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杂谈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每到年底总想回老家，不仅我，估计许多漂泊在外的游子都有这种想法和冲动，其实当真回去了，那份期待和美好早已化作了失望与寂寞，村庄的陌生与安静，随时让你想逃离。

心里想着的故乡多是儿时的美好回忆。前面胡同的发小，放了学总是在一起玩耍，西院的大娘，每次去她家的时候，总会抓一把花生或是拿一个大苹果塞到我手里。可回去之后，发小已经搬离了农村，那位既热情又会讲故事的大娘也已不在人世。许多儿时的玩伴，早已成了满面沧桑、身材伛偻的大叔。

曾经鸡犬相闻的村庄破败不堪，胡同里没有孩子追逐打闹的欢笑声，只剩墙角的野草在斜阳里瑟瑟发抖，农田荒芜，农民进城。村子里已很少有人，年轻人都进城谋生路，孩子们自然也不在村子里上学。

村子里没人养猪，也少有人烧柴做饭，乡村特有的炊烟不复存在，记得儿时的农村，一到年底，家家户户打豆腐、炸丸子……无论哪家都热气腾腾，年味十足。

十多年来，村子的变化不可谓不大，河沟被填平，农田被侵占，旧知飘落各地。走进村子，但总有一些记忆可以追寻，譬如村口的小超市依然存在，昔日风华正茂的老板，被岁月摧残的只剩头顶几缕稀疏的白发，他坐在柜台，无聊地刷着手机。超市门口聚拢了一群打牌的闲人，我凑不上去，在他们眼里我是个“外来人”，和他们也没有共同的话题，寒暄几句之后，所谈内容无非是哪个老人走了，哪个旧知最近身体不好，言谈中充满了世事无常的无奈与尴尬。

走在村里刚修的水泥路上，见了大爷，远远地打个招呼，发根香烟，见了大妈，拉点家常，“回来啦”“嗯，回来啦”。然后便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除了寒暄还能聊点什么呢？多年未见，彼此之间早已隔了一层厚障壁。

早些年，村里人大多外出打工。但近些年，随着互联网的发展，家乡的的电商生意也渐成气候。乡亲们很少外出，多在县城或是在镇上开个网店，曾经的下地农民，如今都成了带货主播。镇上的商业街上共有十余家电商平台，夜深人静时，声嘶力竭的喊麦声此起彼伏，不了解情况者会有进入疯人院的错觉。

这些年，乡亲们也有从外面制衣厂拿回一点料子回村加工的，送孩子在镇上或是城里读书，自己在家门口做点服装加工。要是那时候我没有出门，不知道今天会怎样？也在声嘶力竭地喊麦？或是加入电商的洪流？

有时我会想，故乡就像一株巨大的花树，而我们就像一簇簇蒲公英种子，在晴朗的秋日里四散飞去，或远或近。种子对故乡的记忆永定格在飞散的时刻。时间总是前进的，而世代也必然更替。

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你的故乡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