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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瓜的幸福】文/任梦华

我写有关南瓜的小文有两篇,其中一篇写到:家里长辈都不喜欢吃南瓜,因为我的喜欢,他们就种了南瓜,也许南瓜的成熟与丰收,告知着他们,我回家的时间越来越近……奶奶告诉我,今年家里的南瓜要比往年丰收得还要多,有三十多个呢,有的是长条南瓜,有是圆圆的磨盘南瓜,入冬后你爸就把它们储存起来,就等着你回来呢,刚开始有三十多个南瓜,放着放着有的就烂了扔掉了,现在应该还剩下七八个南瓜吧,往年南瓜哪能放到这时候,放到过了正月不容易,你快去看看有的还能不能吃。

在另一篇文中写到:秋天南瓜成熟,而我放寒假冬天才能回家,奶奶总要留一些等我回来吃,照她的话说:“这些东西你吃不上嘴,我心里不是滋味”。这些南瓜虽然保存得很好,但等我过年回去时,还是难免烂掉了。看到扔掉的大南瓜,我心里头也不是滋味……

今年甲辰二月,我九十二岁的奶奶离开了人世,她最后的一段日子里,让我睡在她的脚跟前。那夜,她穿上家里人为她准备的寿鞋,夜里,我问她用不用把寿鞋脱了这样会舒服些,她闭着眼睛努力摇了摇头。那夜,我如小时候般睡在她的脚跟前,摸着这双鞋,才觉得原来有的鞋,穿上了将不再经历这个世间的风雨路程,要放下所有,默默的告别,距离,越来越远,幸福,越来越短……

“人走楼空”家里各位长辈也许怕“见物生情”忍不住掉眼泪,奶奶留下来的所有物品让我来处理,在整理过程中,在她的床底下,我看到了两个已经烂掉的老南瓜。

我在课堂上曾说:在瓜果中找一个能象征着丰收的果实,我一定会选择南瓜,在桌子上摆放水果花朵静物之类,我也一定会把南瓜考虑进去,我觉得它们就很赏心悦目。

我特意留意了绘画中的南瓜,明代前的绘画里好像没有它的样貌,再查,才略知南瓜传入中国时间大概是明代中期明正德十五年(1520)左右。李时珍《本草纲目》中有关于南瓜的记载:“南瓜种出南番,转入闽、浙,今燕京诸处亦有之矣。三月下种,宜沙沃地。四月生苗,引蔓甚繁,一蔓可延十余丈,节节有根,近地即着。其茎中空。其叶状如蜀葵而大如荷叶。八、九月开黄花,如西瓜花。结瓜正圆,大如西瓜,皮上有棱如甜瓜。一本可结数十颗,其色或绿或黄或红。经霜收置暖处,可留至春。其子如冬瓜子。其肉浓色黄,不可生食,惟去皮瓤瀹食,味如山药。同猪肉煮食更良,亦可蜜煎”。还有一段有关南瓜的句子不知真假,大家不妨当故事来听:中国人初期误以为南瓜来自日本,故名之为“倭瓜”,因日本在中国之东,所以又称“东瓜”,此外还有进一步误会为产自朝鲜半岛,名之曰“高丽瓜”,而日本人则以为南瓜来自中国,所以称它为“唐茄子”。到了清代中后期,南瓜沿大运河向北移栽,人们开始意识到此瓜应自南来,“南瓜”之称开始流行。

画家中南瓜作品,我最喜欢白石老人,他以篆法入画,南瓜浑厚,构图奇险,叶藤蔓绕、果实紧密而相呼,由上而下,如瀑布直通山底的畅快淋漓感。其实,我特别喜欢他南瓜中的“甘味”,觉得是思乡游子的精神寄托,一种甘守寂寞、锲而不舍向美好而不断努力的精神。在他的南瓜图题识:“星塘老屋乃白石山翁生处,地种此类瓜多如山”,另题“今日得家书,中心喜乐,挑灯画此幅”,浓浓乡愁,跃然纸上。又题:“昨日大风,不曾作画,今朝制此补足之,不教一日闲过也。”再题:“此瓜南方谓为南瓜,其味甘芳,丰年可以作下饭菜,饥年可以作粮米。春来勿忘下种,大家慎之。庚寅,九十岁白石老人并记”。这些句子时时透露着他对家乡的甘甜。

我也想家了,此时,家乡的四月,应该正是烟雨蒙蒙,往年在外我总会问问奶奶家里的花草消息,多少花开?多少又绿?现在,那些打算终老在这村子里的几户人家,也许,早就拿起了锄头开始农忙了,杨柳青青,黄莺啼啼,百花争艳,十里春风,旧时堂燕斜飞来,几行白鹭落江边……

曾经的一切,仿佛随着春天会悄然而至,它们在大地上绽放出无尽的生命,一年的丰收等待又将开始,回家的路熟悉而漫长。

曾经的一切,仿佛随着春天会悄然而至,有些幸福,仿佛永远都不会出现,有些,将在大地上继续延续……

方滴滴三首【南瓜】

文/任梦华

誰種南瓜方滴滴,塗來歪意在東籬。

紅瓤燈籠憨憨醉,倒臥人間萬戶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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