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之间的“曲折”
(《谈艺四九 梅宛陵》)
欧阳修与梅尧臣是相当好的朋友。欧阳修为了表现彼此的友谊,模仿唐朝的“韩孟”,自比韩愈,将梅尧臣比作孟郊,引出了下面几段公案。
第一段公案
欧阳修自比为“韩”,这没问题。欧阳修自言“嗟我于韩徒,足未及门墙”,他确实向韩愈学习;梅尧臣也说“欧阳今与韩相似”。
但是,梅尧臣却没向孟郊学习,对孟郊文字“未尝句摹字拟”,所以欧阳修将他两人比为“韩孟”,只注意彼此关系,却未考虑创作风格,确实有点不伦。
第二段公案
梅尧臣不喜欢欧阳修把自己比作孟郊。
欧阳修与梅尧臣关系很好,和诗颇多,梅尧臣死后,欧阳修还给他作《墓志》,这与韩、孟颇为相似。
欧阳修身处高官,梅尧臣却身处下僚;韩愈名位颇重,孟郊却潦倒一生,从这角度看,这个比拟也十分恰当。
但梅尧臣对此却不开心。他说欧阳修“以我待郊嗟困摧”,言外是你欧阳修就认定我以后就不能升官了?我因诗写得好(“诗之工”),最后博得个仕途穷困(“身之穷”),难到真的“必止于都官”这一小官职?
第三段公案
梅尧臣常常把欧阳修把彼此比作“韩孟”以自慰。
梅圣俞诗云:“少陵失意诗偏老,子厚因迁笔更雄。”说诗是“穷而后工”,似乎渐渐明白“文章憎命达”,自己于官达无缘——官当不大,诗写得好,也是一种安慰。
第四段公案
梅尧臣寄期望于欧阳修。
欧阳修官高,梅尧臣官卑,二人友好,梅尧臣期望欧阳修能助己一臂之力。
梅尧臣作诗曰:“以我拟郊嗟困摧。公之此心实扶助,更后有力谁论哉。”
人生的经历多了,志气随着年岁也慢慢消减,不再为欧阳修将自己比作孟郊的“穷”而生气,而希望欧阳修能“心实扶助”。
但最终梅圣俞也没有“达”,以致王安石为梅圣俞写的挽词中亦怪欧阳修“不甚汲引”。
联系客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