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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邰老师陪你读红楼】第四十八讲 史太君两宴大观园

小时候跟着奶奶听书,《杨家将》里就有个忠君爱国的老太太佘太君,深明大义深谋远虑,是天波府里的主心骨。后来读《红楼梦》,里面就有个老祖宗贾母,怜贫惜弱宽厚待人。今天就来讲讲贾母这个老太太。

曹雪芹在《红楼梦》中塑造人物众多,塑造人物的方法也很多,用了重笔,复笔,映衬烘托,勾勒皴染,写一个人物不像《水浒传》那样集中来写,而是分散到各章回各场景反复来写。咱们来讲贾母,就选取刘姥姥二进荣国府,贾母游园设宴的场景来讲。

贾母是簪缨望族豪门大户家的富贵老太太,但是这个老太太不是一般的贵族老太太,她有爱,有趣,有品位,有人格魅力,在她的身上处处闪耀着着生命的光华。

这还得从刘姥姥进贾府开始讲起。刘姥姥是乡下贫苦的老太太,第一次进贾府的时候,是因为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了,到贾府打秋风,王熙凤打发了她二十两银子,没让她见着老太太。

进大观园是刘姥姥第二次进荣国府,刘姥姥很讲情义懂感恩,地里收获了粮食水果蔬菜,带给贾府尝鲜,机缘巧合,可巧就见到了贾母。

贾母本就怜贫惜弱宽厚爱人,来了这么个乡下老太太聊聊乡下的那些奇闻异事,着实欢喜。看看这俩老太太见面的时候这几句对话。

贾母又笑道:"我才听见凤哥儿说, 你带了好些瓜菜来,叫他快收拾去了,我正想个地里现撷的瓜儿菜儿吃。外头买的,不象你们田地里的好吃。"

刘姥姥笑道:"这是野意儿,不过吃个新鲜。依我们想鱼肉吃, 只是吃不起。"

贾母又道: “今儿既认着了亲,别空空儿的就去。不嫌我这里, 就住一两天再去。我们也有个园子,园子里头也有果子,你明日也尝尝,带些家去,你也算看亲戚一趟。”

贾府里也有些村子田地,府里什么也不缺的,从乌庄头送租子可以不难看出来。然而,贾母知道刘姥姥是乡下屯子里的,人老实,又大老远带了些土特产,很替刘姥姥着想,就说自己正想吃个地里现摘的瓜儿菜儿,说外头买的不如刘姥姥田地里的好吃。刘姥姥质朴实诚,就说这些瓜菜是个野意儿,就是吃个新鲜,自己想吃鱼肉却是吃不起的。

贾母就热情地和刘姥姥认了亲戚,热情地挽留刘姥姥住几天再回去。贾母这么热情挽留,王熙凤等见贾母高兴也就纷纷挽留。这么一来,刘姥姥就住下了,后面的情节就更精彩了,两位老太太的形象在这两回里有了更加鲜明的表现。

刘姥姥吃鸽子蛋、说酒令和醉卧怡红院的事情,在前面讲刘姥姥的专题里已经很详细地讲了,在这里咱就不再重复,这一讲的重点是贾母。

贾母和刘姥姥投缘,对刘姥姥很热情也很关心。在和刘姥姥谈话的时候,还不忘关心刘姥姥带来的板儿,命人拿果子给板儿吃,拿些零钱让小厮带着出去玩。

然后贾母和太太小姐们就带着刘姥姥游园,贾母是极喜欢热闹的,老太太都喜欢热闹,尤其喜庆的场面。进大观园,李纨新摘了菊花,贾母便拣了一朵大红的簪于鬓上。

凤姐就开始捉弄刘姥姥,在这里倒不是凤姐有什么恶意,包括后面鸳鸯和林黛玉对刘姥姥的态度,也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大观园里来了个乡下老太太,感觉好奇好玩罢了。

刘姥姥头上就横七竖八插了一头的花,跟着贾母去游园了。无非是逛逛园子,看看景,吃吃喝喝。

去潇湘馆,两边翠竹夹路,土地下苍苔布满,中间羊肠一条石子漫的路。刘姥姥摔了一跤,众人都笑起来。贾母就笑骂她们,让她们赶紧去扶刘姥姥。

王熙凤和鸳鸯商量好了要拿刘姥姥开涮,捉弄刘姥姥来博贾母开心。刘姥姥也是个聪明的老太太,明了她们的心思,也竭力地配合,在小说中也达到了很好的戏剧效果。

贾母和孙辈的孩子们一起笑,一起开心。贾母看着刘姥姥吃的香甜,就把自己的也端过来与他吃。又命一个老嬷嬷来,将各样的菜给板儿夹在碗上。对刘姥姥这个乡下老太太没有势利,没有奚落,而是真诚周到的关心。

在后面刘姥姥喝酒,凤姐和鸳鸯让刘姥姥喝黄杨根整抠的十个大套杯,贾母知道刘姥姥上了年纪的人不撑劲,就阻止这件事,只让她喝头一杯。

贾母品味很高,有很高的艺术修养,有独到的鉴赏眼光。在潇湘馆里,贾母看到林黛玉的窗纱旧了,绿颜色的又不太好。说:“这个院子里头又没有个桃杏树,这竹子已是绿的,再拿这绿纱糊上反不配。我记得咱们先有四五样颜色糊窗的纱呢,明儿给他把这窗上的换了。”对色彩的搭配,老太太是很有讲究的呢。

贾母让王熙凤给找糊窗户的纱,王熙凤也是见过世面的,却不认得“软烟罗”。贾母说那个“软烟罗”只有四样颜色:一样雨过天晴,一样秋香色,一样松绿的,一样就是银红的,若是做了帐子,糊了窗屉,远远的看着,就似烟雾一样,所以叫作`软烟罗'。那银红的又叫作“霞影纱”。说着就指点王熙凤用银红的“软烟罗”换下潇湘馆的旧窗纱,让银红的霞影的颜色与外面的翠竹遥遥辉映,给潇湘馆带来些生机。

在蘅芜苑的时候,贾母看到宝钗的屋子雪洞似的,姑娘住太素浄了,就送宝钗四样摆设:石头盆景、纱桌屏、墨烟冻石鼎、水墨字画白绫帐子,这四样既去除了屋里的寒气,又保留了薛宝钗喜欢素净的风格。怪道贾母说,自己年轻的时候最会收拾屋子的。

在艺术品味方面,王熙凤就不用说了,就是迎春姐妹,宝钗黛玉湘云,都不及贾母。贾母对林黛玉和薛宝钗两个女孩子不仅从衣食住行关心,在精神方面也很关注。

贾母宽厚慈爱,极其关心小辈生活。心疼外孙女林黛玉就接到贾府亲自抚养,住在自己屋里,后来又让她住潇湘馆,一切吃穿用度和迎春姊妹一个标准,还给配“人参养荣丸”。宝玉、迎春姊妹更是从小就跟在老太太身边,湘云、宝钗、宝琴等这些亲戚家的女孩子,她也给与祖母般的关心和疼爱,并且和她们一起玩一起笑,从人生品味、生活趣味和艺术修养上引领她们。

在后文中金鸳鸯三宣牙牌令,开始行酒令,贾母的令词也是很有品位,且应对敏捷。

鸳鸯道: "有了一副了。左边是张`天'。"贾母道:"头上有青天。"众人道:"好。"鸳鸯道:"当中是个`五与六'。"贾母道:"六桥梅花香彻骨。"鸳鸯道:"剩得一张`六与幺'。"贾母道:"一轮红日出云霄。"鸳鸯道:"凑成便是个`蓬头鬼'。"贾母道:"这鬼抱住钟馗腿。"

贾母对吃喝玩乐无所不精,很有生活的趣味和人生的品味,小辈们爱玩的她都会,有什么热闹的场合她都和她们在一起玩闹。听戏,听书,打牌,行酒令,聚餐,观雪,赏梅……《红楼梦》里有很多地方都写到了孩子们簇拥着贾母在一起说笑的场景。

这样有爱、有趣、有品位的老太太,怎能不让孩子们喜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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