献身的坚定信念。

如果说,前三支曲在情感的骚动中只体现了诗人的外在心态,那么,在〔尾〕曲中,那种浪子的情态就达到了高潮,诗人内在的精神力量逼人而来:“我是个蒸不烂、煮不熟、捶不匾、炒不爆、响珰珰一粒铜豌豆”。铜豌豆,原系元代妓院对老狎客的切口,但此处诗人巧妙地使用双关语,以五串短语衬字来修饰“铜豌豆”,从而赋予了它以坚韧不屈、与世抗争的特性。运用这种手法,显得豪放泼辣,准确表现出“铜豌豆”的性格。而这些长句,实际上又以排列有序的一连串三字短句组成,从而给人以长短结合舒卷自如的感觉。在这一气直下的五串衬字中,体现了一种为世不容而来的焦躁和不屈,喷射出一种与传统规范相撞击的愤怒与不满。当人在现实的摧残和压抑下,诗人对自身的憧憬又难免转为一种悲凉、无奈的意绪。“谁教你”三字典型地表现了关汉卿对风流子弟也是对自己落入妓院“锦套头”(陷阱、圈套)的同情而催发出的一种痛苦的抽搐。这里,关汉卿身上显示出一种精神:对自由的执着,对人生的追求,他的愤怒,他的挣扎,他的嘻笑,也正是这种九死而不悔精神的回荡。正由于诗人对黑暗社会现实的强烈不满,正由于他对统治阶级的坚决不合作态度,关汉卿才用极端的语言来夸示他那完全市民化了的全部生活:“我也会围棋、会蹴鞠、会打围、会插科、会歌舞、会吹弹、会咽作、会吟诗、会双陆”。在这大胆又略带夸饰的笔调中,在这才情、诸艺的铺陈中,实际上深蕴一种豪情,一种在封建观念压抑下对个人智慧和力量的自信。至此,诗人的笔锋又一转,在豪情的基础上全曲的情感基调也达到了最强音:“你便是落了我牙,歪了我嘴,瘸了我腿,折了我手,天赐与我这几般儿歹症候,尚兀自不肯休!则除是阎王亲自唤,神鬼自来勾,三魂归地府,七魄丧冥幽天哪,那其间才不向烟花路儿上走! ”既然他有了坚定的人生信念,就敢于藐视一切痛苦乃至死亡;既然生命属于人自身,那么就应该按自己的理想完成人生。这种对人生永恒价值的追求,对把死亡看作生命意义终结的否定,正是诗中诙谐乐观的精神力量所在。

这套散曲最大的特点是:

1.生动活泼的比喻,具有民间曲词那种辛辣恣肆和诙谐滑稽的风格。“我是个普天下郎君领袖,盖世界浪子班头”;“我是个蒸不烂、煮不熟、捶不匾、炒不爆、响珰珰一粒铜豌豆。“这正是关汉卿坚韧、顽强性格的自画像。正是这样的性格,使他能够终身不渝地从事杂剧创作,写出一篇篇的伟大作品。

2.大量地添加衬字,娴熟地运用排比句、连环句,造成一种气韵镗鞳的艺术感染力。譬如〔尾〕曲中'你便是落了我牙'一句,那向前流泻的一组组衬字很自然地引起情感上激越的节奏,急促粗犷,铿锵有声,有力地表现出诗人向“烟花路儿上走”的坚韧决心。增加衬字,突破了曲的字数限制,使得曲调的字数可以随着旋律的往复而自由伸缩增减,较好地解决了诗的字数整齐单调与乐的节奏、旋律繁复变化之间的矛盾。同时,衬字还具有让语言口语化、通俗化,并使曲意诙谐活泼、穷形尽相的作用。全曲一气直下,然又几见波折,三支曲牌中“暂休”、“万事休”等情绪沉思处,也往往是行文顿挫腾挪、劲气暗转处,读来如睹三峡击浪之状,浑有一种雄健豪宕、富于韵律的美感。

3. 重彩浓墨,层层晕染,集中而又夸张地塑造了“浪子”的形象。这种人生选择固然是特定的历史环境所致,但关汉卿的自述中充满昂扬、诙谐的情调,较之习惯于依附政治权力的士人心理来说,这种热爱自由的精神是非常可贵的。当然,曲中刻意渲染的玩世不恭游戏人生的态度并不可取,结合元代特定的历史环境来看,不难发现,在这一“浪子”的形象身上所体现的对传统文人道德规范的叛逆精神、任性所为无所顾忌的个体生命意识,以及不屈不挠顽强抗争的意志,实际上是向市民意识、市民文化认同的新型文人人格的一种表现。

2.张养浩

【南吕·一枝花】咏喜雨

用尽我为国为民心,祈下些值金值玉雨,数年空盼望,一旦遂沾濡,唤省焦枯,喜万象春如故,恨流民尚在途,留不住都弃业抛家,当不的也离乡背土。

【梁州】恨不得把野草翻腾做菽粟,澄河沙都变化做金珠。直使千门万户家豪富,我也不枉了受天禄。眼觑着灾伤教我没是处,只落得雪满头颅。

【尾声】青天多谢相扶助,赤子从今罢叹吁。只愿得三日霖霪不停住,便下当街上似五湖,都渰了九衢,犹自洗不尽从前受过的苦。

注释

当不的:挡不住。

没是处:束手无策,不知如何是好。

罢叹叶:再不必为久旰不雨叹息了。

译文

为国为民,我鞠躬尽瘁、沥血呕心,求来了这一场雨,宝贵得如玉如金。老百姓空盼了好几年,今天终于把大地滋润。干枯的庄稼绿色新。春天回来了,使万物欣欣,令我高兴;逃荒的百姓,仍颠沛流离,使我遗恨。老百姓呆不住了便抛家别业,灾民们受不了时才离乡背井。

我恨不得把遍地野草都变成茂密的庄稼,让河底沙石都化做澄黄的金珠。直到家家户户都生活得富足,我也算没有糟踏国家的俸禄。眼睁睁看着天灾成害无所助,让我只急得白发。

多谢老天爷的扶持帮助,老百姓从此没有哀叹处,但愿这大雨一连三天不停住,哪怕下得街道成了五大湖、大水淹没了所有大路,也还洗不尽老百姓这几年受过的苦!

浅析

  作者官居高位时直言敢谏、与时不合,便中流涌退、回家隐居。朝廷几次征召,他都不出来。但为了关中百姓大旱之苦,他却高龄出仕。他把自己的钱拿出来救济灾民,夜晚向天祈祷,白天出外赈灾,整日辛劳,有时因念百姓疾苦而痛哭不已,四个月后便病倒去世了。关中一带百姓哀痛如失父母。作者因此受到人民的景仰和赞扬,被历史公认为好官。

  好官为百姓而死,坏官把百姓整死。因此中国人有赞扬好官的传统。但好官确实太少了。

人民永远记得为他们而死的好官,但也不会忘记整死无辜百姓的坏官,因为他们还要亲手把其中最坏的钉到历史的耻辱柱上去。

《咏喜雨》是他在陕西救灾时所作,较真实地反映了灾区人民流离失所的悲惨生活。在元代散曲中这些作品是难能可贵的。

【尾声】,表达了久旱逢甘雨人们的喜悦心情,表现了作者对农业生产和百姓的关心,感情深挚,语言朴实无华,且与题目、开头语相照应,更显结构紧凑。作者运用丰富的想像、大胆的夸张、形象的比喻,为作品增色添彩。

总之,全曲结构严谨、句式整齐、堪称典范。首曲起句不做铺垫,开门见山,“用尽我为民为国心,祈下些值玉值金雨”。(梁州)直抒胸怀,扬天长叹!“恨不的把野草翻腾做菽粟,澄河沙都变化做金珠”。把全曲引向高潮。尾声更是一鸣惊人:“便下当街上似五湖,都淹了九衢,犹自洗不尽从前受过的苦”。真的是于无声处响惊雷,通篇不绝千钧霹雳之势。

需说明的是:【梁州】一般18句,此体仅6句,在句的数量上不建议仿照。

3.钟嗣成

【南吕·一枝花】自叙丑斋

生居天地间,禀受阴阳气,既为男子身,须入世俗讥。所事堪宜,件件可咱家意。子为评跋上惹是非,折莫旧友新知,才见了着人笑起。

【梁州】子为外貌儿不中抬举,因此内才儿不得便宜。半生未得文章力,空自胸藏锦绣,口唾珠玑。争奈灰容土貌,缺齿重颊,更兼着细眼单眉。人中短髭鬓稀稀。那里取陈平般冠玉精神,何晏般风流面皮,那里取潘安般俊巧容仪。自知就里,清晨倦把青鸾对,恨杀爷娘不争气。有一日黄榜招收丑陋的,准拟夺魁。

【隔尾】有时节软乌纱抓扎起钻天髻,干皂靴出落着簌地衣,向晚乘间后门立。猛可地笑起,似一个甚的?恰便似现世钟馗唬不杀鬼。

【牧羊关】冠不正相知罪,貌不扬怨恨谁,那里也尊瞻视貌重招威!枕上寻思,心头怒起,空长三十岁,暗想九千回,恰便似木上节难镑刨,胎中疾没药医。

【贺新郎】世间能走的不能飞,饶你千件干宜,百伶百俐。闲中解尽其中意,暗地那自恁解释。倦闲游出塞临池,临池鱼恐坠,出塞雁惊飞,入园林宿鸟应回避。生前难入画,死后不留题。

【隔尾】写神的要得丹青意,子怕你巧笔难传造化机。不打草两般儿可同类:法刀鞘依着格式,妆鬼的添上嘴鼻,眼巧何须样子比。

【哭皇天】饶你有拿雾艺冲天计,诛龙局段打凤机,近来论世态,世态有高低。有钱的高贵,无钱的低微。那里问风流子弟?折未颜如灌口。貌赛神仙,洞宾出世,宋玉重生,设答了镘的,梦撒了寮丁。他采你也不见得,枉自论黄数黑,谈是说非。

【乌夜啼】一个斩蛟秀士为高第,升堂室今古谁及;一个射金钱武士为夫婿,韬略无敌,武艺深知,丑和好自有是和非,文和武便是傍州例。有鉴识,无嗔讳,自花白寸心不昧,若说谎上帝应知。

【收尾】常记得半窗夜雨灯初昧,一枕秋风梦未回。见一人,请相会,道咱家,必高贵。既通儒,又通吏,既通疏,更精细。一时间,失商议,既成形,悔不及。子教你,请俸给,子孙多,夫妇宜,货财充,仓廪实,福禄增,寿算齐,我特来,告你知。暂相别,恕请罪。叹息了几声,懊悔了一会。觉来时记得,记得他是谁?原来是不做美当年的捏胎鬼。

注释

俗机,世俗的机巧。  可,符合。

子,在元曲中作“只”讲。评跋,评论,品评。

折莫:尽管。   不中抬举:不适合于夸奖、提拔。

内才儿,内心的才华。

灰容士貌:形容憔悻,面色不红润。

重颊:下巴过于肥大,显出两层折叠起来的皮肉。

陈平,汉丞相陈平,样子很漂亮。   何晏,何晏的姿色很美。潘安,潘岳,字安仁,至美。”

青鸾:指镜。  钻天髻:高髻。

钟馗:相传钟道长得很丑,能够捉鬼。把他的像挂在门首,可以避邪。

冠不正相知罪:帽子没有戴端正,相礼的知道责备他。

]瞻视:仪容,仪表《论语·尧曰》:“君子正其衣冠,尊其瞻视,俨然人望而畏之。“貌重招威:容貌很庄重,就能招致威望。《论语·学而》:“君子不重则不威。”

镑刨:刮削使平。

“临池鱼恐坠”三句,这里用以自嘲丑恶到了极点。

“巧笔”句,这里指天生的丑态。房间自嘲,其中另有深意。

“拿雾艺” ,喻技巧高明,才知卓越越。

“诛龙局段” ,喻非常的才能。诛龙局段,即屠龙的身手。

颜如灌口,颜色象都江堰灌口的二郎神。

宋玉:战国时楚的文学家。

设答:“设”疑“没”之误,没答,无(钱)以应酬。镘的:指钱。

梦撒:丧失。寮丁:指钱。

“他采你”句:这是倒装句,即“他也不见得采(睬)你。”

论黄数黑,犹言谈是说非,说长道短。

“斩蛟龙”:疑指周处斩蛟的故事。秀士:泛指读书人。高第:吏治优良,成绩卓异。

“射金钱”,疑指《丑驸马射金钱》杂剧的故事。

]灯初昧,灯刚熄灭。昧,黑。

浅析:

作者姓钟,认钟馗为家门,自号丑斋,写作时间约在1320年左右。

这套曲子有许多值得学习之处,主要是:

1. 可能是曲家立传之作,表现出了凝重、端庄之美。如:“既为男子身,须入世俗讥”;“半生未得文章力,空自胸藏锦绣,口唾珠玑”;“生前难入画,死后不留题”等等。        

       2.表面上自嘲,骨子里讽世。对以貌取人、不重实际能力、只重衣衫不重人、只重金钱不重才的陋习一并予以抨击。通篇嬉笑怒骂、滑稽辛辣,蛤蜊味十足。

       3.多处用典,文有依据,比喻形象,风趣幽默。如;“那里取陈平般冠玉精神,何晏般风流面皮,那里取潘安般俊巧容仪”;“临池鱼恐坠”;“诛龙局段” ;“折未颜如灌口” 等等。

4.张可久

【南吕·一枝花】四首 

春景

滚香绵柳絮轻,飘白雪梨花淡。怨东风墙杏色,醉晓口海棠酣。景物偏堪,车马游人览,赏清明三月三。绿苔撒点点青钱,碧草铺茸茸翠毯。

【梁州第七】流水泛江湖暖浪,轻云锁山市晴岚。恐无多光景疾相探。雕鞍奇辔,纱帽罗衫。珍馐满桌,玉液盈坛。歌儿舞妓那堪,诗朋酒侣交谈。吃的保生存华屋等羊昙,兴足竹林阮咸,醉居林甫曹参。放开,酒胆。恨狂风尽把花摇撼,叹阳和又虚赚。拚了醄醄饮兴酣,于理何惭?

【尾声】紫霜毫入砚深深蘸,吟几首莺花诗满函。一望红稀绿阴暗,正游人不甘。奈仆童执骖,不由咱倦把骄骢辔头儿揽。

夏景

蔷薇满院香,菡萏双池锦。海榴浓喷火,萱草淡堆金。暑气难禁,天地炎蒸甚,闲行近绿阴。纳清风台榭开怀,傍流水亭轩赏心。

【梁州第七】摇羽扇纳凉避暑,卸纱巾散发披襟。冰山雪槛忘怀饮。盘盛橄榄,水浸林檎。何愁盏大,不惧瓯深。会佳宾酒阵诗林,设华筵竹影松阴。白莲藕爽口香甜,锦鳞鲙著牙味深,水晶瓜荐齿寒侵。满斟,醉吟。今朝酩酊明朝恁,不吃后待图甚?日月无情恋古今,休负光阴。

【尾声】倾残竹叶千樽饮,摘下枇杷一树金,深喜娇娥见咱恁。纱橱用心,安排下簟枕,专等归来醉时寝。

秋景

金风凋杨柳衰,玉露养芙蓉艳。竹轻摇苍凤尾,松密映老龙潜。残暑淹淹。爽气被楼台占,称情怀景色添。火龙鳞红叶萧萧,金兽眼黄花冉冉。

【梁州第七】别南浦云飞画栋,到西山雨洒朱帘。小槽酒滴珍珠酽。银盘馔满。宝鼎香拈。黄澄味美,紫蟹肥酣。趁苍空天似日缣,玩清光月拥银蟾。不学那愁默默呆汉江淹,则学那兴悠悠诗仙子瞻,乐醄醄醉客陶潜。意忺,意忺。千钟到手谁曾厌?我待把醉乡占。不管衣襟被酒淹,无事拘钳。

【尾声】赏心乐事休教欠,饮兴吟怀似要添,醉倒樽前任君僭。将咱指点,便嫌,胜似你红尘路儿险。

冬天

青山失翠微,白玉无瑕玷。梨花和雨舞,柳絮带风撏。拨粉堆盐,祥瑞天无欠,丰年气象添。乱飘湿增舍茶烟,密洒透歌楼酒帘。

【梁州第七】金盏酒羊羔满泛,红炉中兽炭频添。兰堂画阁多妆点。锦茵绣榻,翠幕毡帘。鸾箫谩品,鼍鼓轻掂。唱清音余韵淹淹,捧红牙玉指纤纤。绮罗间盏到休推,宝鸭内香残再拈,玉壶中酒尽重添。况兼,兴忺。金波潋滟霞光闪,接入手不辞厌。为爱琼瑶尽意瞻,赏玩休嫌。

【尾声】玄冥不出权独占,青女三白势转严,酩酊甘心醉躯欠。见冰锥满檐,琼珠满帘,全不把尘埃半星儿染。

注:限于篇幅,不作浅析,曲友自赏。

三. 当代【南吕·一枝花】四曲例

1.李旦初

【南吕·一枝花】 校园紫丁香

满园锦绣林,四壁青屏障。密匝匝枝繁藏彩蝶,碧森森叶绿挽春光。郁郁苍苍。一株株撑起遮风伞,一队队排成避雨墙。绿荫里袅袅钟声,花开处悠悠梦想。

【梁州】紫沉沉偎依楼阁,香馥馥偷袭芸窗。赏花儿喜煞教书匠。急忙忙手机拍照,忽突突心窍流芳。乐呵呵开怀题句,兴冲冲出口成章。休唱那李商隐闺阁愁肠①,休唱那戴望舒雨巷姑娘②。唱的是林荫道情侣双双,唱的是花丛里书声朗朗,唱的是弦歌地学海茫茫。一缕缕清香,一丝丝暗香。一阵阵书香常伴丁香放,弟子们放声唱。老夫我醉卧花间频举觞,醉了丁香。

【尾声】丁香梦里翻花样,风雨声中见栋梁。原本是木樨种,丹桂房。饮甘露,沐朝阳。吸地气,破天荒。戴桂冠,登金榜。访蟾宫,品仙酿。玩玉兔,扯家常。捣仙药,探秘方。会吴刚,话沧桑。抱嫦娥,回故乡。远天任你飞,远海任你闯。好一个八卦炉炼就的金刚;把丁香撒遍茫茫太空神气儿爽! 

注释

①:李商隐《代赠》诗:“芭蕉不展丁香结,同向春风各自愁。”又李璟《摊破浣溪沙》词:“青鸟不传云外信,丁香空结雨中愁。” 

②:戴望舒《雨巷》:“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的/结着愁怨的姑娘”。

李旦初,湖南省安化县人。1961年毕业于武汉大学中文系。1990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著名诗人、文艺评论家,曾任山西大学副校长(主持工作)。著有剧本《三上桃峰》(合作),专著《中国新诗流派》,诗词集《嘤鸣斋诗稿》、《李旦初短诗选》,主编《中国现代文学》、《山西当代诗词选》,结集《李旦初文集》(12卷)等。2020年5月2日,李旦初在北京逝世,享年86岁。

浅析

李旦初先生的这一套曲,堪称当代曲坛【南吕·一枝花】的范例。何以言之?

1.承古人诗词咏丁香精华,开当代散套咏丁香先河

先生在【梁州】中有句:“休唱那李商隐闺阁愁肠,休唱那戴望舒雨巷姑娘”。可窥其写此散套的历史渊源与深谋远虑。当然,古人咏丁香不乏佳作,但人们最推崇的首数杜甫的《江头四咏》:

丁香体柔弱,乱结枝犹垫。细叶带浮毛,疏花披素艳。深栽小斋后,庶近幽人占。晚堕兰麝中,休怀粉身念。

首联起笔点题,用“柔弱”和“乱结”两个在力量感上相差甚远的词,突出了丁香虽花体娟秀却依然开得盎然炽烈,如锦似霞。起笔就明确了全诗描写丁香的角度。颔联承上,对仗工整。使丁香的形象更加立体而且使诗的画面具有了层次感。颈联转写,由景入情,展现了丁香花于众不同的格调和情操,情感也由轻灵转向深沉。尾联是全诗的诗眼所在。丁香花在古诗中多是充满离情幽怨的象征,但在作者眼中,情感不但不缠绵而且几尽绝决,寄托了诗人高洁的情怀,也充分展现了杜诗内蕴深广,沉郁顿挫的艺术特点。

李商隐《代赠》
楼上黄昏欲望休,玉梯横绝月如钩。芭蕉不展丁香结,同向春风各自愁。

这里的芭蕉,是蕉心还未展开的芭蕉,这里的丁香,是缄结不开的花蕾。它们共同对着黄昏时清冷的春风,哀愁无边。这既是女子眼前实景的真实描绘,同时又是借物写人,以芭蕉喻情人,以丁香喻女子自己,隐喻二人异地同心,都在为不得与对方相会而愁苦。物之愁,兴起、加深了人之愁,是“兴”;物之愁,亦即人之愁,又是“比”。芭蕉丁香既是诗人的精心安排,同时又是即目所见。

李先生的套曲在立意、切入的角度、抒情的深沉、修辞的严谨等方面都飘溢出杜诗的风味,先生“花开处悠悠梦想” 即有杜诗“休怀粉身念”之风范;而比兴等手法的运用又隐见李诗的身影,先生的“丁香”、“栋梁”、“金刚”与李诗的“芭蕉”、“丁香”,皆似随手拈来,却显得格外自然。

纵上所言,李先生此散套意在率先垂范、继往开来,激励曲人砥砺前行,繁荣散曲文化园地。

2. 立意高远、布局严谨、层次连贯

谋篇也指立意、思路,立意要新奇峭拔,思路要一以贯之,角度要切合主题。套数讲的是一个故事,不能东一榔头西一棒锤,要做到全套脉胳清晰,有头有尾,有叙述、有抒情、有感受,这样,才能营造出切题合情的意境,给读者讲一个意味无穷的故事。

元人张养浩《吟喜雨》,是一套结构严谨、曲句整齐的范例。用三支小令组合,起句不做铺垫,开门见山,“用尽我为民为国心,祈下些值玉值金雨”。(梁州)直抒胸怀,仰天长叹,“恨不的把野草翻腾做菽粟,澄河沙都变化做金珠”,把全曲情感推向高潮。尾声更是一鸣惊人:“便下当街上似五湖,都淹了九衢,犹自洗不尽从前受过的苦”。真的是于无声处响惊雷,通篇不绝千钧霹雳之势。

李先生的这一套曲,可与《吟喜雨》媲美。

首曲写校园紫丁香呈现的形与神的珍奇,与生俱来的光与伞的功能,天赋异禀的声与梦的遐想,真个是春色无处不荡漾,彩蝶无处不翻飞。

【梁州】的意境更鲜明生动,咏物言志、情感更上一层楼。紫丁香偎依楼阁,偷袭芸窗,喜煞教书匠。手机拍照,心窍流芳,开怀题句,出口成章。两个“休唱”与三个“唱的是”, 则将喜悦之情推向高潮,豪情酣畅淋漓,余音震人心弦,一句“老夫我醉卧花间频举觞,醉了丁香”,戛然而止,先生钟爱紫丁香、酷爱师生的园丁形象却油然而生,令人起敬。

【尾声】承接“醉了丁香”,“梦里翻花样,风雨声中见栋梁”。叙丁香习性,言学生深造,吟月宫生涯。寄情“八卦炉炼就的金刚”,“远天任你飞,远海任你闯”, 在“把丁香撒遍茫茫太空神气儿爽”中收结。曲文高潮迭起,铺排顺理成章,收束的自然流畅。此时,“丁香”、“栋梁”、“金刚”,已浑然一体,不分彼此,寓意深邃,曲境升华,非大家不可为也。

3.修辞讲究、语言清丽

我们写曲常用的修辞手法有:比喻、比拟、夸张、排比、对仗、叠词等等,这些手法在李先生此作中运用得十分娴熟,功夫造诣已达炉火纯青的境界,尤一连串的叠词,更令人瞠目结舌,面面相觑。掩卷沉思:密匝匝、碧森森、一株株、一队队、袅袅、悠悠、紫沉沉、香馥馥、急忙忙、忽突突、乐呵呵、兴冲冲、一缕缕、一丝丝、一阵阵等等,其描绘的鲜活形象,确切意象,清丽的语言、艺术的魅力,优美的韵律, 明快的节奏,久久回响在脑中,难以忘怀。

4.凤头、猪肚、豹尾完备

一个好的开头往往就决定了整个套数的命运,起到一槌定乾坤的作用。

张养浩《喜雨》:“用尽我为民为国力,祈下些值玉值金雨。数年守盼望,一旦遂沾濡”。

钟嗣成《丑斋自述》:“生居天地间,禀受阴阳气。既为男子身,须人世俗机”。

先生《紫丁香》:“满园锦绣林,四壁青屏障。密匝匝枝繁藏彩蝶,碧森森叶绿挽春光”。

原振华《问候父母》:“鬓边秋色匀,篱畔秋风酿。匆匆都市客,袅袅菊花香”。

无论是喜雨忧国忧民的感叹、丑斋自述的妙趣横生、还是校园丁香挽春光、重阳问候父母,无一不是引人入胜的凤头,起首点明主旨,对套数的意象定格,宕开情思,扬发余波,激发引领读者思维的升华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先生的【梁州】,三个动宾词组连缀:“偎依楼阁”,“偷袭芸窗”,“喜煞教书匠”,情感跌宕,引人入胜;强调几个关键词:题句、成章、双双、朗朗、茫茫,扣人心弦,别有天地;三个叠词的排比组合:“一缕缕清香,一丝丝暗香。一阵阵书香常伴丁香放”, 则梦绕脑际,浮想联翩。上述诸点又催发了“弟子们放声唱。老夫我醉卧花间频举觞,醉了丁香”。内容丰富,肠肚饱满,外延清奇,内涵博大。

散曲套数的豹尾较小令难予把握,但仍有不少佳例,钟嗣成《自叙丑斋》的【收尾】,词语短促,在嬉笑逗趣,而又寓意深远中结束全套,“觉来时记得,记得他是谁?原来是不做美当年的捏胎鬼”,让读者回味无穷,豹尾也。

先生此曲的【尾声】与之相似,连续短促的动宾词组:翻花样,见栋梁,饮甘露,沐朝阳,吸地气,破天荒。戴桂冠,登金榜。访蟾宫,品仙酿。玩玉兔,扯家常。捣仙药,探秘方。会吴刚,话沧桑。抱嫦娥,回故乡。声调铿镪有力,情绪慷慨激昂,“好一个八卦炉炼就的金刚;把丁香撒遍茫茫太空神气儿爽”, 给人带来无限的娱悦,豹尾也。 

纵上所说,【南吕·一枝花】校园紫丁香,无疑是当代曲坛【南吕·一枝花】的范例,李旦初先生不愧是当代曲坛的扛鼎之人。

2. 张四喜

【南吕·一枝花】赞上海世博会

吉祥物海宝  

 热情活泼娃,亲善卡通貌。喜滋滋巧乖,洒脱脱新潮。卷发云飘,圆眼憨憨笑,频频把手招。这孩儿传送和谐,想必是咱吉祥海宝。 

【梁州】扶风来春消息报,偕甘至世博园浇,中华使者荣光耀。翘伸姆指,自信堪骄。坚强意志,胸涌清涛。巨人足耐得山摇,铮铮骨不惧豺嗥。重塑了世纪新标,不再是百年梦杳,迎五州美誉如潮。倍儿娇,海宝!豫园风爽茶烹好,外滩路阔玉兰傲,正是春江花月宵,弦拨声高。

【尾】温馨馨双臂宾朋抱,香馥馥芬芳四海抛。三月桃,十月醪,邀友乐。见海上烟花七彩冲碧霄,海宝儿正美着如雀。

浅析

此篇套数,是继承传统,抒写当代,勇于创新,宏扬民族精神,鼓舞人民斗志的佳制。

开篇用素描的手法,开始了讲故事人与听众的互动。用工整的对仗、形象的叠词,体现了中国人民的热情好客和海纳百川的博大胸怀。通俗的口语:“这孩儿”、“想必是”,则充分展示了散曲特有的魅力,瞬间拉近了讲者与听者的心灵距离,自然地推出了故事的主人公---海宝。这里,似见民间说书人的影子,隐含着且听下回分解之意。

【梁州】顺接前曲,但介绍海宝从形貌转到风骨、荣耀、精神层面。尤“巨人足耐得山摇,铮铮骨不惧豺嗥”,一语双关,既言海宝一双大脚、身体强健,又喻华夏基础牢固、今非昔比,顺势呼出:“倍儿娇,海宝”!高明也。而“豫园风爽茶烹好,外滩路阔玉兰傲,正是春江花月宵,弦拨声高”,则套用了唐代诗人张若虚脍炙人口的名作“春江花月夜”的意境:“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不知乘月几人归, 落月摇情满江树”。把听者带入到“婉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的和谐美好之中。

【尾】首两句以叠词组成的对仗句,营造出节奏欢快、情感奔放的氛围,以“三月桃,十月醪”邀友尽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见海上烟花七彩冲碧霄,海宝儿正美着如雀,”则延续了“春江花月夜”的浪漫与温馨,渲染出令人忘怀的情景。

李旦初先生生前为张四喜《茶余曲话》所写的序言中曾说:张四喜的散曲已“初步形成了独特的个人风格,具有与众不同的鲜明特色。”这种独特的个人风格在套曲中有什么特质呢?

通过浅析此套数,我认为:张四喜先生的套曲,恰如山西名菜“过油肉”:选材考究,只挑里脊肉;精工细做,须外酥里嫩;预先荤素搭配,出锅滴点老醋,别有一番风味。可以说,我读他的每篇套数,都是在听他讲当代故事,都能品出“过油肉”的味道。

3.宋丽 

【南吕·一枝花】听长征组歌

少年听如鼓上锵,而今听更心跌宕。只道是承平歌盛世,先烈血殷江。一啸悲腔,痛煞煞舍生忘死全是春芽样,前仆后继突摧围剿殇。更将看旭日升力挽狂澜,铁流奔心崇信仰。 

【梁州第七】别说那腊子口悬崖百丈戕,大渡河天险万人防。挡不住红军血铸雄魂荡。雪山骨瘦,草甸饥荒,更别说围追截堵,顽敌财狼。看将看啸风雨旗帜率高扬,踏狼烟信念更坚强。听将听走泥潭草鞋破天荒,腾雪浪小米加步枪,盼黎明铁血救危亡。盈眶,泪汪,只听得心潮起伏多悲怆,活脱脱壮阔史诗豪情唱。穿越红尘世代扬,永放光芒。

【尾】莫言世道变换曾相忘,莫说浮生轮回好乘凉。莫让英雄泯恨空悲怅。乐章,断肠,唱不尽浴血而来的中国共产党。

宋丽,笔名朵玉,内蒙古人,高级统计师。中华诗词学会会员,内蒙古诗词学会草原散曲社副社长,乌兰察布市诗词学会副会长兼秘书长,中华诗词学会散曲工委委员。

浅析

散套站在听歌者的角度,叙述了不同年龄段不同的感受:“少年听如鼓上锵,而今听更心跌宕”, 心跌宕什么?“承平歌盛世,先烈血殷江。一啸悲腔,痛煞煞舍生忘死全是春芽样,前仆后继突摧围剿殇”。而“更将看”;“旭日升力挽狂澜,铁流奔心崇信仰”,层层递进,步步深入,声声动情,字字惊心,富有艺术感染力。

曲作的第二部分,展开叙述“前仆后继突摧围剿殇”:腊子口、大渡河、雪山、草甸,当年斗争重现;壮阔史诗豪情唱:旗帜高扬、信念坚强、小米步枪、铁血救亡。复述这些令人心潮起伏的艰难历程,作者感慨万千,泪盈眶,志更坚,愿革命精神“穿越红尘世代扬,永放光芒”。

【尾】开头的三个鼎足排比句,笔下用功,一气呵成,情感深沉,气势逼人,似激昂,似感恩,似惆怅,堪为曲眼,耐品,出彩,有力!

全曲主题格调高雅,谋篇弦歌流畅,叙事言辞通达。只觉尾声中的二字句低沉,与曲境有隔,一孔之见。

4.郝俊连

【南吕·一枝花】手机的自白

当年称大哥,显赫遭人妒。常陪花姐愁,更助款爷牟。行走江湖。现已如潮怒,同胞泛滥出。智能型网络中枢,利和弊咱来做主。

【梁州第七】红尘里人人关注,点屏时个个欢呼。一朝身价高高竖。日摸夜抚,晚唤晨呼。视为宝贝,爱若兰姝。怨妇心已不孤独,少儿乖再不啼哭。做粥时锅底烧糊,欲亲热激情受阻。到头来亲我如初。酷今炫古,玲珑登上通天路。若花销不再去商铺。利害瑕瑜两不辜,真假糊涂。

【尾】 我是个拿得起、放不下、恨得切、爱不够、响当当一款挨心虎,整日里直教尔钻入那说不清、道不明、解不开、挣不脱、甩不掉虚拟美玉庐。我用的是移动卡,玩的是美篇图,加的是微信群,看的是电子书。我有通讯录,有QQ,有百度,有图库,能聊天,能计步,能唱歌,能炒股,任你笑,任你哭。即便是海角天涯,如隔一步;异趣奇闻,划屏关注。天赐予俺这般儿功能难细数。欲罢我怎么肯无?除非是病魔绑缚,朋友成陌路、亲人不相顾、颈椎多受阻、两眼总模糊、晚上难入睡、白天犯踟蹰,被掐断、流量遭截输、天呐那期间你才后悔不该把健康赌。

浅析:

纵观全曲,有明显的三个特点:

1.此套曲效仿了关汉卿 【不伏老】的写作手法及语言特点,以我入曲,移情物中,以拟人化的手法叙述了手机对现代人生活的影响,形象自然逼真,栩栩如生。可以说,在学习古人名作的基础上,用散曲形式写时代产物,这是成功的一例。

2.章法谨严,首曲从大哥大说起,对其更新换代一带而过,只点出其作用,后两句点明写作主旨,“利和弊咱来做主” 。后两曲则以此展开铺陈。次曲描绘人们迷恋手机的种种情态,写得丰满生动,有情有趣,两句议论结尾,渗透着作者的无奈和忧虑。尾曲,以手机口吻,自嘲是“挨心虎”,“美玉庐”,自叙强大的功能,引得无数人损害健康,呼应前文。    

3.修辞讲究,极尽铺张渲染手机的功能作用,从而突出题旨,既潇洒自然,又新鲜时尚,在纵横交织的铺衍勾划中辅之以夸张,间之以比喻、排比,诵读起来形成一气如注的滔滔文势。

     若能在语言上再考究一些,此曲会更好。

四. 【南吕·一枝花】尾的四种格式

从以上曲作看,关汉卿 《不伏老》【尾】16句;钟嗣成《自叙丑斋》【收尾】30句;张可久《春景》《夏景》《秋景》《冬天》【尾声】各6句;张养浩《咏喜雨》【尾声】6句;李旦初《校园紫丁香》【尾声】24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在《元北曲曲谱简编》中,我们可找到答案:

①【南吕·一枝花】的尾皆可称作【尾】或【尾声】;用【隔尾】本格,不宜再题【隔尾】。谱为:×平×仄平平厶(韵),×仄平平×仄平(韵)。×仄平平仄平厶(韵)。仄平(韵),仄平(韵),×仄平平去平上(韵)。此为常用谱。

②【隔尾】首二句起,中间三字句多少不拘,须双数,宜对偶,每句或隔句叶韵均可;

   ×平×仄平平厶(韵),×仄平平×仄平(韵)。×仄平,×厶平(韵,可上),……×××、×仄平平(韵),××去平平去上(韵)。
      ③ 【隔尾】首二句起,中间增三字句后,再增四字句,须双数,宜对偶,隔句叶仄韵。首末同上。
     ×平×仄平平厶(韵),×仄平平×仄平(韵)。×仄平,×厶平(韵,可上),……×仄平平,×平×仄,……×××、×仄平平(韵),××去平平去上(韵)。

④【黄钟尾】:
×仄平平仄平上(韵),×××、×仄平平(韵),××去平平去上(韵)。

五. 【南吕·一枝花】制曲要点

1、此曲牌适合讲时代故事、写自然风景、赞英雄人物、抒曲人情怀,创作主题广泛。

2. 反复学习古今例曲,认真理解曲旨,借鉴表现手法。

3. 依据欲表达的主题,谋篇布局,确定架构层次,选择相应格式,这是关键之举。

①.若三个段落可满足创作要求,

首选:一枝花、梁州、尾(即隔尾6句谱);如:张养浩《咏喜雨》;张可久《春景》;张四喜《赞上海世博会吉祥物海宝》。

②若尾 6句谱,满足不了创作要求,

可选:一枝花、梁州、尾声(即黄钟尾 有增句)。  如:李旦初 《校园紫丁香》。

③若三个段落满足不了创作要求,可选:

一枝花、梁州、隔尾、尾声(即黄钟尾 有增句)。如:关汉卿 《不伏老》;

④若四个段落满足不了创作要求,依次再选:一枝花、梁州、骂玉郎、感皇恩、采茶歌、尾声(隔尾)。如:宋高柱《校园情》(作品附后) 。

     一枝花、梁州、隔尾、牧羊关、贺新郎、隔尾、哭皇天、乌夜啼、收尾(即黄钟尾  有增句)。如:钟嗣成《丑斋自述》。

4、依据选定的格式和谋篇中酝酿的务头句或其他可表达主题的精彩句、段,确定韵部,这一点尤其重要。

试想关汉卿《不伏老》,若非选优侯部,何来那脍炙人口的“铜豌豆”!

我揣测,李旦初先生《校园紫丁香》,择江阳韵部是为突出主题丁香,若非此韵部,何来“醉了丁香”的务头句。

我推断,张四喜《赞上海世博会吉祥物海宝》,择萧豪韵部是为突出《海宝》,若非此韵部,何来“这孩儿传送和谐,想必是咱吉祥海宝”的佳句。

5、【南吕·一枝花】,是曲人展示功力、彰显曲艺的一块试金石。除主题、意境、架构、趣味外,修辞尤为重要。因此须坚持逢双必对,逢三必鼎。如果相邻句字数不等,可以增加衬字,形成排比、龙腾之势。辅以叠字、比兴、民谚、熟典等修辞手法综合发力,精心铺排。

6. 曲稿初成后,需反复诵读,确保语言流畅、层次分明,格律严谨无误。

7. 加衬字一为曲作整齐,二为生动传神。最好加虚词、叠词,且要加在句首,切勿加在韵脚前后。

8. 推荐曲谱

①.【南吕·一枝花】×平×厶平,×仄平平厶△。×平平厶×,×仄仄平平△。×仄平平△,×仄平平厶△,平平×厶平△。仄×平、×仄平平,×××、×平去上△(可平)

【梁州】××仄、×平厶上△可平,仄×平、×仄平平△。×平×仄平平厶△,×平×仄,×仄平平△。×平×仄,×仄平平△。仄平×、×仄平平△,仄平×、×仄平平△,仄平×、×仄平平△。××仄、×平厶上△可平,仄平平、×仄平平△。×平△,仄平△可上。×平×仄平平厶,平仄仄平去△。×仄平平×仄平△,×仄平平△。

【尾】×平×仄平平厶(韵),×仄平平×仄平(韵)。×仄平平仄平厶(韵)。仄平(韵),仄平(韵),×仄平平去平上(韵)。

    ②【南吕·一枝花】×平×厶平,×仄平平厶(韵)。×平平厶×,×仄仄平平(韵)。×仄平平(韵),×仄平平厶(韵),平平×厶平(韵)。仄×平、×仄平平,×××、×平去上(韵,可平)。
    【梁州】××仄、×平厶上(韵,可平),仄×平、×仄平平(韵)。×平×仄平平厶(韵)。×平×仄,×仄平平(韵)。×平×仄,×仄平平(韵)。仄平×、×仄平平(韵),仄平×、×仄平平(韵)。仄平×、×仄平平,××仄、×平厶上(可韵,可平),仄平平、×仄平平(韵)。×平(韵),仄平(韵,可上)。×平×仄平平厶,平仄仄平去(韵)。×仄平平×仄平(可韵),×仄平平(韵)。
    【骂玉郎】×平×仄平平去(韵),××仄、仄平平(韵),×平×仄平平去(韵)。×仄×(可韵),平厶平(可韵,可上),平平去(韵)。
    【感皇恩】
×仄平平(韵),×仄平平(韵)。仄平平,平仄×,仄平平(韵)。平平仄×,×仄平平(韵)。仄平平,平仄仄,仄平平(韵)。

【采茶歌】仄平平(韵),仄平平(韵),×平×仄仄平平(韵)。×仄×平平去上(可韵,可平),×平×仄仄平平(韵)。
    【尾】×平×仄平平厶(韵),×仄平平×仄平(韵)。×仄平平仄平厶(韵)。仄平(韵),仄平(韵),×仄平平去平上(韵)。

附:宋高柱

【南吕·一枝花】校园情

尘封那段情,久在心中困,写支新套曲,曝段旧新闻,糗事频频。楞头青做事无分寸,小丫头初逢心上人,学张生私定终身,把莺莺当成样本。

【梁州】从来不涂脂抹粉,却更加艳丽清纯,为何娥眉紧锁心情闷?风箫箫夜深人静,悲切切泪打衣襟,原来是为救全家性命,二斗米贱卖了无价青春。未成年不让结婚?引回去当夜成亲,人家要早点留根。从此后,校园里难寻倩影,课桌旁失去知音!揪心,掉魂,这玩家家的初恋谁忴悯,一切希望化灰烬,无意读书背课文,只想辍学种田当个老农民。

【骂玉郎】萝卜山药清汤炖,水煮菜,小勺分,只能中午吃一顿,厨房送饭盆,顺便吃剩羹,人丢尽。

【感皇恩】半夜里饥饿难禁,睡不着就起贼心,想起校园杏儿红,上树摘下一小袋,当场被生擒。教务处依法审问,班主任法外开恩,不开除,观后效,扣发助学金。

【釆茶歌】老师关爱降甘霖,同学帮助扫乌云,各门功课考高分,要不是三年灾害家境贫,很可能挤进大学门。

 【尾】多年后前排的大辫子掌钢印,后座的小光头开“大奔”,俺退休的农夫好时运,领上养老金、加入QQ群,爱将散曲吟、兴来嘬口老白汾,把校园的友情爱情新情旧情翻出来再重品。

(插图:李  莉)

作 者 简 介

梁耿,山西介休人,1945年生。中华诗词学会会员、晋中诗词学会副会长、介休作协理事、汾河曲社创始人、汾河微刊总编、白雀奖曲部评委、黄河大课堂教务长、《当代散曲》副主编。先后出版《草木千曲》、《山草故土亲》、《汾河知彼千首散曲选》等曲著。2021年获第八届华夏诗词二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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