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岸的身影》邹进原诗
她在马路对面
如同在河的对岸
我在此岸 她在彼岸
每次送我上车
隔着马路遥望
穿过湍急的河流 目光摆渡而来
远行是我宿命
是她给我指引
与孝无关 与爱有关
如今脚步滞重
越发不能走远
回家的意愿不由自主
时针半途而返
而时间把河道
冲刷的越来越宽
对岸的身影
越来越小 越来越远
《对岸的身影》牛顿赏析
这是我读的第一首邹进的诗，并不是在诗集上，而是在很早之前 的博客上，那个博客 2013 年以后就没再更新。无论是当时读还是现 在读，我都有一个共同的感觉，用晏殊的诗来说，那就是：“无可奈何 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邹进这首诗文笔细腻，情感真挚，手法独 特，很拿人。相信我们每个人都有过这样的感受：送别的场景、母亲 的身影、乡愁的弥漫、时间的脚步，诸如此类，尽在诗中。
“她在马路对面，如同在河的对岸，我在此岸，她在彼岸”。上来 刻画一个送别的场景，这是多么熟悉的画面。用河替代马路，更有感 觉也更有意境。作者要走了，母亲来送别，两岸相隔。“远行是我宿 命，是她给我指引，与孝无关，与爱有关”。这是一位伟大的母亲，她 对作者的爱并不是坚守而是放手。子曰：“士怀居，不足以为士”。好 男儿志在四方，注定要远行。母亲的指引，足以衬托出母亲的伟大。 作者说：“与孝无关，与爱有关”，此句道出母爱的深邃。母爱的出发 点从来不是她自己，而是孩子。邹进在《母亲颂》中写道：“我是她爱 的产物，而她把爱藏在心里，为我铺就一条成长之路”。这两首诗放在 一起，就很相应了。诗相应，诗人跟母亲的两颗心更相应。《母亲颂》 继续说：“母亲，你是我的圣殿，是藏在我心里的金光，我脚下的每一 步，无论朝向哪里，都是向你走去”。母亲用爱给他指引，他则带着母 亲的爱远行，母子连心，两相呼应。读到这里，我很自然的想起阎维 文的著名歌曲《母亲》：“不管你走多远，不论你在干啥，到什么时候 也离不开咱的妈”。恐怕世间的情感，无出其右者。
“如今脚步滞重，越发不能走远”。我个人理解这一句是一语双关， 既可以说作者自己走出半生，也可以说母亲渐渐老去。每个人都是带 着乡愁去流浪，“月是故乡明”，乡愁当中很大的成分是因为母亲曾在 那里生养我们。放在诗人身上，已过知天命之年，算得脚步滞重，作 者见过世间繁华，意欲返璞归真，感到不能走远；放在母亲身上，更 是步履蹒跚脚步滞重，恐怕在送别时亦不能像从前那般走那么远，送 那么远。一句话带出两个人，一语双关。“回家的意愿不由自主，时针 半途而返”。这句顺承上一句的情感：想家，想回家，不由自主的呼 唤。时针半途而返的画面并不是钟表坏了，而是陷入回忆，仿佛时光 倒流，这一句很传神很经典，耐人寻味。
“而时间把河道，冲刷的越来越宽”。一个而字，反衬上面那个时 针半途而返。时间亦是一条长河，随着时间的积累，河道自然越来越 宽，聚少离多也是让河道越来越宽，记忆很久远。“对岸的身影，越来 越小，越来越远”。破防之处就在这里，让我们泪眼婆娑。邹进把反衬 进行到底，反衬到最后就是触底反弹、归心似箭。“宽、小、远”如出 一辙。从空间来说，河道越宽跟着身影越小跟着距离越远，一脉相承； 从时间来说，时间长导致河道宽导致记忆久远，也一脉相承。最妙的 是，如果你发生了“宽、小、远”的念头，一定立刻就想回家，归心似 箭，这就是反衬的妙处、破防的瞬间。鲁迅有一首诗：“岂有豪情似旧 时，花开花落两由之；何期泪洒江南雨，又为斯民哭健儿”，前两句看 似麻木，后两句终于忍不住，就是强烈反衬！匠哉邹进！！
以上即牛顿对《对岸身影》的赏析，一家之言，感恩遇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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