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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行之中,为什么偏偏火有君相之分?

《景岳全书》有言“至若五运之分,各职其一,惟于火字独言君相,而他则不及者,何也?”想必许多人也曾有这样的疑问,明明金、木、水、木、土分别占据五行的一个席位,可为何在我们人体内,火偏偏有君、相之分呢?这个问题历来颇具争议,一直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道,而今天我们也来凑凑这个热闹。

众所周知,升腾于上的阳气聚而成火,成为了支撑人体进行各项活动的能量源泉。那么大家可知道,阳火首要的任务是什么吗?

《周易说卦论》言:“圣人南面而听天下,向明而治。”

原本潜藏于渊下的阳气,凭借自身的奋斗和贵人的相助,终于来到了梦寐以求的地方——心脏,明光烁亮的阳气来到心之后便顺理成章地成了君火。

君者,治辨之主也。下车伊始的君火并没有燃起所谓的新官之火,因为他知道要想成为一位恩泽天下、勤勉为政的国君,在号令群臣工作前,务必得先聆听天下,知晓百姓状况,否则可就成了“瞎指挥”、“乱行动”。所以君火到心脏后干了第一件事,那就是“南面而听天下”。

听天下,即感知身体各部分(包括外在躯体、内在脏腑以及无形情志)的存在状态和察觉其中的变化。

关于变化,我们也许较为熟悉。如感受寒气突如其来的侵袭给肉体带来的寒冷,或者体会恋人出乎意料的拥抱给予身心的温暖,再或者感应始料未及的变故给情绪造成的冲击等等,这些就都是君火的工作。

“变化”有着明显的切换痕迹,所以容易被人察觉。相比而言,我们大多数情况下并不会刻意去感知头、五官、躯干、四肢等等的存在。但若是有意去在乎,那么我们也能立刻感知到这些部位。比如小水牛现在稍微集中精神就能感知到——正在盯着屏幕的眼睛,架着眼镜的鼻子,摸着键盘的双手,穿着袜子的脚,并且在这个感知的过程中,还能察觉到这些部位的舒适状态,如现在眼睛有点热、鼻子有点重、手有点酸,脚有点痒。小水牛之所以能完成以上这一系列活动,那也都依赖着君火。

用心感知自己的躯体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大家不妨现在就来试一试:放下书本,试着清空所有的念想,调整呼吸让心灵完全平静下来,接着控制自己的意念,像当年乾隆下江南微服私访一样,从巡视脚趾开始,将全身各个部位觉察个遍。如果知觉足够敏锐、精神足够集中,还可以慢慢将注意力由躯体引入体内,试着去听听气血运行的声音,看看阴阳升降的轨迹。倘若在某一个瞬间,感觉到自己脱离了肉体而成为自己的观察者,甚至进入了一种“无思无虑,自然虚灵”的境界,那么恭喜大家将会体会到一种恍惚出神的喜悦。

现代瑜伽术和佛道两家“打坐”“内省”“冥思”的修炼者皆认为,这种恍惚出神的喜悦会让人身体健康、心情宁静和情绪均衡。小水牛并不会在这夸下海口言其能令人长寿,但愚以为,诸君难得来世上走一着,不体会一下此等喜悦,十足可惜。要知道,如此恍惚出神的喜悦,不是其他诸如金榜题名、洞房花烛等凡尘俗事,所带来的快乐可以相比拟的。

话说回来,居乾离之位的君火在完成“听天下”的工作后,接着便会整合所有得到的信息,进行一番缜密的思考,以得到相应的解决方法。比方说,我们在严寒的冬天感受到天气冷,这个时候心里会“想”应该去穿多件衣服,或者“想”要不起个火炉,顺便烤个番薯解馋,再或者“想”还是躲被窝里看看书吧。这些“想法”,就都是君火接受“寒冷”这个信息之后,通过思考得到的应对方案。

马克思说过:“人是由思想和行动构成的,不见诸行动的思想,只不过是人的影子。”掌握了信息,作出了相应决策,接下来不将思想付诸行动,可就成了一个彻底的空想家。因此君火还有一个重要的职能,那就是发号施令,调动身体各项机能去执行命令。比如说,我们最终还是选择穿多一件外套来抵御寒凉,那么这时君火就会向脚发出前往衣柜的指令,接着会指挥手去拿外套,最后命令头、手和躯干相互合作完成穿衣的动作。

为了时刻保持清醒的状态去听天下、决策和指挥,君火就没有参与到实际行动中去。那么是谁接过火炬,完成后续任务的呢?没错,就是相火。

阳气腾跃于上后,并没有就此全军停驻于心,其中灵慧光明之阳留下来成了君火,剩下温暖热烈之阳会继续往外走,这一走便从心来到了心包。

心包即是在《素问·灵兰秘典论》中被岐伯封为“臣使之官”的膻中。用现代科学的眼光来看,心包就是裹在心脏外的包膜。因为只是一层膜,而且似乎除了保护心脏外,别无所长,所以很长时间人们都不把它当回事,甚至将心包从六脏六腑的体系中给剔除了出来,这也就是为什么如今会出现“脏唯有五,腑独有六者”的原因。事实上这样的做法是有失公允的,因为人生不该分高低,工作不当有贵贱,更何况心包的作用还是很重要的(这一点,我们等会便会知道)。

人身的阳气除了心中主神明之用的君火外,其它的皆为相火。因此离开心脏来到心包的阳气就已是相火了。相火性炎而飞散,会升而散于外,聚于体腔。这个体腔就是将所有脏腑囊括在里的肉腔,因为从空间分布上可分为上、中、下三焦,所以这个体腔被称为“三焦”。要注意的是,我们独讲三焦时即特指这腔子本身,分开说上焦、中焦、下焦时,常常就与三焦本体没有直接关联了。

心包包裹着心脏,三焦囊括着各脏腑,如果以心为君,而以其他脏腑为臣的话,那么心包就像君王独居的紫禁城,而三焦就像君臣共同所在的北京城。如《医碥》所描述得那样:“三焦即腔子,如京城,君臣所同居也。心包络即膻中,如宫城,君所独居也。宫城在内,京城在外,内为阴,外为阳,故三焦亦称腑,而心包络亦称脏耳。”

心包和三焦有着互为表里的脏腑关系,但因为心包被无情地忽略了,所以三焦又名“孤之腑”。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人们在谈到相火时总会先想到三焦(但大家别忘了,相火的源头其实是心包)。游行在三焦的相火再向外宣发能到达体表和四肢。四肢是相火所能通达的最末端,所以四肢又被称作“四末”。

名称和地位向来都是无关紧要的,咱们略作了解便可,接下来还是来看看相火的能耐吧。

可能大家也发现了,君火的作用有点形而上学,令人捉摸不透。,人们在描述君火时也总会用到一个“神”字,如“元神”“识神”。相比而言,相火是实在而亲切的,因为它与自然界的火几乎没有区别,其作用无外乎温暖、蒸腾、炎升、运动等。在人体内,磨化谷物、蒸腾津液、温暖体表、运动躯体等等凡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工作,那都归属于相火。

“天下之事无大小,皆决与上”,相火虽然满身本领,但只是一个奉旨行事的将才,一切行动最终还得听君火的指挥。君火在完成听天下、思考决策后,会将指令传给相火,让相火去工作。这一切通常都是有条不紊的,正因此小水牛现在可以在这里提笔写字,偶尔感觉不舒服可以起身伸伸懒腰,口渴了还可以呼唤亲爱的母亲倒一杯水进来。

但是如果君火失常,那么相火便会失去驾驭,继而胡作非为。此时我们会看到,病人突然昏厥,牙关紧闭、四肢抽搐、胡乱喊叫、二便失禁等等。

小水牛,我算是整清楚了。君火是一个领导者、脑子劳动者,而相火更像一个执行者、体力劳动者。可我还是没明白,为什么造物主非得弄出君、相两火呢?倘若只有一火,君相同体,不就能永远同心合力、言行一致,这样岂不是更好吗?

关于造物主的决定,小水牛一般是不去质疑的,因为似乎完全没有意义。为什么人有两眼睛,却只有一个鼻子?为什么在柔软的手指上要长出坚硬的指甲?为什么小水牛有着一张帅气的脸(哈哈),却不能像姚明那么高?我想,这些问题应该没人能回答得上来,因为恐怕就连造物主自己有时候也是稀里糊涂的。

不过有一点小水牛还是知道的,那就是——君相两分的安排会比君相一体要来得更精妙些。

如果让我猜测诸位现在所处的环境,小水牛想大多应该都属于“安静”的一类,比方说安静的图书馆、教室、书房、卧室。大伙可别感到惊讶,这并不难想到,因为人在看书学习时,总愿意挑一处安静而不受打扰的地方,以便能做到聚精会神、专心致志。同样的道理,君火在听天下、思考和决策时,也希望有一个宁静、独立的空间。而心包的存在,就能尽量满足君火这个愿望。

我们知道物忌盈满,火旺于上,上焦容易火盛而热。由于升腾充斥在外的是相火,所以上热一开始都是相火过旺造成的。正如《四圣心源》所言:“上热者,此相火之逆也。……凡少阴病热,乃所累于相火,实非心家之过。”

上焦一热,则会出现发热、喉咙痛、口渴等热象。然而君火未必就会受影响。因为当相火逆炎至心时,在外的心包可暂时抵挡热火,不让其入内扰动心君,因此在里的君火仍然能够在宁静的环境下保持清醒地观察、思考,进而发出诸如“扇风”“喝水”这样可以转危为安的应对指令。这也就是为什么只有在火势很旺的时候,人才会出现烦躁、谵语、发狂的原因。试想一下,如果没有心包,君相是一体,那么相火一逆便会直接侵扰心脏,将君火搅得不得安宁。倘若真是如此,那么我们一上火、一激动、甚至一运动就可能会变得神志不清、甚至发狂,到那时候这个世界上可能就不会再有清醒的人,统统只剩下一群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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