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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都文学微刊·第54期】李文毅作品专辑

《金都文学微刊》2018.11.24(总第54期)


李文毅,1977年生于山东招远,现为山东省青年作家协会会员,招远市作家协会副秘书长。文学作品涉及诗歌、散文、小说等,先后在《人民文学》《山东文学》《星星》《散文诗》《散文诗世界》《鹿鸣》《思维与智慧》《星火》《民族文汇》《人民代表报》《重庆晚报》《西藏日报》《天津日报》等报刊发表作品,九十多次在全国各类征文大赛中获奖。散文《给自己一条路》发表于《思维与智慧》,被《民族文汇》《星火》转载,并入选全国作文训练讲座。

小学校

在没有上学的时候,最想上学。不是因为爱读书,因为读书,就有锋利的小刀,就有细长的铅笔,就有画小猫的田字格……所以我们向往背着书包做一个读书郎。

我们常到小学校,学校的后面有一个垃圾堆。我们能从这堆脏东西中找出几张画片、半块橡皮、一戴蜡笔,这是不小的收获。它能给我们带来一天的喜悦。我们透过玻璃窗看见,一群大孩子端端正正坐在板凳上捧着书,呜哩哇啦的读书。

我们很羡慕他们。

秋天来了,我们成了一名小学生。

我们的小学校位于村头。它的后面是长满刺槐的沟儿,前面是一片绿油油的麦田,还有一片黑压压的松林。

朗朗的读书声,从小学校传出来。

小学校一共有四个年级,两个教室。两个老师,一个李老师是我们本家的一个堂叔, 另一个潘老师脸颊上长了一撮茸毛, 来自北乡的一个山村,是个厉害的角。一年级和三年级在一个教室,一个老师;二年级和四年级在一个教室,一个老师。每年级七八个孩子,整个教室十六七个人。这边上的是语文课,那边上的是数学课,这几个孩子低头写着'a——o——e——……',那几个孩子背诵着“水是一种无色,无味的透明液体……”。

每天,我们上午学得是数学,下午学得是语文。

凳子是我们从家中搬来属于自己,桌子是大队集体所有。那些桌子,一批学生用了,又一批学生用了,它们已经旧了,上面有一批批学生留下来的雕刻之作:一串葡萄,半块西瓜,活泼的小猴子,贪婪的小猪,冒烟的拖拉机,还有一个“早”字,甚至在桌子上,抠了一个像核桃般的洞儿。

我说过学校的前面有一片黑压压的松林。松林里有两条山沟,一道凸起来的山梁为界限。老师敲响铃铛,下课了。一群又一群的学生跑进山沟里,去把自己的那点事情解决了。

后来,学校新建一座厕所。一个个土坯垒起来的,上面盖着红瓦片,它是一个简陋的厕所。厕所坐落在学校西面三十米外,靠近一条通向山外的小路上,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公共厕所。每一次,上级领导下来参观,我们总是在厕所附近举一个礼,向远道而来的老师表示问候。

有一回老师讲语文课,我感到肚子“咕噜,咕噜”的叫,要拉肚子了。我举手示意,“老师我要上厕所。”老师正讲到兴头上,他说,讲完这个题再出去吧。当我出去的时候,已经拉了一裤子,我只能在厕所里,把短裤脱下来,在附近的一个水池里洗了几下,跑到操场边的一块草地上,悄悄地把它挂在一棵小松树上,想让将要落山的太阳晒干它。傍晚,放学的时候,还是被那个叫小菊花的女孩子看见了,她嘁嘁喳喳,像老槐树枝头上的小麻雀把这件事告诉了每个同学。

关于厕所还,有一个非常不雅的笑话。

二年级有个叫刘大伟的同学举出于无意,揪出小东西对着隔壁撒尿,谁也没想到一串尿竟然高高地跃起,越过矮墙,‘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落在墙的另一侧。那边正在方便的王玉翠遭灾了。第二天,王玉翠的妈妈找了刘大伟的爸。中午,刘大伟被他爸爸扒掉裤子打了三大巴掌。这件事在学校闹得沸沸扬扬,在大家的嘴边挂了许多天。

有一堂数学课,教我们的李老师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大饼团儿伸开双手,叹了一声长气,“唉”这个题怎么做?恰在这时,老师醒了,厉声说道:“过来,我告诉你怎么做!”大饼团走到讲桌前,睁着朦胧睡眼的李老师扬起手中的小木棍“叭,叭”打在大饼团的脖子上,“就这么做。”

每天,晚上老师都要布置作业,特别到了期终考试,作业量猛然增大。记得最多的一次,我作业做到了夜里十一点整,还没有做完。累了,直哭鼻子,父亲和母亲一直陪伴着我挨到深夜。

小学校的门前是一片空旷的草地,是我们休息的地方,也是我们的天然体育场。场地的东面是七八棵榆树;北边是两棵低垂的绿柳下种了粉豆、秋菊、鸡冠花、夹竹桃,还长了几棵小小的牵牛花儿;西面一条土路一直走出了村庄;南面是一片洼地里有几个地瓜井。

每年,春化冻,大家在草地的中央挖一个坑,填上一层厚厚的细沙,就算有了一个沙坑,可以跳远,可以跳高,甚至可以练练我们的“自由式摔跤”。

每一节的体育课是无人看管,老师因为地里农活忙,偷空到地里去了。正好中了我们的意图,跑到操场上,随便的玩,拿瓦片在泥地画一幅方格图,两个人下五子棋;三个人凑在一起,二十多颗小石子,摊开手掌,拾宝宝儿;也有几个女孩子到山中的松树林里去采几顶叫脚丫儿的野菜,边走边吃。只有那些要去周家庄中学参加秋季运动会的同学们自觉的跑步,从学校门前的小路,绕过我们的村庄,跑到村西的沙道上,然后从小路又转到学校。那时候,我便是其中一员和另外两个同学一块儿气喘吁吁地跑着,一直跑到三个或五个圈。我曾经在周家庄中学参加春季运动会,读了四年小学,参加了三个春季运动会。那时候,在运动会上喝着老师买来的汽水和面包,感觉日子是那么美好。我曾经在六十米和一百米的比赛中名列榜首。

炎夏里。

中午,大家在家中吃过饭,陆续来到学校开始午睡。或躺在一片麻袋上,或躺在课桌上,或躺在两只板凳上,由值日生看着大家一起睡。我们都是小孩子往往睡不着觉,我们就三两个人凑在一起,你讲一个故事,我说两个笑话,叽叽喳喳,窃窃私语。口干舌燥,拿一个酒瓶子到村前的大井上,“扑嗵扑嗵”地打上一瓶凉水,“咕嘟咕嘟”的喝一个痛快。偶尔,大家也能凑几毛钱,到学校后面的有果园的王连堂家里,去买一斤香水梨,获得丝丝凉爽的滋润。有时天太热,熬不住,我们跑到南面的大水湾里洗个澡。那水湾原来是泥场,这个季节,雨多了,积少成多,转眼成了一个大水湾。我们光溜溜地跳进水中,扑棱扑棱的嬉戏起来。我们村里的孩子就是在这儿学会了狗刨、蛙泳、蝶游……

秋天来了,大家伙到山里,去摘到一筐一筐的松花,最后送到小学校。

寒冬的日子,小学校安装上火炉子,一根烟囱通向窗外吐出乌烟。早上,来的时候往口袋里抓上几把黄豆、花生米或者两块地瓜。趁老师不在的时候,我们在暖烘烘的火炉上爆起黄豆,烤着花生米,烧着地瓜。偶尔,也有顽皮的孩子在教室里打起松木陀螺。后来,老师发现了把它丢在炉子里烧掉了。

几年后,小学校解散了。村庄的孩子们都到几里外的东观镇上学,说是为了提高教学质量,进行集中教育。

去年秋天,我回到了故乡,见到已经是残垣断壁的小学校。

我依然看见童年中的那个自己在快乐中。

乡村游戏

冬天来了,便近年关。到了乡村的家中,眼前思量起童年的情景,那些童年的游戏,那些游戏带来的欢乐。家乡坐落在胶东半岛,属于丘陵之地。冬季有雪,乡村里的儿童游戏多为力量型的游戏。我们男孩子玩过的游戏名称的第一个字几乎都是一个“打”字,这大概与北方男孩子的性格有关吧。

打桃骨。所谓的桃骨就是桃核,这只是我们的乡村俚语。

在我们村子的东面是一片桃园。那里长了许多的桃树。到了冬天,我们会跑到桃园里去拾那些掉落在地上的桃骨装在自己的衣裳口袋中。大家来到大队院子的前面,挖一个拳头大小的圆形土窝儿。每个人往窝里丢上一个桃骨,用剪刀,包袱,锤分出先后次序。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桃骨向窝里用力地打,尽力打出窝里的桃骨。一下子打下去,能有两三个桃骨从窝里蹦出来,谁打出来的桃骨,就属于谁的。当然,也有打不出来的时候。也有的把自己的桃骨打在窝里,打在窝里的桃骨是不能拿出窝。当有人打出来最后一个桃骨。这一轮便告结束。大家再重来一遍,如此反复。每个孩子鼓起来的口袋里都是桃骨。我们最喜欢的是那种白杨桃的骨儿。它个儿大,有点沉,甩下去有劲道。有时候,我们还会有那扁扁桃的桃骨。它的样子出众,有些奇怪,看上去像一个猴头。在收藏桃骨的时候,我们还收藏杏骨。杏骨光滑,顺眼,因为乡村杏树少,它们成了我们的宝贝疙瘩。到了春天,我们也会把口袋中最大的一颗桃骨种在院落的一角,希望它能发芽,长大,结出一个个红通通的桃,摘两颗最大的送给父亲和母亲。

打宝儿。那是一个非常流行的游戏。

宝儿,一般是两张纸片或烟盒纸叠出来。最好的宝儿是用牛皮纸叠出来的很沉,打起来有力道。扔一个宝在地上,另一个人拿出自己的一个宝用力拍下去,把对方的宝儿打翻了,他的宝儿就归你了。打宝主要是靠产生的风或适当的角度把地上的宝给翻过来。有人的靠力量,有的人靠技艺,有的人把宝儿叠得很厚,有的人把宝儿叠得很薄,叫纸片儿。我的口袋里经常装着宝儿。放学后,我们一起在学校门外的空地里打起来,半个小时后,每一个人的身上都是大汗淋漓,像是洗了一个澡。想得有一次,和一个叫春的男孩打宝儿。他是一个打宝的好手,一向以高手自居。我却突发灵感,故意穿了一件大衣裳,用衣袖带起来的风把春儿的宝一一翻过来,变成自己的囊中物。春不服输。第二天,我们又是一场龙争虎斗。结果,他是一输再输。最后,我们两个人打起仗了,不欢而散。

打老婆。老婆酷似陀螺。也可以说它是一个木陀螺。大概是这个家伙是个单脚的东西,旧时的人们容易想起女人三寸金莲的小脚。乡里人称它为老婆。

山里多松树,举刀或拉锯割一根碗底粗的松树枝,截出一段长度与直径相差不多的圆木。一端割平和另一端削成一个钝角的圆锥体,尖端的地方是树心,啄一个小孔,钉上一个圆珠。这样一个老婆就做出来了。打老婆的地方通常在冻了冰的街面上,也有的在平房上,但那会遭到大人们的叫骂,也有胆子大的会想到结了厚冰的水库上,那是一种冒险行动。打老婆还需要工具,那就是一把鞭子。鞭梢缠在老婆的身上,向外一拉。老婆在冰面上晃晃悠悠地转动着。你再抽上几鞭子,那老婆转得更快了,便是笔直地转动着。看着那老婆在冰面上快乐地旋转,心里乐得像是一朵花开。我们会在老婆向上的那一个平面上涂抹色彩。有的涂上蓝墨水,有的涂上红墨水。也有的用蜡笔涂上自己喜欢的各种色彩,当老婆旋转起来的时候,便会显示出一个个美丽的圆圈,红、蓝、黄、黑……不同颜色的圆圈,它们套在一起转出一个精彩的同心圆。我的第一个老婆是村里的老杨叔叔做出来的老婆,他是村里的一个单身汉,但是很有人缘,喜欢我们这些小孩子。村里许多小孩子的老婆都是出自他的手掌之中。

童年的游戏很多,但是随着时间地推移,脑海里容不下太多的东西,有的游戏已经忘记规则,但忘不掉的是那份快乐,还有那快乐的场景。感谢那些游戏给予我们一个金色的童年。

松毛虫与毛虫蛹

家乡在北方,北方多山,山中多有松树林。那些松树们像一群战士站在北方的大山之上,成为永远的一片绿。

那一棵棵松树是我们家园里青梅竹马的伙伴和朋友。一棵棵松树给了我们童年的美好生活。当然,也有一些麻烦事,我们最讨厌松树上的松毛虫。那些松毛虫长得丑陋,从头到尾都是毒毛,让人看见了心中发悚,甚至有些恶心。那时候,从村庄到大山里都有毛虫,不一样的树有不一样的毛虫。一般树上的毛虫,都长得还算是模样不错。榆树上的毛虫是绿色的,比较娇小,像是小家碧玉;柳树上的毛虫长得身上带两个红点,像是过了门的小媳妇;白杨树上的毛虫长得彪悍,像是毛将军。就是松毛虫长得模样有些差,从上到下一张皮的灰,灰苍苍,不起眼,像是大叔一般。最可恶的是松毛虫长在松树上,它们一般不下树,天天趴在松树上吃松针。它们的日子过得不错,山上那么多的松树,是它们一辈子吃不完的美食,是它们一辈子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有时候,我们想欺负一只松毛虫,也是拿它没有什么办法。它们在松树上,我们又是孩子,长得矮小,打不着,够不到。那些松毛虫过着天上人间的生活。

一转眼的时光,我们便走进学校。每年冬天,学校都要烧火炉,给大家取暖一起学习。我们这儿山上松树多,多的是松蛋。夏天的时候,老师叫我们到山上摘松蛋。我们需要爬上松树,摘下一个个松蛋。往往是三五个孩子一起结伴到会仙山摘松蛋。会仙山的东面是一片高大的松树林,大概是那个地方比较湿润,松树长得很大,松蛋也是鸡蛋大。其它地方的松树长得比较矮,长出来的松蛋儿像羊屎豆,甚至没有松蛋。

摘松蛋的时候,需要爬树。乡村孩子最喜欢爬树。爬到松树上折下长满松蛋的枝,扔在地上。有时候盘膝坐在枝杈间,风吹过来,松树一摇一晃,像是飞在天上。尤其是在树头上,风一吹来,摇摇晃晃,仿佛仙人在腾云驾雾一般。摘松蛋爬树,最害怕遇上松毛虫。本来是看见上松树的树头上有十几个松蛋,人家兴高采烈地往树上爬,爬到一半,休息一会儿。突然,发现自己的头顶上有一条松毛虫在松枝上盘踞着。那真是倒霉的事情,不管是多么多的松蛋,你只能放弃了,这叫知难而退。只能半途从树上爬下来,白费了许多功夫。当然了,也有眼神差的伙伴,不知道什么时候碰到了松毛虫。松蛋没有摘下来,自己的胳膊却是被松毛虫的毒毛给碰了,有些痒痒,非常难受。回到家里,夜里睡不着觉,生不如死啊!

当然,爬松树的时候,也有高兴的事情。摘松蛋的时候,运气好的话能碰上麻雀窝,掏出几个麻雀蛋,运气不好的能碰上马蜂窝。打蜂窝是摘松蛋之外的一种活儿。有人从地上捡起石头扔向马蜂窝。有人打中了。马蜂疯狂地飞出来,像一架架战斗机盘旋而来。我们纷纷逃窜。一棵棵松树下是最好的隐蔽,我们一动不动地趴在松树底下,观察马蜂们的“复仇行动”。这时候,我们闻到了大地的青草香味,更贴近大地,与一棵松树成为患难与共的朋友。谁要是穿了红衣裳,便是倒霉了。马蜂通常是飞向穿红衣裳的人。等到马蜂飞走了,“战斗”算是结束。我们坐在松树底下,一起分享蜂蛹的味道,算是摘松蛋之外的意外收获。

我们摘松蛋也累了,大家便会席地而坐,围在一起。有人拿出扑克,我们在松树下打起保皇。甚至,有人躺在松树底下的草地上,做起春秋大梦。当然了,我们会小心一点,离那些松毛虫远一点。山间寂静,仿佛听见松毛虫蚕食松针的声音……

松毛虫饮食针叶,它们偷偷地偷食针叶。受伤的松树生了病,像是火烧一般,变得憔悴起来。 秋天在松林中,有时候,你看见那一棵松树变了色,不再是自己的本色,变得有些黄了,那便是松毛虫留下来的恶作剧。它们把好好的一棵松树给害惨了。那样的松树一根根松针变黄了,整个松树都变黄了,在一片绿的松林中,是那么显眼。待秋风吹来时,松针纷纷扬扬从树上落下来了。地上一片松针,却也是非常好看。有人拾草的时候,特别喜欢这样一地的松针。松毛虫一般是折腾不死那些大树,它往往把那些小树,或再大一点的树给折磨死了。一棵枯黄的松树在众多的松林中,是那么的无力,是那么的无助。冬天的时候,有人来山上拾草,看见这样的树,便把它们给折断了,扛回家中,烧火做饭,也是人们奉献最后一份力量。

松毛虫的身上有长长的毒毛,模样丑陋,大量暴食松树的枝叶,像是一个“王国”的暴君。后来,它们结成茧,茧上也会布满毒毛,茧的里面便是毛虫蛹。我们憎恨松毛虫,却又是喜欢毛虫蛹。毛虫蛹是长在松树上的茧蛹,是松毛虫向松蛾过渡的一种蛹。

松树枝结出毛虫蛹,妇女们便纷纷上山剪毛虫蛹。毛虫蛹经常悬挂在松树枝上,像是吊死鬼。它们的茧子上有毛,稍有不慎碰到毒毛,碰到那里,那里便是痒。倘若,你在松林中走一遭,也有可能被风吹散的毒毛落在身上某个部位,也会出现痛痒,那是非常难受的感觉。下雨的清晨是剪毛虫蛹的好时候。天空若是下着毛毛细雨,更是剪毛虫蛹的最好时机。大姑娘小媳妇三五成群,带着剪刀和篮子上山剪毛虫蛹。母亲上山剪毛虫蛹的时候,从来没有让我跟着去,害怕我受一丁点的伤害。她们剪毛虫蛹的时候,一般是朝着那些有点枯黄的松树走过去。那样的松树一定是结满茧子。人们一只手将篮子抬起靠近茧蛹,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用剪刀剪下毛虫蛹。毛虫蛹直接落入篮中,一气呵成,非常熟练,这大概也算是“功夫”。

毛虫蛹剪下来,还需要除掉上面的那层茧子。母亲经常戴着皮手套剪出毛虫蛹。剪出来的毛虫蛹放在小桶中,发出沙沙的声音。其实,光溜溜的毛虫蛹的身上仍然有一层纤细的毒毛。我们在食用的时候,需要去尽,才能做成大家喜欢的美味。母亲用水反复冲洗毛虫蛹。中午的时候,母亲炒出一盘毛虫蛹,是难得的美味大餐。

松树枝上的毛虫蛹远比现在市场上的小蛹好吃多了。我喜欢乡村时代的那些毛虫蛹,肚子里面有籽,吃起来是一道不可多得的美味。这一样看是简单的美味,却是需要经过许多道工序。大概要经过剪茧、除茧、出蛹、去毒、冲洗、炒煮等工序。毛虫蛹松味香浓,营养丰富,口味独特,深受劳动人民的喜爱,尤其是在胶东半岛。

毛虫蛹虽然营养丰富,但是不能多吃。吃毛虫蛹的时候,最好将蛹的尖头掐掉,因为那上面也有毒毛,吃了蜇嘴。有的孩子贪吃,结果是嘴唇和喉咙肿胀充血,疼痛难忍,难免一翻大叫大哭。

孩子是自私的,也有一些小小的贪心,更喜欢自己的群体活动。我们几个半大孩子,曾经自己到山上去剪毛虫蛹。六七个孩子剪了一堆毛虫蛹。有人提议烧毛虫蛹,立即得到了大家的响应。村庄北面的场院是我们的首选地,那里是离村庄比较远的一个场院,大人们是不会轻易发现的。最关键的是场院上还有麦秸,可以用来烧毛虫蛹。将近中午,我们开始烧毛虫蛹,把一个个茧蛹放进火堆里。那些茧子壳烧破了,毒毛也烧尽了。火堆里的毛虫蛹没有了“保护伞”,在火堆里摇头晃脑地垂死挣扎。我们把毛虫蛹从火堆里扒拉出来,一个个拿到场院后面的溪流里洗了几回。接下来,再开始烧毛虫蛹。闻到一股香味,是把毛虫蛹烧熟了。一人三个毛虫蛹。岁数最大的那个叫花虎脸的功劳最大,应该多吃几个。他吃了六七个毛虫蛹。我们非常羡慕他——是我们的大英雄。

第二天,开学了。我们到了学校一看,花虎脸竟然变成了“猪八戒”,英雄变成了狗熊。花虎脸的嘴唇都肿了。原来,我们没有把毛虫蛹上面的毒毛收拾干净,结果花虎脸吃的最多,吃了毒毛,蜇了嘴,出现了这种情况。花虎脸吃毛虫蛹,成了大家的笑话。

我至今仍然记得毛虫蛹的那份清香,那份美味。

虽然,松毛虫有些可恶,可是我吃了毛虫蛹,恩怨抵消,一半是爱,一半是恨。据说蚂蚁、灰喜鹊、杜鹃等都是松毛虫的天敌,尽管如此,那些松毛虫仍然泛滥,爬行在松树上。近几年,因为封山育林,已经很少看见松毛虫,也再没有吃到毛虫蛹。我离村庄越来越远,一切都变得那么遥远。

我们喜欢山中的一草一木,这里是我们天堂般的家园。我们在山中挖墩野菜,刨棵药材,摘个山枣,捡个栗子,抓个兔子,撵个野鸡……那都是非常高兴的事情,溜进了美好的记忆里。

松毛虫和毛虫蛹也在童年深深的记忆中。


来稿请自行审定、校对无误,并附百字作者简介和生活照1—2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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