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语中从来不用像其它自然语言那样寻找令人厌烦的词根或者派生词。她的词根就是单词,单词也就是词根--他们也从来不用考虑人称的变格、动词变化、数、性、语气、时态以及其它语法上的细节。除了大自然带给她的光线以外,她没有任何规则,也完全不需要担心会发生任何混淆和困惑。因此,他们的语言朴实、简单和容易,就像大自然在说话时应该的那样。”
——李约瑟《中国的科技与文明》(卷七,P13)
因为汉语是“我说即我思”的语言,而中国文化的思维活动,本质上是对不同概念的运用,和反映、揭示、构建不同概念之间的联系,所以通常的汉语表达,就只要按照思维的流动把相应的概念挨个说出来就行了,完全没有多音节语言的那些严苛繁复的语法规则的外在限制。而且因为使用的全是概念,所以即使顺序有误,也基本不会影响沟通交流,因为概念之间,会自然产生相应的联系。所以,凡是来到中国的老外,不论年龄大小、文化高低,只要在中国社会生活个一年半载的,用汉语进行日常沟通基本都没有问题,即便是把话说得“颠三倒四”、趔趔歪歪的,国人也都能明白其意。而很多华侨,在侨居地生活了一辈子,也没学会当地的语言。
■因此我们看到,汉语可以这样说(以下套用英语的语法概念):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道德经·第一章》)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孟子·梁惠王上》)
需要作名词就是名词,需要作动词就是动词。
■也可以这样说:
她吻了孩子一吻。
■甚至还可以这样说:
他用掌掌了他一掌。
他用(球)拍把他拍了两拍。
不仅“他”表示的是不同的对象,而且“掌”、“拍”分别用作了名词、动词、量词。
■至于一个概念(字)在不同的词组、句子中,则更没有词性的限制。比如“生”:
动 词:杂草丛生、生儿育女、妙趣横生、死生有命。
名 词:舍生取义、贪生怕死、外出谋生、一介书生。
形容词:生桃青杏、熟饭生水、人生地不熟。
副 词:生恐有变、生吃萝卜咸操心。
助 词:好生了得。
■而且只要符合思维,顺序可以任意变换(当然词性也随之改变):
上山人;人上山;山人上;山上人。
大不一样;不大一样;不一样大;一样不大;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如戏人生。
进运动场地;进场地运动。
■也不一定须要有主语:
满招损,谦受益。(《尚书·虞书·大禹谟》)
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论语·里仁》)
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同激烈。(宋·岳飞《满江红》)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宋·陆游《卜算子·咏梅》)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吃一堑,长一智。
下雨了!
瞧你!
■也不用管有没有什么谓语(动词),以及动词什么及物不及物的:
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论语·述而》)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宋·岳飞《满江红》)
枯腾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元·马致远《天净沙·秋思》)
他身高一米七五。
这姑娘真漂亮!
我的天哪!
好球!
吃多了。
(雨)下大了。
来了客人。
■也不用在乎什么宾语的位置与词性(是否是名词):
三岁贯汝,莫我肯顾。(《诗经·魏风·硕鼠》)
然而不王(称王)者,未之有也。(《孟子·梁惠王上》)
微斯人,吾谁与归?(宋·范仲淹《岳阳楼记》)
这场球踢了五十分钟。
刚刚踢了五十分钟球。
一顿饭管一天。
■最终,汉语都可以说成这样:
我说话了。
话我说了。
你吃了吗?
吃了吗你?
大胜敌军!
大败敌军!
冬天能穿多少穿多少。
夏天能穿多少穿多少。
(刘冰清编辑制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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