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9-1
鹤梅堂晚坐,同严铁吾、范中林、梁节庵、
易中实作,分韵得草字
山馆孤无邻,众木与静好(1)。天云霏翠光,风高不可扫(2)。渊居有佳士,携壶偶相造(3)。听鹂眷徂英,趁蝶犹芳草(4)。波堞移蒙笼,埃壤漏喧恼(5)。阴虫傥媚予,悠然满怀抱(6)。玄黄惬隩区,羲孔诱至道(7)。坐怜江海姿,涕笑相随老(8)。初烟冠岭平,孤星缀林早(9)。发讴背岩扃,声籁答穹昊(10)。
【笺注】
梅鹤堂在武汉乃园内。陈三立与严铁吾、范中林(即范钟,秋夜同范仲林、汪隶圃、黄修原见江亭坐月,仲林诵落解闱作,感叹系之》0146详见)、梁节庵(即梁鼎芬,详见0152《送梁节庵还焦山》笺注)、易中实(即易顺鼎,详见0110《立秋夕寄怀易郎中一首》笺注)在此晚坐,五人按杜甫《送远》诗“草木岁月晚”分韵赋诗,陈三立分得“草”字韵,写此诗。据易顺鼎之《人头诗》小序,此会似为四月朔日(5月16日)之事。
严铁吾,即严庚辛(1853-?),字铁吾,陕西人。光绪十六年(1890)恩科进士,曾官工部、江苏荆溪县、上海金山知县。
此诗写众人造访易顺鼎所居的鹤梅堂,描写了易的志向,表达了与其偕老的愿望。
(1)“山馆”二句:山馆孤独,没有邻居,众多树木给这里带来宁静美好。
“静好”,安静和美。《诗·郑风·女曰鸡鸣》:“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2)“天云”二句:天上的云彩飞动着翠绿的光线,高空的风吹也吹不开。
“霏翠光”,飞舞着翠绿光线。霏,飘洒,飞扬。宋丘崈《汉宫春》词:“闻说瓢泉,占烟霏空翠,中著精庐。”
此诗首四句,写鹤梅堂的风光。
(3)“渊居”二句:深居这里的有位君子,我偶尔携带酒壶来访。
“渊居”句,陈三立自注:“谓中实移居此堂。”“渊居”,深居。宋郭印《云溪杂咏》:“雨施时为润,渊居每自珍。
“相造”,来造访,拜访。造,拜访。宋苏辙《戏作家酿二首》:“子云多交游,好事时相造。”
(4)“听鹂”二句:听黄鹂鸣叫,眷恋着花落,趁心的蝴蝶和芳草一地。
“徂英”,落英,落花。徂,凋谢。“睠徂英”,眷念落花。
“趁蜨”,令人称心的蝴蝶。唐王建《送司空神童》:“杏花坛上授书时,不废中庭趁蝶飞。”
(5)“波堞”二句:高低如波浪的围墙,移植了茂盛的草木,泄露出尘世的喧闹。
“波堞”,高低如波浪的城墙。
“蒙笼”,草木茂盛貌。汉扬雄 《甘泉赋》:“乘云阁而上下兮,纷蒙笼以掍成。”“移蒙笼”,种植茂密的草木。
“埃壤”,犹尘土。宋沈括《梦溪笔谈·权智》:“茶囊已碎於埃壤矣。”
“喧恼”,即喧闹。唐杜甫《雨过苏端》诗:“亲宾纵谈謔,喧闹慰衰老。”
(6)“阴虫”二句:暗处昆虫或许是要取媚于我?满怀是它那馀音不尽的鸣声!
“阴虫”,暗处的昆虫,如蟋蟀之类。南朝宋颜延之《夏夜呈从兄散骑车长沙》诗:“夜蝉当夏急,阴虫先秋闻。”
“媚予”,取媚于我。清方浚师《蕉轩随录》卷七《记睿亲王事》:“似此危疑之时,以予为君,予尚不可,今乃不敬皇上而媚予,予何能容!”
“悠然”,形容韵味不尽。清袁枚《随园诗话》卷一:“其事,其诗,俱足千古。篇终结句,馀韵悠然。”
从第五句“渊居有佳士”,到第十二句“悠然满怀抱”,写造访易顺鼎鹤梅堂感到的快乐。
(7)“玄黄”二句:满意这天地间的隐藏之地,伏羲和孔子诱导学习至高的学说。
“玄黄”,玄为天色,黄为地色。借指天地。汉扬雄《剧秦美新》:“玄黄剖判,上下相呕。”
“隩区”,藏伏。明李贽《因记往事》:“自浙江、南直隶以及广东、福建数省近海之处,皆号称财赋之产,人物隩区者,连年遭其荼毒,攻城陷邑,杀戮官吏,朝廷为之旰食。”
“羲孔”, 伏羲和孔子。伏羲,古代传说中的三皇之一。相传其始画八卦,又教民渔猎,取牺牲以供庖厨,因称 庖牺 。亦作“伏戏”、“伏牺”。
“至道”,指最好的学说、道德或政治制度。《礼记·学记》:“虽有嘉肴,弗食,不知其旨也;虽有至道,弗学,不知其善也。”
(8)“坐怜”二句:因为喜爱你搅动江海的身姿,无论是哭还是笑,要相随到老!
“江海姿”,搅动江海的身姿。宋胡珵《题天庆观画龙》:“崩翻江海姿,素壁起涛濑。”
从第十三句“玄黄惬隩区”,到第十六句“涕笑相随老”,评论易顺鼎的学习与志向,表达自己与子偕老的愿望。
(9)“初烟”二句:晚烟初起,像帽子平平地戴在山岭,一颗星星早早地点缀在树林上空。
(10)“发讴”二句:发声歌唱,离开你山洞的门,苍天也以万籁之声应答!
“发讴”,发歌。宋范成大《依韵答贾黯监丞贺雪》:“谁言吾子青春者,意在生民先发讴。”
“岩扃”,山洞的门,借指隐居之处。唐杜甫《桥陵诗三十韵因呈县内诸官》:“瑞芝产庙柱,好鸟鸣巖扃。”
“声籁”,从孔穴中发出的声音,亦泛指一般的声响。宋 赵汝鐩《姜子平郑华父见访留饮月下》:“于时月当阶,籁声断四听。”
“穹昊”,犹穹苍,苍天。南朝宋谢灵运《宋武帝诔》:“如何一旦,缅邈穹昊。”
诗的最后四句,写夜来咏歌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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