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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江投降等札记二则

宋江投降了没有?

既然有这个题目,就肯定有两种意见。《水浒传》里已经明显投降了,但历史上真实的宋江终究有没有投降,就有不同的意见。为什么产生这个问题,主要是北宋期内的官私记载中没有宋江受招安的明文。记载是后来才出现的,因此被怀疑为伪造。

认为宋江不是投降派的有邓广铭先生等人,主要理由是上面提到的北宋没有记载。同一件事,北宋靖康元年(1126)《承议郎王公墓志铭》记为“师心为海州沭阳尉,遇京东剧贼数千人,浮海来寇,公适就养在邑,命引兵邀击境上,馘渠酋数十人,降其余众,……”,南宋乾道六年(1170)《显谟阁学士王公墓志铭》则为“河北剧贼宋江者,肆行莫之御,既转掠京东,径趋沭阳。公独引兵要击于境上,败之,……”。北宋的墓志铭没有写“剧贼”的名字,南宋的则指明为宋江。对同样的记载,双方理解也不一样,“投降派”便反问:不是宋江是谁呢?

《宋会要辑稿》所载遣军征方腊的整个战役不见宋江,全书也没有一处出现宋江。按理,宋江无论是受招安还是战败俘杀,都是一件朝野周知的大新闻,为什么不写?《东都事略·徽宗记》:“宣和三年二月,方腊陷楚州。淮南盗宋江犯淮阳军,又犯京东、河北,……四月庚寅,童贯以其将辛兴宗与方腊战于青溪,擒之。五月丙申,宋江就擒。”宋江既已“降”了(还被派去打方腊),为何又说“擒”?“投降派”的解释是,对统治者来说,“剿寇”是张国威,“招抚”是宣皇仁,都可以大书特书;但是,甜言蜜语把人骗来,又不明不白把人秘密处死,那就不好交代了。宋江的事恰恰属于这一种情况,而统治者对“杀降”是不肯承认的,所以北宋时代编书的人只能不说“降”或避而不谈。

在感情上,我不希望起义的好汉投降;但理性看,按宋江的出身、思想及社会环境影响,与后来史料记述分析,还是投降的可能大。

《文献》第二辑(书目文献出版社,1979)载有一篇戴鸿森的《有关历史人物宋江投降问题史料之我见》,以上为读书记。

另,《中华文史论丛》1979年第二辑《宋江招安资料辨正》(裴汝诚等),也认为招安可信。

未下盐豉

《晋书·陆机传》云:“机与弟云入洛,尝诣侍中王济,济指羊酪谓机曰:'卿吴中何以敌此?’答云:'千里莼羹,未下盐豉。’时人称为名对。”千里为湖名,在江苏溧阳,既称名对,难怪别人将未下亦视为地名,于是引起宋以来一些学者的无数笔墨,以为未下是末下之误,而末下究在何处却又说不出,有的甚至以为即秣下,但古书上只有秣陵、白下,绝无末下。

陆机对语,亦见《世说新语·言语》,陆云:“有千里莼羹,但未下盐豉耳。”盐豉一向是调味品,今犹如此。陆机原意为:千里湖的纯菜羹(未加盐豉),可敌羊酪;如果加上盐豉,则更胜羊酪。《世说》增加了三字,意思更明确了,应无异议。而《词源》释文:“意谓千里湖莼菜羹,其味甚美,无需用盐豉调味。”意思有点变味了。

上文(解释)录自《学术集林》卷七《箚记二则》,文字有删改。金性尧在《“未下盐豉”解》中说,他的理解来自余嘉锡《世说新语笺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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