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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 闲翻《红楼梦》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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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宝玉是块“假宝玉”

孟维

《红楼梦》里的贾宝玉含玉而生,被豪门贾家里的上上下下都捧为“宝玉”。但我说,贾宝玉只是块“假宝玉”而已。

曹雪芹在《红楼梦》里给了贾宝玉三个身份:

天上的神瑛侍者

女娲补天弃用的顽石

厮混于内帷的宝二爷

在天上,贾宝玉只做了一件事,用甘露浇灌绛珠仙草。无意插柳,却换来人间林黛玉的一世清泪。

弃在大荒山的无用顽石游荡成精,化作"通灵宝玉",成了贾宝玉的护身符。

含玉出生的宝二爷呢?抓周时只抓胭脂,从此厮混于胭脂堆中。

读《红楼梦》,赞赏贾宝玉的主要有三条:

  1. 和林黛玉的爱情,就是所谓的“木石前盟”。高鄂的续书甚至认为,和黛玉的爱情悲剧是宝玉出家的主要因素。

  2. 贾宝玉尊重女性,平等对待下人。认为女子是水做的。

  3. 聪颖秀慧。虽然不怎么读书,但一考就中了举人。

有所谓的红学家甚至把贾宝玉贴上了反封建、反礼教的斗士标签。

一部《红楼梦》,我们读出了宝黛爱情,也欷歔于宝黛爱情。“都道是金玉良缘,俺只念木石前盟。”贾宝玉是有情有义的,可林黛玉却是凄苦凄悲的。男有情女有爱,怎么会悲苦呢?这不合常理啊,为什么会这样?

母亲爱女儿,外婆爱外甥女,是天性。黛玉其实是贾母的心头肉,贾母心中的“宝二奶奶”也是黛玉,但贾家大小姐,皇妃贾元春却看中了薛宝钗。

论亲,薛宝钗比不过林黛玉,论颜值和才气,黛玉也拔头筹。可贾元春没有选择林黛玉。元春贵为皇妃,她的意见一言九鼎。往深处看,贾元春深居宫中,感受到了宫廷政治的残酷,她甚至隐约看到了贾家不可避免的败亡。这位深爱着弟弟,也深知弟弟的劣性,但却不知爱情为何物的皇妃,要给宝二爷选一个能领他走正路,能撑起一个即将破落的家的女子。在这些上,林黛玉就比不过薛宝钗了。因为黛玉和宝玉的"兴趣相投"。而宝钗却不同。

林黛玉为什么会和贾宝玉“兴趣相投”了呢?

黛玉出生于书香门第,官宦人家。父亲是正牌进士,母亲是贵族小姐,她自己也从小读了《四书》 。可以说,黛玉是正经受到儒学熏陶的女子。她怎么会不支持贾宝玉读"正经书",走科举的路呢?怎么会附和贾宝玉的那些"混账话"?怎么会和贾宝玉的那些不着调的兴趣"兴趣相投"了呢?

林黛玉有私心!或者说有爱情之心。她爱着贾宝玉,她想成为"宝二奶奶"。但她不放心!连宝玉叫她放心,她都不敢放心。这当然和她的处境,性格有关,但更重要的恐怕是和这位"宝二爷"的滥情有关吧。

神瑛侍者真心爱着绛珠仙草,但同时也在厮混着其他姐姐妹妹。羡慕着宝姐姐的圆润,云妹妹的甜蜜,妙玉的冷艳;和袭人初尝禁果,和晴雯"公子情深",调戏金钏儿,害了女孩命;"还有"梦中情人",侄媳妇秦可卿,还有半个"同志"秦钟、蒋玉函。

"情痴"到这份上,林黛玉能放心吗?能不眼泪"春流到夏,秋流到冬",能不"弄得一身都是病"吗?她要拉住贾宝玉,选择了迁就,选择了"兴趣相投"。于是,和"宝哥哥"一起痛恨"禄蠢",一起"夜读《西厢》",一起收花葬花,一起吟风颂月。唯独不劝宝哥哥读《四书》,走功名之路。因为宝哥哥不喜欢。看似般配圆满的一对玉人,但最终却是"水中月,镜中花"。

后世的红学家们对此赞不绝口,高调肯定他们的反封建意识。为"宝黛爱情"掬一捧清泪的善男信女们更不会去想问题出在哪里。

问题出在曹公的笔下。曹公要写贾家的毁灭,要写"忽啦啦似大厦倾",要写"飞鸟各投林",要写"家亡人散各奔腾"。贾宝玉和林黛玉,一个是"情痴",一个是"还泪",他们要投向哪?他们何以生存于世?这个结局,贾元春是看到的,所以她放弃了更亲的"木石前盟",成全"金玉良缘"。

毕竟,薛宝钗和"宝二爷"兴趣不同,宝钗的兴趣更符合那个时代,一个男人的前途和担当。

谁毁坏了"木石前盟"?谁让仙子般的黛玉"不放心",泪尽人亡?与其说是贾元春,贾母,薛宝钗,不如说是贾宝玉自己。男儿不自强,男儿不能强,拿什么来担待爱情?

"风雨同舟",

你至少也得上"舟"啊!

曹雪芹的笔下,贾宝玉略显聪明,但并不是才高八斗。履次诗社比诗,他都是敬陪末座。让宝玉露脸的,也是显示才华的是第十七回,"大观园试才题对额"。纵然赢得其父贾政及一班清客的夸赞,但曹公却写道,"竟以小儿语搪塞了事。"元妃省亲时,就把宝玉题的"有凤来仪"改为"萧湘馆",把"杏帘在望"改为"稻香村"等等。其意境是"天壤之别"。

高鄂的续书写贾宝玉参加一次科考就高中举人,太抬举他了。据说这是和绅的意思。曹雪芹的原意应该不是这样。这样写也太对不起读书人"十年寒窗"的辛苦了。

贾母说贾宝玉是个"混世魔王"。《红楼梦》里贾宝玉"混世"是混世,但远不是魔王。最后,抛妻弃子当了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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