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来管管宜家里的“中国坏老人”

在喜欢“搞事情”的西方媒体眼里，宜家确实是检验中国人人品的实验室。在宜家，除了臭名昭著的“宜家躺”，还有暗藏其中的“老年相亲会”——上海徐汇宜家家居的就餐区，成了某些上海大爷大妈的聊心事的地方。宜家方面指出：“这个群体占用了宜家餐厅舒适的就餐环境，长时间占用座位，自带食品及茶水，大声喧闹，随地吐痰，吵架及斗殴。对其他顾客和我们的员工做出不尊重甚至暴力行为。”有鉴于此，宜家决定痛下狠手，实行先购餐，后入座的方式，驱赶这些麻烦的顾客。

大爷大妈们很憋屈，“这属于强制消费，我觉得不公平。”“麦当劳是不要钱啊，但是没人气的。这里人气高啊。我是单身，没事在这里和人家聊聊天，蛮开心的。”

宜家的态度也很明确——我们卖的是家具不是寂寞。这儿毕竟是个正儿八经的商场，是做买卖的地方，其就餐区也是为前来消费的消费者服务的。大妈要想免费歇歇脚倒是无可厚非，只是这占座时间一长，难免会影响其他消费者的消费体验。

道理归道理，面对这些老年人，我们不妨“帮理也帮亲”，试着感受一下这些老人们的痛苦。如今的中国社会，养儿防老的观念正逐渐失效，最经常的相处方式是：子女为生计奔波，老人则照顾孙辈发挥剩余价值。退休之后，大多数老人就失去了社会认同，也缩减了社交。他们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块宝地来排解寂寞之苦，却又被无奈的商家驱赶。老年人的恋爱大过天，被赶的大爷大妈怎能不生气？

前些年有个讨论：到底是“老人变坏了”还是“坏人变老了”？这个问题其实是个带歧视性的伪命题——民族复兴与大国崛起，是迭代的努力，今日之老年人功不可没，他们的好与坏岂能一概而论？他们已成定势的思维和行为赶不上社会转型，难免发生观念冲突和行为摩擦，其中干扰或伤及他人的行为，或激起社会中青年群体的共愤，但这些年轻人在批判的同时也应该明白：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摩擦，并不能靠互相伤害来解决问题。

去宜家相亲，错不在“坏老人”，而且这件事的重点不是“分对错”，而是“找原因”。我们当然不能只求一团和气而把中国老人目前存在的问题掩盖起来，并不能止息观念冲突和行为摩擦，反倒剥夺了帮助老人们正视问题解决问题的机会。但问题是，谁把老人逼到了非要“耍泼”才能求存的境地？老人的家属没有责任吗？让“关爱老人”成为一句空话的，首先是老人身边的年轻人。

时代不是一个人犯错的借口，部分老年人的粗野举止，是他们遭人厌弃的重要原因。家属的责任是主要的，而社会也需承担起部分应尽之责。比如这些老人无处安放的寂寞，上海的有关方面应该重视起来，至少要有人出面前往宜家调查情况，为老人们寻求一处场所，让他们有地方诉衷肠，这样岂不皆大欢喜，两全其美？

现在，每秒有1人退休，中国老年人已累积2亿以上，中国已是老龄人口总量和老龄化发展速度双世界第一的老龄化社会。老人们在宜家的短聚，未尝不是“抱团取暖”的精神慰藉。他们看似蛮横，但也有一肚子说不出来的委屈。希望人们以鄙视和厌烦的眼光去打量他们的同时，想想自己有限的将来，会是一副怎样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