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消极

——读《念奴娇·赤壁怀古》

文/王新民

“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卒章二句，《念奴娇·赤壁怀古》突然变了调。

若仅就字面而言，如许将人生喟叹为“如梦”，且沉醉以“樽酒”，其状态确系糟糕！然，此际东坡之内心，并非消极！

“学士词须关西大汉，铜琵琶，铁绰板，唱'大江东去’。”（俞文豹《吹剑录》）披文入境，我以为，全词格调，委实“豪放”。

景壮丽，此其一。

“东去”之“大江”，“如画”之“江山”，实为大境界也。而“乱石穿空，惊涛拍案，卷起千堆雪”，更显雄浑力量，壮阔格局，磅礴气势！“一切景语皆情语。”子瞻挥动如椽大笔，极尽渲染能事，于读者面前，栩栩然站立起“三国周郎”以及“多少豪杰”！其赞美、神往英雄之心昭然。

人风流，此其二。

及至人物，何其风流。需补充一笔，此“风流”，有功绩、文采是也。你瞧人家公瑾，俊逸倜傥，昂扬奋发。娶得“小乔”，更是春风得意。而其事业，业已大成。执“羽扇”，戴“纶巾”，其风范多么儒雅；“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其指挥多么镇定，其战功多么卓著。须知：这一切，正是学士毕生之所期冀、追求！

情达观，此其三。

达观？很多人并不认同。我以为，东坡心境，已非一般人情世故也。我也不赞成给子瞻简单地贴上“旷达”“超然”一类的标签，其实他并不很老庄、佛系的。

关键在于，他的“梦”“酒”已与“明月”紧密结合在一起！这就要“知人论世”了。

因“乌台诗案”，一贬再贬，流落黄州。参考同期所作《赤壁赋》，我们更能走近东坡。于浩浩江水，皎皎明月，无论是“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的“问”，还是“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的’“答”……都是与人生空漠、无所寄托深刻地联系于一体。求超脱而未能，欲排遣而反戏谑，使得苏轼奉儒而出入佛老。诚如李泽厚先生所言，苏子的退避“不是对政治杀戮的恐惧哀伤，而是对整个人生、世上的纷纷扰扰究竟有何目的和意义这个根本问题的怀疑、厌倦和企求解脱与舍弃”。

所以，这份“达观”，我的解读为：是东坡从愤懑走向平静之一种自我排解；虽有些苍凉，但仍难掩豪放之光芒！……“这正是一种无须伸张的厚实，一种并不陡峭的高度。”（余秋雨《苏东坡突围》）

附：文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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