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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记忆之:拾粪
文:朱海东

说起拾粪,现在的年轻人基本没人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它也算农人都会的农活。

拾粪一般在农闲时节。一大清早,就能看见挎着粪箕,手拿粪铲的人,村前村后田间地头地转悠,看到牲畜或人的粪便,就弯腰用粪铲勾进粪箕里。

那时候,农民极为贫穷,无钱买化肥。再说,当时化肥产量很少,供应紧张,没有门路,就算有钱也买不到。农村有句谚语:“庄稼一支花,全靠肥当家”,没有化肥,农家肥得跟得上,要不庄稼就没有好收成。于是,县里和公社,便号召社员大力发展养猪事业,希望生产的猪粪能催肥贫瘠的农田,催出丰收好年景。可填饱人肚子都很困难,拿什么来喂猪?

大队和生产队的头头们便退而求其次,要求社员们拾粪。起初有硬性指标,每家每天要上交20斤粪便,但收效不大。后来便采取了奖励政策:完成任务后每超出一斤,奖励一分工;完不成任务每少一斤倒扣一分工。工分、工分,社员的命根,农民就靠工分吃饭呢。这样一来,社员们的“积极性”被调动起来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拾粪运动,便开展起来。

这本是男劳力干的活,一下子变成了全民行动。为了给家里多挣些工分,以便年终多分点口粮和钱,男女,老少,纷纷挎上粪箕子加入拾粪的行列。

不光社员们拾粪,干部们也拾粪。公社干部们下乡,有时自行车后也绑个粪箕子。大队干部到公社开会,许多人也带上粪箕,遇到粪就拾,然后随手倒进路边的田里。公社、大队还辟有宣传专栏,表扬拾粪成绩突出的人和事。

我们大队的团支部书记、上海下放女知青李小勤,劳动之余,就为集体拾粪并且不要报酬。她走亲戚、赶集上店、到公社开会都用自行车载着个粪筐子。她一年拾粪上千斤,因此被评为全公社的拾粪先进分子。她的事迹在广播上一宣传,引起了县领导的高度重视,就请她到处作事迹报告。后来还把她调到公社当了革委副主任。当时,就有人编了个“下放知青李小勤,拾粪拾个副主任”的顺口溜。

那时候,我正在上初中,还不到干活拿工分的年龄。我家就母亲一个大半劳力,所以,每到年终不但分的粮食少,还要朝外打款。为了多给家里挣点工分,母亲就让我趁星期天和寒暑假去拾粪。从此,拾粪就成为我星期天和寒暑假里的一项任务。

拾粪这活虽然简单,但很辛苦。一是要起早,二是要跑很多路。天蒙蒙亮,我还在甜美的梦乡里,母亲就要把我喊醒,让我出去拾粪。我真舍不得那暖暖的被窝!可母命难违,也只好极不情愿地从热被窝里爬起来,揉着惺忪的睡眼,顶着朦胧的夜色走出家门。每天少者要跑十里八里,多者二三十里。人人拾粪,家跟前哪有这么多粪呀。

为了不寂寞,拾粪时我们总要约一个小伙伴同行。我们一路睁大眼睛,逡巡着每一个角落。发现一个粪便,就如发现了一笔财富。有时,俩人同时看到一泡粪,就会奔跑着去抢,结果是跑得快的先抢到,此时就会为是谁先发现而争得面红耳赤。不过争吵归争吵,一般不会为此结仇。事后,两人仍有说有笑地结伴前行。为了大家拾到的粪数量差不多,拾到多的也不会先回家,而是陪伴着或是帮着那个拾的少的一起拾,直到两人拾的粪基本相当了,才高兴地结伴回家。

毕竟是小孩子,爱玩的天性是不变的,有时拾着拾着,就把自己的任务忘得一干二净了。整天被老师、家长严格管束着,一旦获得自由,就如脱缰的野马,在田野里尽情地奔跑着,嬉戏着。常常快到回家吃饭的时间了,粪还没有拾到多少。这时,才知道闯下了大祸,于是,有的把一块泥团放在粪篓里,上面放些粪盖住,蒙骗家长。有的干脆到别人家的茅房里或粪堆上去偷。当然,被人家捉住的事也不少。轻者挨几句臭骂,重者挨几个耳光也是有的。我的一个伙伴就因为偷别的生产队粪堆上的粪被人发现,挨了一顿打,还被没收了拾粪工具。

粪拾回来以后,队里的收粪员二娃还要进行目测式的检查,以便估价记工分。二娃很公平,讲究按质论价。但他是个好脾气,知道小孩子们拾粪不容易,遇到以次充好的事,他顶多不给记分,是不会扣分的。

我去上高中后,就再也没有拾过粪。

如今,种地都用化肥了,拾粪也就成了不会再重复的历史。偶尔回到农村,看见那挂在土墙前屋檐下破旧的粪箕,心里不禁有一种异样的亲切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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