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内蒙古｜吕志萍：拥抱中年

原创作者：吕志萍｜内蒙古阿拉善盟

散文

拥抱中年

老公做了一个小小的大手术（按医生的话说这是一个小手术，但是刀口太长了，做为家人我觉得这个手术不小）。在金昌市中西医结合医院住了14天的院，今天终于回家了。到家，洗去多日来的疲惫和心焦，放下担忧与困惑，躺在自家宽大舒适的床上，却睡意全无，思绪万千。再过几天就是自己46岁生日了，惊诧中年怎么来的这么措不及防，内心还自认为很年轻。但是，上有老需要赡养下有小需要抚养，还有抹不平的皱纹拔不尽的白发，提醒自己已到了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需要自己负重前行的年龄了。公公婆婆先后住院，老公年前住院，年后手术。短短几个月所经历的这些让我体会了有一种累：叫中年的心力交瘁。本以为老公的手术是一个很小的微创，尽管担忧但也不是特别的害怕。入院做完各项检查，医生跟我们说多一半要开刀，而且刀口还不小，当时我俩就傻眼了。真的没有这个心理准备啊！回到病房的老公一言不发，我当时的感觉就是一半的天要塌下来。我是家里最小的，凡事都有哥哥姐姐操心，自己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么大的，需要自己思考的事。我强忍着泪水拿着手机躲在楼道里给二哥打电话，电话一接通我就哭了。可哭归哭、怕归怕，手术肯定得做啊！后来又和科室主任，主治大夫做了详细的咨询和了解。一颗悬着的心才慢慢放下了一半。原本也不平静的我，面对一厚沓的签字画押，等医生详细的给我交代了术中可能会遇到的各种风险，瞬间脑海里充斥着各种电视里发生的画面，心里一下子七上八下态忑不安，握笔的手有点发抖。当填与患者关系时，忽然想起抖音上看到过的一个搞笑段子又让我放松许多：老公陪老婆去手术，医生让老公填与患者的关系，老公毫不犹豫的填了一般两字，这个哥们人家可是实话实说了。那我是该填一般还是不一般，还是二般？最后想想毕竟是一个不小的大手术，这么严肃的事情面前不能含糊，于是在关系一栏里重重的写了夫妻二字。术前检查，需要各项指标正常。但是老公的血糖有些高，要调几天糖。说好的周六手术，术前的一夜他辗转反侧，我的心里也忐忑不安，直到后半夜我才在床的吱呀声中迷糊着。六点半护士就来做术前的准备：测血糖、测血压。他的“镇定烟”也躲出去抽完了，正准备穿手术服。护士却来告诉我们，今天的血糖还是高，医生说手术推后到周一了。辗转翻侧了半晚上，盼着手术，又怕手术，现在又不能手术，这是个什么心情啊？我嘟囔着埋怨：医生嘱咐这几天要吃清淡一点，少吃主食，让你嘴馋，人心里着急……嘟囔的老公不耐烦了：我是病人都没有烦，你陪护倒是烦的不行了，你以为我不想手术吗？我顿时语塞，是呀！病在他身上，他的心里这会比我着急，只是不表现出来罢了。我应该是安慰，而不应该是发闹骚。周末两天我俩如影随形。周一，一切指标正常。七点四十我们在护士的指引下去手术室。电梯间，手术服里的老公眉头微蹙，几天内似乎生出了些许白发。我五味杂陈心乱如麻的攥紧他的手，本想给他传递我的力量，他温热的大手忽然间让我镇定了下来……与老公休戚与共是我必须做到的。隔着手术门，我给他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不争气的眼泪就要掉下，我硬是憋了回去。八十岁的老公公来电话问进手术室了吗？并安慰我不要害怕，不要着急，我哽咽着只用嗯嗯嗯来连声答应。老公公年前住了一周的院，自己也是个病人。现在既要照料生病的老伴还要惦念儿子，兴许他老人家一夜也没咋合眼吧！接连都有家人们打来热线烘暖我。八点半麻醉师让我签了字。不断的有医生叫某某的家属来推病人，听到名字的家属一个箭步就冲到了手术室的门口。看着一台又一台的手术都做完，家属叫着病人的名字推回了病房。我在急切的期盼，上上下下轰隆隆的电梯声好像在我的心上碾压。等待是多么的漫长啊！十点半我从十二楼的窗户往下看，看见了我的哥嫂、姐姐、女儿。眼泪顿时夺眶而出，心里既温暖又踏实。十二点十五，终于听见医生叫我了，我们几个人同时跨到了手术室门口。主刀大夫手里捧着用纱布兜着的手术物让我看，并说让我们放心手术很成功，现在麻药劲还没有过，需要留观一个小时。我几天来一直悬着的没放下来的一半的心才安稳下来。一点四十我们安全的把老公推到了病房。术后两小时不让病人睡觉喝水，老公输着液体，插着引流管，心电图，吸着氧气，面容憔悴、眼皮打架、嘴唇干裂。由于疫情期间病房只允许一患一陪护，护士不让别的家属多待。女儿看着爸爸的样子心疼又无奈的哭着走出病房。我坐在老公跟前一遍遍的叫醒他，并不断的用蘸水的棉签润他干裂的嘴唇。难熬的两个小时终于过去，老公沉沉的睡去。一直睡了六个小时才把他彻底叫醒。喝了一杯牛奶又睡着了。也许是麻药劲还没过，也可能是术后心安了才能彻底放松的如此踏实。一个晚上，我把闹钟定一个小时响一次，看看心电图、引流管、氧气管都正常才可以放心躺一会，其实躺下也睡不着，只是闭闭眼而已。第二天早晨出去打饭，空气清新湿润。下雪了！挺拔的松柏越发青黑，嫩绿的柳枝摇曳着和轻柔的雪花漫舞，几树榆叶梅粉嫩的花朵在春雪中怒放。我抬头看看天，给自己一个拥抱和微笑。术后四天刀口要换药，医生掀开纱布，一道巨型蜈蚣一样的刀口，横卧后背绕过腋下将至前胸，比我想象中的长多了，我倒吸一口凉气，全身发麻，腿肚子打怵。老公天生对疼痛好像比别人敏感，这每一次疼痛对他都是一种撕裂和煎熬。但我相信每一次疼痛，都是一次蜕变，也是一种重生。这是经历，也是磨练。在医院的这些天我深切的体会和感受到医生这个职业的崇高与伟大。我们的主治医生胸外科张春皎主任是一个医术精湛，有仁爱之心，爱护病人，视病人如亲人的优秀医生。他用高度的责任心和强烈的使命感，认真履行着自己神圣的职责。秦为玲护士长和护士站的护士们每天用她们的细心、耐心、爱心呵护和关爱着每一位病人。由于疫情，医院四十名医护人员去驰援兰州。还有部分医护人员抽调到各个疫情卡口。留在医院的医生们每天步履匆匆，夜以继日，忙碌在病床前，穿行在病区里，一天几乎没有喘气的时间。她们坚守的不仅仅是岗位而是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有句话是这样说的：如果你感觉生活太苦，就去医院看看人生百态吧！我每天看着来来回回各样的病人或在家人的搀扶下，或在滚轮输液架的辅助下，身上挂着一个甚至几个引流管，输液瓶在医院长长的走廊散步。有躺在护士站的躺椅上面色灰白、不住呻吟的病人，家属忙着办理住院手续。有怀抱孩子神情焦急的妈妈，还有相互搀扶着步履蹒跚的老人，不熟悉医院检查的流程，甚至不知道怎么挂号，在哪看病，在哪检查，手上拿着各种检查单发出无助的哀叹，叹息他们的无奈和内心的煎熬。每次去打饭，在电梯间都能碰见一位可能患过小儿麻痹症的叔叔，他腿脚不方便一手拄着拐杖，一手里还提着一兜子的饭菜。我问：叔叔您每天来送饭啊！叔叔无奈的说：没有办法呀！家人病了，孩子们都在外地。还有一个刚做完手术的姑娘，没有家人陪护，每天光着脚趿拉着拖鞋在走廊散步。我在开水房碰见她拿着一袋牛奶不知道怎么去加热，我拿着奶锅帮她加热后，再三叮嘱术后要穿袜子，要不日后会落下病根。在护士站每天都能听见护士耐心细心的给某一个病人交待，今晚十点以后不吃不喝，明天早上七点穿好手术服等候手术。尽管病人们的脸上满是被疼痛和病魔折磨的虚弱和疲惫，但内心却顽强的和病魔做着抗争。经历过才会顿悟：世间众人，幸福都是千篇一律，维苦痛各有不同。刚入院时，每次听见救护车紧迫、急切的鸣笛声，我就一阵心悸。后来听的多了，想想这也是对生命的召唤，慢慢地也习惯了，接受了。医院本来就是一个充满希望、充满重生，也充满痛苦、充满离别的地方。新西兰有一所著名的中学，每学期都会组织学生去当地的医院参观实习，让学生们感受生命的意义。每一个参加过这个活动的学生，都会有同一个感受：人生没什么好失意的，因为活着已经够不容易了。是啊，如今我们面对残酷的战争、肆虐的疫情、惨痛的空难、频繁的地震，能够健康的活着，开心的笑着，适当的忙着，就是太大的幸福了！天黑了，从窗口望着外面的万家灯火，我想着家里上网课，时时期盼着我们早日回家的女儿、 每天打电话关心我们的老人，还有时刻关心问候我们的亲朋好友，再看看身边憔悴的老公，我的心里一阵一阵的心疼、惆怅、思乡。我美丽的小镇这会一定是灯光璀璨，灯火可亲。阳光明媚，春风熙暖，心情愉悦。最美的风景，都不及回家的那段路！人到中年，朝朝暮暮、起起落落，一程山水、一份懂得。 有时生活虽然有点疲惫，但更多的是坚定、前行和责任。青春虽已远去、却沉淀下人生的厚重。拥抱中年、感恩生命、不惧年龄、感谢岁月！

作

者

简

介

吕志萍，女，阿拉善右旗作家协会会员，供职于阿右旗图书馆。出生于1976年春暖花开时节。热爱生活，闲暇之余喜欢用文字来编制梦想，倾诉生活中美好的情思和真切的感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