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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洲人原本信仰多神教,为什么后来都改为基督教了?

基督教创立至今,已经有两千年历史,时至今日,已经发展成为信徒最多,传播最广的宗教。基督教能够取得今天的影响力,与当年被罗马帝国皇帝定为国教有很大关系。但要知道,基督教入侵欧洲以前,罗马帝国是坚定的多神教信奉者,脱胎于希腊神话的诸神占据了罗马人生活的方方面面(大家有兴趣可以看看诸神之战一类的电影,就是取材于多神教时代),为何在国力蒸蒸日上,信仰之火熊熊燃烧的地方,基督教能由弱到强,最终一家独大,成为国教呢?罗马早期的主神又去了哪里?

▲耶稣受难图,但此后很长时间基督教是作为犹太教的分支出现的

一、起源

耶稣显圣以后,他的信徒响应号召,以耶路撒冷为中心开始传教,并建立了最初的基督教工会,到了1世纪40年代,圣保罗等开始向非犹太人传教。现在看来,这是再正常不过的做法,一个宗教要想香火鼎盛,就必须增强影响力,扩大信众来源。彼时罗马帝国虽然信仰传统的多神教,但并不限制其他宗教的发展和传播,只要不造成太大影响,他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基督教刚刚进入欧洲,就遭到了罗马皇帝的血腥打击,其时最后一任承继凯撒血统的罗马皇帝尼禄是个彻头彻尾暴君,他为了扩建皇宫,不惜一把火焚毁罗马,然后嫁祸基督徒,圣保罗、圣彼得等都在这场劫难中殉道。

▲弑母杀妻的尼禄,被认为是世界上最荒唐的皇帝

尼禄死后,罗马帝国对基督教的迫害进入低潮,虽然有零星发生,但并未从根本上影响基督教的传播,尤其是几位贤君皇帝,像涅尔瓦、图拉真、哈德良、安东尼、奥勒留,都比较讲道理,虽然口头上没有对基督教徒视而不见,但在实际行动中,多是网开一面。当然,这也与当时罗马形势较好有一定关系,太平盛世,纵然有些宵小之徒,也入不了皇帝的法眼,更何况当时基督教影响有限,没人把他们太当回事。

如果要挑些毛病的话,那也就是奥勒留,罗马五贤君中的最后一位,此君是个著名的“哲学皇帝”,推崇斯多葛主义(斯多葛派的思想,大家有兴趣可以看看邓晓芒的书,讲的比较浅显易懂),以哲学家自居,他认为基督教教义十分愚昧,且自相矛盾,传播太广是误人子弟。与此同时,罗马帝国遭遇到了一些自然灾害,科学不发达的年代,老百姓很容易将天灾与人祸关联起来,这点在信奉天人感应的中国尤为明显。罗马人虽然没有天人感应一说,但这些道理还是通用的,部分罗马公民将责任推到基督徒身上,认为是他们不信神,导致诸神降下神罚。奥勒留本就对基督教不爽,自然要借机做些反应,于是一批基督徒遭到杀害。

▲全盛时期的罗马帝国,地中海是她的内湖

二、教难

德西乌斯皇帝掌权,被认为是罗马帝国全面迫害基督教的开端,这位仅仅坐台两年的皇帝靠军事政变上台,属于那种没有什么修养,又有大作为意愿的军人皇帝。上台后,处心积虑想要恢复罗马帝国的光荣传统。想来想去,他把帝国的堕落归因于东方文化的进入,认定基督徒是罗马帝国最危险的敌人,要想实现罗马帝国的伟大复兴,就的铲除基督教。

按照德西乌斯的旨意,所有基督徒必须放弃信仰,并参加罗马多神教的献祭仪式,拒绝的一律处死。但基督教义中,上帝才是唯一的正神,怎么可以向异教徒献祭呢?于是大量不愿意献祭的基督徒遭到杀害,其财产也遭到了没收。德西乌斯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不投降,就把你杀掉;投降,意味着原有信仰的崩塌,总之,就是要把基督教干掉。

德西乌斯死后,罗马帝国陷入混乱,经过一番你争我夺,皇位到了行伍出身的戴里克先手里,此君早年对基督教还算友好,据说他的妻子的和女儿都听过基督教的宣讲,俨然有入教的意愿,但到了执政后期,戴里克先疯狂迫害基督徒,世人对他的反复无常十分惊讶,但他是皇帝,一言九鼎,谁也拿他没办法。

▲出身低微的戴里克先,发明了四皇帝制度,两个正的,两个副的

现在看来,戴里克先也有说不出的苦衷,当时基督教的影响力已经很大,无论是军队还是元老院,都有大量基督徒,也正因为实力的膨胀,让基督教开始变得自大,他们不听罗马帝国的差遣,拒绝参军,俨然要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地上天国。这种傲慢的做法让戴里克先十分警惕,为了树立君权地位,打击挑衅者,他启动了对基督教的大迫害,试图从根本上消灭基督教。一时间,罗马各地的监狱里住满了基督教的长老、主教、牧师,普通犯罪分子被收押以后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为了缓解监狱住房紧张局面,戴里克先又颁布了一条律令,基督徒如果诚心悔过,放弃信仰,可以既往不咎,如果执迷不悟,要么监禁至死,要么直接处死。

虽说进入天国的诱惑很大,但现世的威胁却是血淋淋的,面对罗马帝国皇帝的屠刀,许多基督徒放弃了信仰。戴里克先的所作所为也被认为是罗马帝国对基督教的最后一次毁灭战争,以至于基督教对戴里克先晚年生活的记载与历史学界全然不同,在基督教典籍中,戴里克先老婆孩子被人干掉,自己也变成了神经病,死的十分难看。

▲君士坦丁大帝临终之前接受了洗礼,成为第一位信仰基督教的罗马君主

三、独尊

戴里克先的疯狂做法随着他的离去烟消云散,继承衣钵的君士坦丁皇帝是一代圣主,他曾亲眼目睹了戴里克先对基督徒的迫害,认识到基督教在欧洲的传播木已成舟,使用强力手段压力不仅不能改变群众信仰,还会威胁到自身统治,不如顺水推舟,给他们一些恩赐,将他们收为己用。公元313年君士坦丁与李锡尼共同颁布《米兰敕令》(李锡尼也是罗马帝国皇帝,戴里克先发明了四皇帝制度),承认了基督教的合法地位,基督教在经历了三百年教难以后,终于走出地下,迎接光明。

君士坦丁虽然将基督教合法化,但他对教会严格控制,教会的教义、宗教活动、人事安排都的听从他的旨意,俨然成了罗马政治统治的工具。君士坦丁的做法引发了后世基督教文明的一个重大问题,那就是世俗权威与宗教权威的关系,在强大的世俗政权面前,基督教为了生存,不得不选择臣服,这种权宜之法促成了后世欧洲千余年的格局,那就是国家对基督教会进行控制。英国著名哲学家罗素为此说道:基督教的来源有3个:它的圣教历史和道德观念来自于犹太教,它的神学或哲学观念来自于希腊,它的教会法和政府观念间接地来自于罗马。

▲米兰敕令,是基督教在罗马翻身的代名词

基督教的合法化也为君士坦丁带来了许多实实在在的好处,随着罗马帝国的衰败,各种社会矛盾开始激化,而野蛮民族的不断冲撞,又让更多人陷入到未来的迷茫当中,基督教为他们提供了一个崭新彼岸世界,可以有效麻醉痛苦的心灵,这些都是旧有的多神教无法比拟的(这点与魏晋南北朝时期佛教在中国大行其道有类似之处,一种新的宗教能够生根发芽,既是政治问题,也是民生需要)。

关于基督教所宣扬的救赎,罗马其他哲学派别也曾经提出类似理念,但他们多是局限在上层知识分子领域,曲高和寡,大多数老百姓看也看不懂,听也听不到,哪比得上基督教,组织森严,行动有力,教义简单,浅显易懂,配合上海量的教士、神父,就跟农村大喇叭一样,天天吆喝,想不关注都难。现在很多企业推崇暴力营销,互联网思维,其实都是基督教玩剩下的。

▲基督教让精神世界混乱的罗马人,找到了新的依靠

当然,基督教为了生存下来,也在不段改变自己。譬如基督教的早期,教徒们出于愤怒大骂罗马政权,指桑骂槐的说他们是“巴比伦大淫妇”,“七头十角兽”,还说有钱人想进天国,比骆驼穿过针眼还要难。这种见人下菜碟的说法让罗马贵族十分不爽,也让基督教失去了很多潜在信徒。经历多次迫害以后,那些主教们也想通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宗教如果活不下去,再好的理念也是白搭。于是就有了后来的有人打你右脸,你要把左脸转过去让他接着打,爱你的敌人等话语,这些听起来有些神经病的说法,无疑是在教育信徒们,学会忍耐,学会驯服,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生存下来。我们常说中国人戒急用忍,是最能忍耐的民族,其实在强权面前,任何人都会不由自主的选择忍耐,上帝和基督也不能例外。

而在这些求生口号的挤兑下,原有的复仇理念逐渐淡化,什么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统统被抛弃。除此以外,基督教的许多仪式也被简化,仪式被认为是组织宣扬自身特殊性的重要手段,通过这些手段,给信徒的精神打上烙印,但过于繁琐的仪式,容易让那些大字不识一个的老百姓烦心,于是基督教的元老们,将源自犹太教的许多陋俗删除,比如割礼,割不割自己决定,基督教又不是莆田医院,不管这些破事。这些看似简单的做法,对基督教的传播和进化产生了深远影响,他们能够在诸神林立的欧洲脱颖而出,与此不无关系。

▲军事优势固然重要,但信仰的力量也是无往而不利

结语:

公元392年,狄奥多西一世将基督教定为罗马帝国国教,原有的多神教作为异教被禁止,基督教经过三百年的努力,终于从一个受人排挤的小宗派,成为世界上影响最大的宗教。回顾他们的成长过程,从不受罗马帝国关注,到遭受迫害,再到被极力推崇,都是统治阶级基于利益和政治需求所做的调整,而基督教在传播过程中,也在有意无意改变自己,并逐渐与罗马土著文化结合,与其说罗马基督教化,不如说基督教罗马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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