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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邰老师陪你读红楼】第四十五讲 情切切良宵花解语

这里的“花”指的是袭人,原是贾母身边的伺候丫头珍珠(程乙本叫蕊珠),史湘云小时候住在贾府就伺候史湘云,后来贾母心疼宝玉,就让珍珠和晴雯去伺候宝玉。因有陆游诗句“花气袭人知骤暖,鹊声穿树喜新晴”,她又姓花,便由贾宝玉给改名叫袭人,这个名字贾母王夫人是同意了的,但是贾政极不喜欢。

袭人和鸳鸯、平儿一样,属于贾府的大丫鬟之一,可是一直不想讲她。因为感觉这个人物比之别的丫鬟太复杂了些,忠奸难辨,有说她人好的,也有说她坏的,有说她忠的,也有她说奸的,总之是不好赏析。但是在《红楼梦》全书中,袭人占的篇幅比薛宝钗都多,“袭为钗副,晴为黛影”,讲《红楼梦》里边的女孩子是绕不开她的。

袭人原是贫苦人家出身,为几两银子来养活老子娘,被卖进贾府当丫头。袭人最先出场是在第三回林黛玉进贾府的时候,说这袭人亦有些痴处:服侍贾母时,心中眼中只有一个贾母,如今服侍宝玉,心中眼中又只有一个宝玉。只因宝玉性情乖僻,每每规谏宝玉,心中着实忧郁。 

在第六回,经过警幻所训之事,宝玉视袭人更与别个不同,袭人待宝玉越发尽职。在服侍贾宝玉这件事上,无人能代替袭人,怡红院的大小事情其实一直是袭人在打理,怡红院离了别的丫鬟都行,离了袭人可就真转不了。别的不说,在晴雯生病的时候,偷偷请了个郎中看病,付诊金的时候,因袭人不在家,竟然没有一个人认识戥子,只好照乎着给了一块大点的银子。


在这一回中,袭人被接回家过年去了。宝玉和茗烟悄悄地去袭人家看袭人。袭人合家好一顿忙碌,先是哥哥花自芳唬得惊疑不定,赶紧把宝玉抱下马。袭人的母亲也迎了出来,袭人拉着宝玉进屋。好吃的好用的色色周到的尽着宝玉,自己的脚炉手炉都给宝玉来用,齐齐整整一大桌子果品,袭人竟觉得总无可吃之物。拈了个松子瓤,吹去细皮,用手帕托着送与宝玉吃。

在袭人家里的时候 ,宝玉就悄悄告诉袭人,自己还给她留着好吃的,这好吃的就是酥酪,却不料被宝玉的奶妈李嬷嬷给吃了。袭人来家,宝玉找酥酪,知道被李嬷嬷吃了,刚要发作。袭人就忙说,自己吃酥酪不受用,正想吃风干栗子。宝玉就丢开了酥酪,在灯下剥栗子。

一个豪门的公子去看一个丫头,一个丫头支使着豪门的公子给自己剥栗子,这关系就非同寻常了。这也正照应了第六回的事情。

边剥着栗子,边拉闲呱,就说到了袭人家的几个女孩子。袭人就说先前自己不在家,这要回去了,那些女孩子又要出嫁了,回去也见不着了。又说了自己的母、兄明年就赎她出去,并说出了一大篇有出去的理由,没有留下的理由。

其实这是袭人在试探宝玉,也是借机规劝宝玉。袭人才不想回去呢,早在家,她母、兄提这事的时候,她就坚决地表了态:至死也不回去。并且说了很多尖酸刻薄埋怨的话:“当日原是你们没饭吃,就剩我还值几两银子,若不叫你们卖,没有个看着老子娘饿死的理。如今幸而卖到这个地方,吃穿和主子一样,也不朝打暮骂。况且如今爹虽没了,你们却又整理的家成业就,复了元气。若果然还艰难,把我赎出来,再多掏澄几个钱,也还罢了,其实又不难了。这会子又赎我作什么?权当我死了,再不必起赎我的念头!

母、兄见袭人态度坚决,并且在贾府生活的还不错,一应吃穿用度待遇都比寒薄人家的小姐还尊贵,就死心不赎了。宝玉去的那一趟,看着二人的光景不比寻常,就放心了,且有意外之想,这意外之想就是若袭人当上姨娘,跟着沾光也未可知。

袭人呢,是薛宝钗的影子,看到宝玉放荡弛纵,任性恣情,最不喜务正。每每担忧规劝,又恐宝玉不听。才想起这一招,先是骗宝玉自己要回去,又探宝玉口风,见宝玉实在是不想让自己回去,长吁短叹,再三找理由挽留,就是睡着的时候也是满面泪痕。

袭人见时机成熟,就与贾宝玉约法三章。

第一件,就是以后不许说那些呆话疯话,不许动不动说话就拿自己赌咒发誓。

第二件,就是要好好读书。就是读不进去,在老爷面前,或在别人面前也得装装样子,也叫老爷少生点气,在人前也好说嘴。

第三件,再不可毁僧谤道,调脂弄粉。还有更要紧的一件,再不许吃人嘴上擦的胭脂了,与那爱红的毛病儿。

为了留住袭人,宝玉只有不住地点头“都改,都改!”袭人说,若都依了,就是拿八抬大轿抬也不走了。

宝玉笑道:"你在这里长远了,不怕没八人轿你坐。"

袭人冷笑道:"这我可不希罕的。有那个福气,没有那个道理。纵坐了,也没甚趣。"

袭人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她出身卑微,只是府里买来的一个服侍丫头,最高也就能做个姨娘,甚至连姨娘也算不上,只能是个通房大丫头,是没有资格坐八抬大轿的,说来也无趣。


袭人其实是很不容易的,从小一家子的生计就压在她身上,几两银子把她卖给大户人家做奴婢。从一个几两银子买来的卑贱的丫头,到怡红院宝玉离不开的贴身大丫头。看似温柔和顺,其实,这一路,她恪尽职守,兢兢业业,步步为营,用尽心机,要抓住宝玉的心,也要显示出自己的重要,保住现有的位置。

袭人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从来没有活成真正的自己,受了委屈也默默承受,不像晴雯那样,活出自己的个性。宝玉因与戏子蒋玉菡关系暧昧、戏弄害死金钏,又遭贾环诬陷而挨父亲打后,她向王夫人进言建议应该好好管教他并叫他搬出园子来,王夫人认为袭人深明大理,对其信任有加,不仅赏了她两碗菜、加了一半的工资,准备将其提升为“准姨娘”。从此以后,袭人就成了王夫人安在宝玉身边的一个眼线,晴雯之死,她也是脱不开干系的。

袭人在宝玉身边这些丫头里,自是比别个不同。她自己也在心里把自己当成宝玉的人,称呼贾府“咱们家”,和宝玉称呼“我们”,为此被晴雯狠狠奚落一顿。别人也都知道,袭人在怡红院的地位,连林黛玉都和她开玩笑,笑着说:“你说你是丫头,我只拿你当嫂子待。”袭人和宝玉的事情,可见是府里不公开的秘密了。

贾府里的丫鬟,金钏,晴雯、鸳鸯等,死的死,撵的撵,都以悲剧结局,袭人结局还算不错的,最后借给了蒋玉菡,蒋玉菡待她很是温柔体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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