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成贤 | 墨点夕阳再生辉（上）

墨点夕阳再生辉

_{文/胡成贤}

人生中时有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时而柳喑花明，满园春色，繁花似锦。几度辉煌几度秋凉的人生编织成人生历程的交响曲，转眼已到暮年，“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在回首往事之时，慢慢悟出人生的真谛，只有放下看淡一切，生活才变得更美好。

2004年，我走进了承德市老年大学，在文史班学习。老年大学是博采众长人才荟萃的殿堂。十几年的学习，像是走进了一间五彩缤飞、琳琅满目的展览厅，又像踏进一座异彩夺目、姹紫嫣红的百花园，领略到中国传统文化的博大精深，欣赏到一件件璀璨珍奇，价值连城的瑰宝。

教我们的李老师是原师专的校长、教授，他为人和蔼可亲，知识渊博，讲课幽默风趣，课堂上不时地爆发出一阵开心大笑。在三尺讲台上，老师带领我们穿越了五千年的时光隧道，徜徉在无涯的学海之中。了解到唐朝的兴盛、宋朝的衰败，明时的寂寞、清时的愁……让我在红尘滚滚的大千世界中洗尽了铅华，净化了灵魂，找回了自我。

壹

一、先秦文学的瑰丽的多姿

先秦文学包括先秦韵文：诗经、楚辞。先秦历史散文：尚书、春秋、左传、国语、战国策。先秦诸子散文：论语、孟子、庄子、荀子、韩非子。先秦诸子对后世影响最为深远的是儒家学派的孔孟思想，其次是道家学派的老庄思想，儒家的入世精神是积极的，但维护封建礼教秩序却有不良影响；道家对待现实是消极的，但不肯与统治者合作，不同流合污的“清高”，在一定历史时期也有一些好的影响。老师分别从历史散文、诸子散文选了几篇讲解，并精讲了“诗经”、“楚辞”的部分篇目。

1、《诗经》。《诗经》是我国第一部诗歌总集，共305首，按其内容可分“风”“雅”“颂”三类。“风”即民间歌谣160篇，“雅”乃朝廷之乐，多为朝廷官吏作品，分“大雅”“小雅”共105篇。“颂”乃庙堂之音，是王侯祭祀或其他重大典礼专用的乐歌，共40篇。《诗经》以强烈的现实主义精神，反映殷周时代几百年中国社会现实，国家政事的兴衰，婚丧嫁娶礼乐制度，家庭爱情的苦乐悲欢，公卿大夫思虑国事的长吟，小夫贱隶们生活的悲欢，少女、怨妇的恋爱私情。内容生动，形式优美，为我国古典文学的发展开了先河。

如“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两句是“关雎”中描写爱情的大胆追求和坦率表白，是我们每个人耳熟能详的。全诗用比兴的手法，用雎鸠和鸣方式触动男女爱慕之情，联想到淑女是君子的佳偶。文字美，曲子也好听。又如：“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新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路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意思是河边芦苇苍苍，晶莹露珠凝成霜，有位丽人真可爱，站在河水那一方，逆流而上去追寻，道路崎岖又漫长，顺河而下再追寻，仿佛就在水中央。这首诗寄景抒情，描写了对所爱之人深切思想，可望而不可及。苍凉的意境，凄婉的情调，把恋人失望的痛苦表现得曲折动人，情意悠长。

又如：“何草不黄，何日不行？何人不将？经营四方！

何草不玄？何人不矜？哀我征夫，独为匪民？”用玄黄的枯草比喻长年在外的征夫憔悴劳损，激愤的责问哀我征夫，真实反映奴隶的悲哀和怨恨，在外有征夫，在家有怨妇。

2《楚辞》。“楚辞”是战国时代以屈原为代表的楚国人创作的诗歌，其中屈原作品居于首位。《离骚》是屈原的代表作，是中国古代最瑰丽的一首抒情长诗。全诗373句，2490个字。它抒写了自己的身世，不幸遭遇，美好追求，揭露了楚王昏聩多变，善恶不分，抨击了旧贵族嫉贤妒能，结党营私，表现了伟大诗人崇高的爱国主义精神和“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坚贞品质。全诗波澜起伏，气魄宏伟，美不胜收。宋朝洪兴祖说：“屈原虽被放逐，犹徘徊不去楚，其意是生不得力争而强谏，死犹冀其感，暗指楚王悟而改行，由此亦可见屈原虽死，犹不死也。”“长太息以掩涕兮，哀伤民生之多艰！”意思是说我长声叹息啊泪如雨下，哀伤人民生活多灾多难！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意思是说道路漫漫征程十分遥远，我将上下求索真理。这两句诗表现诗人忧国忧民的爱国思想和探求实现美政的道路，成为千古绝唱。

“不抚壮而弃秽兮，何不改此度？乘骐骥以驰聘兮，来吾道夫先路？”意思是为何不趁壮年摈弃污秽，改变原先的法度？快乘上骐骥勇敢地驰骋，来让我为你在前方引路，表现了屈原献身国家兴旺，对楚怀王殷切期望，对祖国一片赤诚。“高余冠之岌岌兮，长余佩之陆离；芳与泽其杂糅兮，唯昭质其犹未亏。”意思是把我的冠冕做得高高，把我的佩带结得长长。芳藕与污泥虽然杂糅，冰心雪质却未受损伤。诗人以花草冠佩象征品德，这种优美的想像，夸张的描写，把诗人的品格刻画得异常崇高，具有浪漫主义色彩。

《离骚》是我国古典文学中最长的抒情诗，也是一篇光耀千古的浪漫主义杰作。诗人的人格和诗人用心血写成的爱国诗篇，深深地影响后世的进步文人作家，许多进步作家，都不同程度地受到屈原爱国思想影响。司马迁在《史记》中为屈原立传，并且以屈原放逐乃赋《离骚》的精神来鞭策自己，以完成《史记》的写作。李白杜甫都景慕屈原之为人，李白一生傲岸，不向权贵折腰，却深深敬佩屈原，他说：“屈平词赋悬日月，楚王台榭空山丘。”杜甫忧国忧民的思想也是屈原精神真正继承者。汉淮南王刘安这样评价屈原：“浮游尘埃之外”的人格风范，可与“日月争光”。

贰

二、千古卓绝的文学巨作《史记》

自2009年上半年，我就开始学习《史记》，大概用了一年时间，李老师为我们讲述了司马迁的生平和时代，壮游天下，和亦悲亦喜的仕宦之路以及发愤著《史记》的经过。让我们对史学家文学家司马迁及其著作《史记》有一个大概的了解。有学者说，不研究《史记》就不知中国文化从何谈起。《史记》博大精深，可谓百科全书，鲁迅先生誉之为“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

司马迁，字子长，今陕西韩城人。父亲司马谈有广博的学问修养，汉武帝即位后，做了太史令。司马迁10岁通读《左传》《国语》，20岁只身游大江南北，周览了四海名山大川，探寻了许多名门将相的故里，到楚汉相争的战地实地察访。这些都为他写《史记》奠定基础。元封元年（前110年）汉武帝东巡封禅泰山，司马谈因病在洛阳，未能参加。病危之际，他就把自己著述历史的理想和愿望留给了司马迁。三年后，司马迁继任太史令。他“日夜思竭其不省之才力，一心营职以求亲媚于主上。”并开始在国家藏书处阅读整理历史资料，42岁开始写作《史记》。天汉二年，李陵抗击匈奴，兵败投降，朝廷震惊。司马迁认为李陵投降出于一时无奈，必将寻找机会报答汉朝。他向汉武帝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武帝大怒，以为这是替李陵游说，并借以打击贰师将军李广利。司马迁就这样获了罪，并在天汉三年下“蚕室”受“宫刑”。这是对他极大的摧残和耻辱，他想到了死，但又想到著作还没完成，他终于从屈原放逐，乃赋《离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等先圣先贤激励自己，于是“就极刑而无愠色”。决心 “隐忍苟活”以完成自己的著作的宏愿。经过准备30多年，写作12个春秋，54岁，终于完成巨作《史记》。

《史记》是我国历史学上一个划时代的标志，是一部“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的伟大著作。它记叙了上至黄帝下至汉武帝年间，全面叙述了我国上古至汉初3000年来的政治、经济、文化多方面的历史发展，是我国古代历史的伟大总结。《史记》包括十二本纪、十表、八书、十三世家、七十列传，共计130卷，52万字。“本纪”叙述历代最高统治者帝王的政绩；“表”是各个历史时期的简单大事记，是全书叙事的联络和补充；“书”是个别事件的始末文献，如典章制度，文化习俗。“世家”主要叙述贵族王侯的历史；“列传”主要是各种不同类型不同阶层人物传记。

老师为我讲解了“廉颇蔺相如列传”、“李将军列传”、“秦始皇本纪”、节选了“项羽本纪”、“伯夷列传”、“管晏列传”、“淮阴侯列传”、“报任安书”等10多部作品。

“李将军列传”是作者用力写作的一篇，“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渡阴山”，汉代名将李广，千百年来，一直为人们所景慕，他保卫祖国边疆的功绩，超人的勇敢，以及敌闻之丧胆的声威，太史公描写得栩栩如声，但李广的一生却是在贵族的排挤压抑中度过的。作者对他“引刀自刭”悲惨结局十分同情。文中写：“广廉，得赏赐辄分其麾下，饮食与士共之。终广之身为二千石四十余年，家无余财，终不言家产事……，广之将兵，乏绝之处，见水，士卒不尽饮，广不近水；士卒不尽食，广不尝食。宽缓不苛，士以此爱乐为用。”写出了李广体恤士兵，热爱人民的品质。正因为如此，当李广被迫自杀后，“广军士大夫一军皆哭，百姓闻之知与不知，无老壮皆为垂涕”。作者通过这些描写，不仅说明将帅应该爱护士卒，而且告诉他们，只而上下一心，同甘共苦，才能战胜敌人，保卫祖国。

“伯夷列传”是七十列传的第一篇，总体思想是质疑天命，强调人为作用，提出要表彰礼让精神。伯夷叔齐是古之贤者。“或曰：天道无亲，常与善人。若伯夷、叔齐，可谓善人者非邪！积仁洁行如此而饿死！且七十子之徒，仲尼独荐颜渊为好学。然回也屡空，糟糠不厌，而卒蚤夭。天之报施善人，其何如哉？盗跖日杀不辜，肝人之肉，暴戾恣雎，聚党数千人横行天下，竟以寿终。是遵何德哉？”“究天人之际”指天与人的关系，司马迁吸收了诸子的进步思想，对传统的天命思想提出一系列的辩驳，在“伯夷列传”中，他反驳了所谓的“天道无亲，常与善人”的说法，认为伯夷、叔齐“积仁洁行”却饿死，颜渊好学却“糟粮不厌，而卒蚤夭”这是天道佑善吗？盗跖“日杀不辜，肝人之肉，暴戾恣雎聚党千人横行天下，竟以寿终，”这是天道惩恶呢？他不解地说：“余甚惑焉，傥所谓天道，是邪非邪？”

司马迁出狱后，任中书令，在“报任安书”中写道：“仆以口语遇遭此祸，重为乡党戮笑，污辱先人，亦何面目复上父母之丘墓乎？虽累百世，垢弥甚耳！是以肠一日而九回，居则忽忽若有所亡，出则不知所如往，每念斯耻，汗未尝不发背沾衣也！”宫刑对司马迁的伤害刻骨铭心，但他含诟忍辱，千古回荡发愤著书，表现他身处逆境，始终不渝，超越生死追求不朽的激昂精神。

《史记》是一部具有强烈的人民性和战斗性的传记文学名著，它一方面揭露了统治者的丑恶面目；另一方面表达了人民思想感情和愿望，歌颂了人民及其领袖的起义反抗，以及可歌可泣的爱国主义英雄和救人困急的侠义之士，表现了我们伟大民族的革命传统和优良品质，是我国传统文化中一份宝贵的精神财富。个性化的语言与悲剧情怀，塑造了悲剧人物多达120多个，如项羽、韩信、李陵、李牧、屈原、贾谊、商鞅、白起等等，他们都能扶义俶党，立功名于天下，但都以悲剧结局而终，司马迁用豪情的大笔书写他们有价值的人生，为正义呐喊。为侠士讴歌，为失败的英雄流泪，为不屈不挠的人们助威，用悲情激发出更顽强的生命力，使《史记》的悲情更灿烂和壮美。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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