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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文明史03

四、孙吴吏治

孙吴政权是在北方流亡豪族及江南土著豪族的共同支持下建立的,尤其是族大人多的土著豪强,更成为孙氏的主要依靠,所以孙吴政权既没有像曹魏那样对豪强加以抑制,也没有像蜀汉那样崇扬法政,而是极力的优饶豪强;豪强地主则希望在这个政权的保护下,发展自己的政治、经济势力。因此,孙吴吏治的一个特色,就是维护豪族的特权。

         孙权(182年-252年)

顾、陆、朱、张是吴郡四大姓,孙吴官场便是这吴郡四姓的天下。顾雍为相19年,孙权将兄长孙策之女嫁给其子顾邵,顾邵27岁即“起家为豫章太守”(本篇引文不另加注者,皆引《三国志·吴书》本传及裴注)。顾雍死后数月,其孙顾谭便拜为太常,另一孙顾承,官至“京下督”。孙权称吴王后,还亲拜顾雍老母于庭前。陆氏一门出二相、五侯、十余将军。四姓子弟担任郡守、县令的,更是“常以十数”(《三国志·吴书·陆凯传》)。世家大族在经济上占有大量隶属农户,军事上领有部曲。在这个基础上,便产生了复客制和世袭领兵制。即属于功臣豪族的私家客户,不再向国家承担任何义务;士兵是世袭的,将领往往是终身职,也可以世袭。如朱桓有部曲一万人,死后由其子朱异承领;陆逊有部曲五千人,死后由其子陆抗承领;陆抗死后,其部曲又由五子分领。

孙权对世家大族“施德缓刑”,制订《吴科》保护他们的特权。对触犯江东豪族利益的,则施以重刑,严厉惩罚。尚书暨艳,掌握选举权,因见官署“混浊淆杂,多非其人”,欲加以整饬,于是“弹射百僚,核选三署,率皆贬高就下,降损数等,其守故者十未能一。其居位贪鄙志节汙卑者,皆以为军吏,置营府以处之”(均见《三国志·吴书·张温传》)。这当然触犯了豪族的利益,招致了一片怨愤之声,结果,暨艳被加以“专用私情,憎爱不由公理”的罪名,强迫自杀。连推荐暨艳的张温,也因“清浊太明,善恶太分”而遭放黜。中书吕壹“举罪纠奸,纤介必闻”(《三国志·吴书·顾雍传》),连顾雍等也被举纠。孙权立即将吕壹收付廷尉。对于普通士兵与平民百姓,就更不客气了。一个士兵因偷了一百文钱,就被牵到市上去砍头。

孙吴政权的后期,更是“贤者不用,滓秽充序,纪纲弛紊,吞舟多漏。贡举以厚货者在前,官人以党强者为右”(东晋·葛洪《抱朴子·吴失篇》),直至亡国。

吞舟多漏:疏阔的网,连吞舟的大鱼也可以漏掉。这儿指法律宽弛,纵容犯法的豪强。

五、九品中正制

曹操在严厉打击一部分不法豪强地主之时,又不得不笼络另一部分豪强地主,因为他们在社会上仍然有着相当雄厚的势力,取得了他们的支持与拥护,是曹操能够统一北方的原因之一。曹操晚年,做皇帝的条件已基本成熟,可是,中原的世家大族却不愿背弃享国已四百多年“汉天子”,而向出身于庶族地主的曹氏称臣。汉献帝延康元年(公元220年),曹操病故,曹丕继位为魏王。为了能登上皇帝的宝座,得到世家大族的支持,不得不向世家大族作出让步,接受了世族大地主陈群提出的“九品官人法”这一官僚选择制度,即九品中正制。

所谓“九品中正制”,就是由吏部推选各州有名望的人出任“大中正”,各郡有名望的人出任“中正”,再由大中正、中正依据管辖区内人物的才能、品行分别评定为上上、上中、上下、中上、中中、中下、下上、下中、下下九个等级(九品),供政府按等选用。一般说来,定上品的人任高官,定下品的人做低官。中正的九品和官吏的九品不是一回事,如县令中最高的品秩是六品,但担任县令的人,往往是从中正品级的第三、四品中挑选。但是中正的品第并不是一种虚名,它与入仕做官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中正的权力很大,几乎所有的官职授受,除掉以皇帝特权处理的外,都必须经过中正审查这一手续。中正提供的资料,主要有家世、品行、事迹等。品第一般三年调整一次,但中正也有权随时升降,如将八品上升为七品,三品下降为四品等。一品徒具虚名,无人能得到,所以二品算是最高。

          陈群(?-237年)

曹操承“汉末丧乱”、“军中仓卒”(《宋书·恩幸传》),尚未能将“唯才是举”的政策制度化,因此,九品中正制创立之初,尚能体现曹操“举贤”的特色,以才能优劣来评定品位的高下,家世门第并不是重要的,更不是唯一的依据。但是,由于这一制度是曹魏政权对世家大族笼络、让步的产物,所以,一开始就让“著姓士族”来充任大中正。久而久之,选择大权必然为世家大族所操纵,选择标准也就逐渐由重德行、才能而转变成重门第、阀阅。曹魏后期,世族地主的代表人物司马懿父子控制了朝政,各州大中正均用豪门世族担任,九品中正制又由重门第、轻才能转为只看门第,不看德行、才能,完全成为世族地主操纵政权的工具,成为他们享有高官厚禄的捷径。这样,九品中正制客观上就为西晋的门阀制度奠定了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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