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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岁法国针灸爷爷的热情序言 |《回到本源》连载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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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11.10 江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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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1月,天气略有阴霾,克劳迪那自驾带着李辛从瑞士返回法国居所途中。傍晚,沿着她家族的葡萄园边上的山路上行,那里有一座圣母教堂。最近,克劳迪那来信:给我们写序的老爷子年纪大了,你们要早点来看望他,他会很高兴的......


法文版 
欢喜,读到这本书,满怀欢喜。去探索发现精神世界与现象界的和谐,实为一乐事。读到这样一本书,一本出自中国本土探讨经典中医特质与本源的书,实为一乐事。
亲历我的老师 Nguyen Van Nghi 70年代的预言成真,又为一乐事:你须寻得经典中医的精神,在中国,它暂时隐而不见,不过有朝一日它必将重出于世。如今,在我87岁时,目睹他的预见实现,而且,实现在一位来自中国的年轻中医师李辛那里,欣喜不已。梅云(Claudine Mérer)医生则为了我们的福祉,转写了他的思想。
就在同一周,Nguyen Van Nghi提醒我道:你从小喝的母乳中没有中国的味道,这样你成不了一名中医。但是,如果你能够与这个传统——她的文明、她的艺术、她的医学以及她的精神逐步达成亲密无间,然后,你会问出只有外国人才会问的问题,而且,你还有机会去发展充实它。 ”这为我指出了方向:不要为了保持做一个“外国人”而不去了解中国,相反,要去感受,去尽可能深入中国、钻研经典中医,最终,……问出只有外国人才会问的问题。
看到李辛医生对待中医的立场,同样令我欢喜,“为了保持其精髓和疗效,应当严格避免以不恰当的方式“西化”中医、中药或针灸……把属于西方医学的东西还给西医,属于中医的回归中医。为此,须“回到经典”,“只有学习古代经典,一个人才能获知中医的基本原则,而后发展出他自己的实践方式”。“'卫气营血’和' 三焦’理论,是汉代以来,继承发扬传统中医的典范,这一认识,何其宝贵。对于医者的观点,亦令我欢喜:要知道用神或心,如果仅仅依靠五官,触诊病人身体或逻辑推理,是无法把握更多细微的信息的,'由心而感却能达到。” “针刺之道,是以医者之神气,以达天地之正气,以复患者之常。在这个意义上,针,只是一个连接途径。
对待病人,同样要“用神或心”:“最重要的是对病人的状况有直观整体的把握”,“不要只盯着症状……要充分观察和了解病人的气机运行状态而后顺应之,不要只针对疾病我们要做好'第二个医生,不要越俎代庖地取代'第一个医生’——病人自身
看待穴位,亦是如此:“所谓穴位,非皮肉筋骨也,是神气'游行出入的地方。 ”
我也饶有兴致地去探寻了他的针灸实践,甚合于我所渊源的三阴三阳和奇经八脉。
李辛医生为我们展现了经典中医的宏大全景,又极为连贯一致,他为我们理解经典中医的生理学基础、诊断和治疗方法另辟蹊径。在对“本草治疗”进行深入阐述后,他又讲述了针刺、艾灸、火罐和按摩,最后以重要的章节“静坐与气功”收尾。
我想在这里摘录一些章句,在我看来,这都是最基本且最重要的原则。
这些章句首要关注的是医者自身。“临床实践的训练不仅发生在诊疗过程中,也在于医者自身的训练。慢慢地静下来,'澄清自己,就像把镜子擦干净一样……静坐,是明晰的关键通过静坐等'内在训练,高明的医生才可能与病人合一,与自然感通只有这样,医生才能导引天地自然之力,与病者相应。这些原则当然适于所有的治疗师。
首先,要熟悉自己,“要对我们习以为常的身心反应模式保持一些距离,如实感受、观察,渐渐地,你的心会明晰、开放。觉察力会提高,感同身受的体验和同理心会发展……只有这样,我们才可能真正与外部世界开放交流、互感互通,而不是被动的'心为物役,为外部信息所控制。秉承同一理念,气功的精髓也是减少后天社会化的志意活动,回到先天神为主导的生命状态” 

隔着车窗玻璃的瑞士到法国里昂的沿途风光(2009年1月)

因此,“要成为一个优秀的针灸师,除了需要明了传统医学的原则,个人的'内在训练’是非常重要的,规律的身体运动也是必需的”。
让我们来看第三部分第三章“针刺的临床实践”,李辛医生以心法开篇:医生需要专注,'如临深渊,手如握虎,神无营于众物’ ,此谓之心法:以心为法,非思维、经验之逻辑推理所得……” “心法是《黄帝内经》的一个重要部分。他着重讲了识机的状态:你心里已经清楚这次针刺的目的,然后' 虚己’,以进入那特别的感通状态:'外内相得,以我知彼’”;所以,要成为一个优秀的针灸师,重要的是应留意心法——用心之道
李辛医生还为我们阐明了传统中医是如何以“四大层次”来理解人体生理机能的,这一认识也贯彻于诊断与治疗的始终。即“精(先天之精)、气(人体能量)、形(身体的物质架构)、神(心)”。“这一生命构造,生成'真气’充盈内外”。“病机:反映了'正气’与'邪气’(致病因素,内伤七情)之间的斗争”。“气机是指真气相对正常的运行状态”;“机,有'征兆’'机会’'灵感’的意思,病人的气机在不断地变化中,医生能做的是顺应之、扶助之;医生应该根据病人当下的神气变化和能量状态而动”,就像古希腊神话中的机遇之神卡伊洛斯(Kairos),他可使人感知到、并在可能时抓住稍纵即逝的瞬间。
我注意到李辛医生并未花费太多笔墨在“脏腑辨证”和“五行”。 “以症状辨析分类为特点的脏腑辩证理论,过于泛化了”,是的,传统医学所言的“'脏腑’,并非解剖意义上的脏器”。
关于诊断部分,如前所述,当“判断出神机受扰是病因”之后,要越过症状和病名的干扰,不要进入症状主导的推理中。比如:“比起针对不同的症状,点对点的治疗,判断病机与病势的发展趋势,与调整气机的大方向更为重要”; 以及,相对于基本资源(精气形神), “血虚并不是根本性问题……我们要找到问题的源头是什么
对于八纲诊断,他运用自如。是的,八纲是“理解人体病机最好的诊断方法”。
关于脉诊,我很欣赏这样的看法:“我们需要完整而动态地,而不是机械地看待脉象。”(我的老师A. Chamfrault也坚持这点)以及,三部九候……头、手、足三部各分三候
我们应尽可能让自己着眼于“更高的层面”。
关于针刺治疗,他主张“不要用现代中医方药的辩证体系来指导针灸”。是的,我们注意到,这些近代流行的“理论性临床框架”,更符合现代西医的思路,而非传统中医。
同样,治疗切勿过于驳杂,用针也应力求简约:“第一针刺入后,需要静待观察……以决定放入第二针的必要性——是为了加强第一针的效能和方向,还是别的……李辛医生对目前教科书关于“得气”的观点,提出补充:针下得气的针感,对有效的治疗是必要的,但还不是最根本的。最重要的,还是放入针后,医生自己能观察和感受到的东西以及感受到的病人形气神与表里内外的变化。同样,关于“针刺手法需要学习,但手法并非重点”。这里,我们再次不谋而合,我也经常讲,身体知道它需要什么,我们当信任身体。
“从内心和实践,你是偏重于用方药的”,看到梅云(Claudine Mérer)这样写李辛医师。而我个人,从“骨子里”是名针灸师。对遣方用药缺乏认识,使我无法深入讨论这一话题,在这一领域,我要学习的东西太多了。
另一方面,我非常喜欢本书第三部分的第六章“按摩与内功按摩”,除了“按摩,能够直接感受病人精、气、形、神的虚实以及表里邪气的聚散轻重”,我还学到了“经络按摩是偏重于'力’和'形’,而内功按摩是着意于'神’和'气’的”。
他进一步详述了按摩,如同静坐,会帮助患者的神气向内阖收,连接到更深的精神心理层面和内在压抑的情绪、思想,这是身心同调的过程。必须讲一下,品读至此,我想起了我的朋友,也是兄弟Gerard Archangel常讲的话:手要跟随心的感受而动。” 
我也喜欢按照历史朝代列举中医演变过程的那一部分,以及《黄帝内经灵枢》中有关心法章节的摘录翻译,关于'心法’的论述,为《黄帝内经灵枢》所独重,惜乎近世著作多有忽略
我要再说一句,我是多么地欣赏李辛医生的谦虚,他知道、也敢说出“我不是很懂”。比如,有关八脉、五行及运气理论,他说“我不够精通”。此乃才识卓越者的鲜明特质。
最后,衷心感谢梅云(Claudine Mérer)医生,她慷慨大方地分享了这些学问并翻译了这本书,这是何其难得。

Dr Jean Marc Kespi

法国针灸学会  荣誉主席

20211

作者简介

李辛

北京中医药大学毕业,天津中医药大学心身医学硕士。

师从国家级名老中医宋祚民先生。

针药并用,心身同治,立足经典,学习历代诸家所长,取验于临床。

历任北京炎黄国医馆,北京平心堂中医师,瑞士自然医学工作者学会(ASCA-SWISS) 继续教育老师,法国蓝之树学会理事。

曾在瑞士哥伦比亚预防医学中心、法国传统医学教学研究院、美国国立自然医科大学经典中医学院、日本希望之家疗育病院等机构交流讲学。

著有: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Back to the sources for a Modern Approach(2013,瑞士,英文版;2020,法国,法文版)

《儿童健康讲记》

《经典中医启蒙》

《精神健康讲记》

《回到本源》

Claudine Mérer克劳迪那·梅赫

出生于1954年,1979年毕业于巴黎西区医科大学(Paris-Ouest University of Medicine), 1985年在新加坡针灸科学研究院(The Scientific Research Institute of Acupuncture of Singapore)学习针灸,1994年在伦敦完成了中草药的学习课程。

因为跟随先生的工作需要,克劳迪那医生曾经在欧洲各国、俄罗斯、中东和东南亚等地区生活和行医。

从2002年到2006年,克劳迪那医生在北京生活四年期间,与李辛医师一起工作,共同完成了 TCM : back to the sources for a modern approach (英文版于2013年在瑞士出版)。

2009年回到法国后,克劳迪那医生在瑞士哥伦比亚预防医学中心(Le Centre de Prevention et Sante)任全科医师、针灸师、中医师和自然疗法医师,主理内科及妇科。

该中心引入世界各地的传统医学和最新的自然疗法,服务现代人的健康。

2013年始,克劳迪那医生创办“法国蓝之树学会”,每年主办《地球生态学》研讨会和中医临证继续教育课程。李辛医生每年参与教学和研讨。

未来期望,能够在能量医学领域,进行客观性研究和知识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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