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旅途

一段旅途就是一片风景，就是一本书；一段旅途就是一段人生，就是一段故事。

忧郁的清明时节，又是父亲去世的祭日。放假加上2天的请假，我踏上了回乡的旅途。和往常坐汽车回家不同，这次为了节省时间，我选择了晚上坐火车。晚上九点四十发车，要到第二天的十一点到达合肥，再从合肥坐大巴一个来小时到达家乡县城舒城——一段漫长的旅途。

火车缓缓启动，由于最近有点累，虽然是硬座，邻座两个女孩一直叽叽喳喳，我还是在摇摇晃晃中沉睡过去。周边的人也不知道来来去去换了多少次。就在无数个睡去醒来中，天开始发白了。周围的人群也随着天色活跃起来。火车还在行进，天也慢慢完全亮了。

我一直有个习惯。一上车，就是一副耳塞、一双眼睛，不跟周围任何人说话。虽然车厢里的人慢慢多起来并相互攀谈，我依然和往常一样，塞上耳塞，听起自己的音乐，两眼盯着窗外不断变换的风景。刚才还真没注意，那一大片一大片的金黄油菜花，那远处层层叠叠的水墨山水，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妖娆！这里没有城市的喧嚣，大自然却在肆意地喧闹着春天的到来。

在歌曲的间隙里，我忽然听到有人在大声评论着窗外的风景。声音来自我后面的邻座。我悄悄关掉音乐，耳塞仍然塞在耳朵里，听着他的阔论。从他的介绍中，可以得知，他应该是种植花木的园艺师，或者从事相关行业。他对沿途的花草树木介绍得头头是道。而和他搭话的，应该是三名刚刚大学毕业的学生，刚入社会，似乎对一切都有浓厚的兴趣，有问不完的问题。正好，坐在他们一起的这位博文广识，向他们介绍着植物、动物、天文、地理、各地风土人情，真的是无所不谈。三个年轻人不时发出钦佩声，我也被他知识面的广博所震惊。我想，他一定给三个年轻人的旅途带来了意外的收获。

就在他们的谈论中，火车到了芜湖站。这一站一下子上来不少人，本来有点空荡荡的车厢又坐满了人，甚至还有人站着。我的对面坐上了一位女生和一位大爷；旁边靠窗也是一位大爷，带着一个估计四五岁的小女孩，他们一道来的亲人还有两位女性，坐在我隔着过道的旁边。老者对小女孩甚是宠爱，不停地和小女孩逗乐.窗外的一切，在小女孩的眼里，都是那么新奇，那么吸引人。 她不停地问，老者则是不厌其烦地总是笑眯眯地回答着，充满爱意地讲解着，脸上尽漾着幸福的笑容。我看着这快乐的一老一少，又看看旁边的两位女性，猜想着他们之间的关系。很快，在小女孩同长辈们的撒娇中，我的猜想一一得到了证实——曾祖父、奶奶、妈妈和小朋友自己。为这幸福的一家子高兴的同时，也为自己准确的判断窃喜。可能是妈妈怕女儿让曾祖父太累，就把小女孩抱了过去，继续向孩子介绍这个全新世界。

慈爱地继续看了一会儿曾孙女，老者把目光再次投向车窗外。很快，他就和对面坐着的老人有了共同的语言。原来，这都是他们曾经走出去的路，而且他们这次也是有着同一个目的——回乡扫墓，去向同一个地方——巢湖。八十多岁、七十多岁的两位老人，相互讲述着自己的奋斗历程，一路走过的山山水水，描述着沿途旧日的风貌和现今的变化。现在，在谈论以往的艰辛，他们是如此地从容淡然。从言语中，感觉到更多的是回味、是满足。没有对过往的唏嘘和埋怨，就只是娓娓道来，像是在描述眼前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一幕幕故事。而我，更是像是坐在电影荧幕前，观看着一场极具生活化的电影，没人注意到我的存在，我也不会融入其中。

很快，巢湖到了，乘客下了不少。车厢又安静下来，只剩列车前进时与铁轨的撞击声。我重新开启音乐，沉醉在余下的旅途中。

人，一生都是在不断前行的旅途中，场景在不断变换，不变的只有自己的内心。不论旅途中的风景如何，人在旅途中的的眼光和心态，决定了你眼中看到的一切。

——记于2012年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