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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5年,刚刚崛起的日本为何能击垮沙俄北极熊?

发生于1904—1905年的日俄战争,是近代战争史上,东方人对西方人少有的一场胜利。不可一世的沙俄帝国,被刚崛起的岛国日本掀翻在地。自此,日本跻身列强之林,令全世界刮目相看。

这场战争也给中国人留下了永远的伤痛。日俄两军在我国东北地区点燃战火,导致无数居民流离失所,数以万计的平民伤亡。而清政府由于两边都不敢得罪,只能被迫保持中立,听任两个强盗在自家院子里大打出手。

1/10 列强争霸赛的后来者

战争前夕,人们并不看好日本。毕竟,日本明治维新也就几十年时间,虽取得了长足的进步,但也只够打败羸弱不堪的大清。至于欧洲列强,并没有把日本放在眼里,这不是没有依据的。

俄国在人口、综合国力与军事上均领先于日本,它是当时全世界最大的陆地国家,面积仅次于拥有大片海外殖民地的英国。从19世纪90年代起,俄国工业经历了高速发展,经济增长率已进入西方国家第一梯队。虽然和英法等老牌强国尚有差距,但已经超过了欧洲的许多二流国家。

俄国沙皇尼古拉二世

反观日本,它的国力是甲午战争后才开始显著增强的。日本从清政府那里获得了2亿两白银的赔款,这笔钱被用来扩充工业生产和军事装备。到了20世纪初,日本的制造业较10年前增加了5.2倍,军工厂的产能增加了5倍。野心随着实力迅速膨胀,日本人重新觊觎起了东亚大陆的领土。

即便如此,与俄国相比,日本仍旧是这场列强争霸赛的后来者。

俄国自18世纪以来,一直奉行强硬的扩张政策。彼得大帝的改革,让俄国开始了全面西化的步伐,首都也从东部的莫斯科迁往西部的圣彼得堡,俄国人从衣着、饮食到生活习惯,统统向欧洲人学习。然而,这不意味着俄国人已经放弃了对亚洲的野心。

2/10 俄罗斯的世界帝国

沙俄先是向欧洲方向突进,相继建立了波罗的海舰队与黑海舰队,获得了西部与南部的出海口。随后,俄国人加紧向东扩张,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至19世纪中期,俄国人已经占领了整个西伯利亚,还将中亚地区的大片土地纳入版图,通过控制中亚的棉花种植业,俄国的纺织业取得了长足发展,并开始向欧洲出口。

中亚地广人稀,发展比较落后,这给俄国人的东进创造了便利。无论是乌兹别克人、土库曼人还是塔吉克人,他们都不是强劲的对手。俄国征服这片地区,并没有派遣太多的军队。沙皇始终把重兵部署在帝国的西部,东部的兵力则相对较少。在俄国人看来,亚洲人的军事实力根本不值一提,欧美国家才是他们真正的敌人。

一旦中亚的走廊被打通,俄国就打到中国的家门口了。

19世纪60年代,俄国开始染指中国的新疆和东北地区。1860年,通过《中俄北京条约》,大清把乌苏里江以东的领土割让给俄国,俄国在原来的大清土地上建立了一座城市——符拉迪沃斯托克。在俄语中,它的意思即为“统治东方”。俄国欲建立世界帝国的野心昭然若揭。

俄国人已经挺进亚洲腹地,还将触角伸向了亚欧大陆的最东端,但他们仍不满足。接下来,他们打算深入满洲地区,将朝鲜半岛也顺带了征服。

俄国在东北亚开疆扩土,触动了中日两国脆弱的神经。尤其是日本,因为朝鲜和东北,是日本征服亚洲的必经之路。

3/10 驱狼引虎

日本对朝鲜和中国的占有欲,并非始于明治维新。

早在唐高宗时期,日本军队就曾进犯朝鲜。在白江口海战中,日军被唐朝和百济所组成的联军打败。之后九百多年的时间里,日本不曾轻举妄动。直到明朝万历年间,丰臣秀吉再度兴兵,妄图一举吞灭朝鲜。奈何自身实力不济,中朝两国第二次联手,让侵略者无功而返。

第三次入侵,也就是19世纪末,日本通过明治维新发展成一个近代化国家。岛国的资源劣势与急速扩大的工业需求,迫使日本人不得不通过武力征服,来获得海外的市场与原材料。朝鲜半岛再次成了他们首要的征服目标,其次就是满洲,即中国的东北地区。

中日甲午战争,大清惨败于日本,两国签订《马关条约》。借战胜国之势,日本向大清提出了苛刻的要求,包括巨额赔款,割让台湾岛与澎湖列岛,以及中国东北部的辽东半岛。前面两个还好说,可要是割让辽东,问题就大了。

《马关条约》签署现场

首先,辽东属于大陆地区,日本人一旦占领这里,就可以肆意侵犯中国内陆,取东北更是唾手可得,清廷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其次,西方列强也不希望日本获取辽东,如此一来,等于让日本人在东亚占了个大便宜,列强们不能坐视日本一家独大。

所以,《马关条约》一签署,俄国人第一个跳出来反对,他们摆出一副替中国人捍卫主权的架势,逼迫日本人放弃辽东。紧随其后的,是德国与法国,他们联手向日本政府施压,并威胁如果对方一意孤行,三国将派遣军舰开往辽东半岛!

“三国干涉还辽”还原绘画

这就是著名的“三国干涉还辽”事件,欧洲列强,尤其是俄国人的表现令中国人刮目相看,尽管大清的官员们心知肚明,俄国这次出头,并非真心帮中国人讨回“公道”。但无论如何,日本人还是被赶跑了,摆在家门口的肘腋之患,似乎暂时远去了。

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大清刚驱走豺狼,便迎来了猛虎。

4/10 磨刀霍霍的日本

为了联合防备日本,大清与俄国决定共同修建中东铁路。中东铁路是俄国西部大动脉——西伯利亚铁路在中国东北的延伸。对中俄两国都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如果该铁路建成,俄国就能把西部的军队和物资快速运往东部,整个俄国将会连为一体。届时日本若想再夺回东北,恐怕是难上加难了!

所以,日本人本质上要打个时间差,他们必须抢在铁路建成之前,拿下东北,将俄国人彻底拒之门外。

日本明治天皇

“三国干涉还辽”事件之后,日本国内仇视西方的情绪高涨,眼看煮熟的鸭子被俄国人抢走,日本人恨得牙痒痒,将其视为奇耻大辱。当时日本国内,流行着这样一种观点:如果俄国人占领了满洲,就会鲸吞朝鲜,随后就会袭击日本本土。到了那时候,日本将会有亡国灭种的危险。

普遍的危机感让日本不断加大军事投入,日本人不惜重金,打造了著名的八幡制铁所。这是当时全亚洲最先进的钢铁厂,也是日后日本发动战争的工业引擎。日本花在军事上的费用,占国家预算的50%,其中又有相当一部分被用于建设海军,据说,日本皇室还捐出20万日元,以帮助国家采购大型军舰。

日本八幡制铁厂

正在日本全国上下磨刀霍霍之时,俄国人却决定赖在东北不走了。

俄国人自认为对中国“有恩”,大清理应允许他们在满洲常驻军队。随着1900年庚子之乱爆发,俄国人干脆以保护侨民为由,打算永久性地据东北为己有。而不久之后发生的海兰泡惨案和江东六十四屯惨案,致使数千中国居民被屠杀,也让清政府彻底看清了沙俄的真实嘴脸。

1903年,俄国在中国成立了“远东总督区”,俨然把东北当做自己的殖民地。面对屈辱,大清无力抵抗,只能忍气吞声。这一回,轮到日本来“主持公道”了。

5/10 “拒俄义勇军”

日本扮演了与当年俄国类似的角色。短短十年功夫,正反派人物互换。他们要求俄国人立即从东北与朝鲜撤军,但俄国铁了心不肯走,还不断地向中国增兵,局势剑拔弩张。

此时大清的国内舆论,几乎全都站在日本这一边,面对俄国人的蛮横霸道,大清终于把日本当做“自己人”。毕竟,大家都是黄种人,黄种人不打黄种人,而是应该一致对外嘛。

日俄战争漫画

至于旅日学生,则受到当地民族主义思潮的影响,对日本的好感与日俱增。他们甚至成立了“拒俄义勇军”,想前去满洲,和日军共同作战。

日俄战争打响后,大清民众为资助日本军队,纷纷踊跃捐款,捐赠数额达118891元,这是除日本外各国捐款的最高数额。根据学者推算,当时的一块钱日元,等于今天的两万日元。也就是说,中国人向日本共捐了20多亿日元。

6/10 两国实力对比

1904年2月,日俄战争爆发。日本人偷袭旅顺,俄国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日本人挑起这场战争,但他们也是在冒险。对比日俄两国的GDP,20世纪初,20世纪初,美国GDP占全球总量的23.6%,位居世界之首。其次是英国,占18.5%。沙俄排在第四的位置,仅次于德国,占世界总量的8.8%。

那么日本呢?日本排在世界第九,只占全球GDP总量的2.4%。此外,日本的人口仅为俄国的31%。至于国土面积,那就更不用比了。

就军事实力而言,日本陆军总共有13个师团,每个师团约1.8万人,而俄军的兵力是日本的三倍。不过,俄军有个致命的缺陷:他们的精锐部队大多集中在欧洲。在东方只有两个步兵师和一个骑兵旅,而且装备也比日军要落后。

而日本在海军方面的优势更加明显,日本联合舰队无论在武器装备还是人员素质上,均优于俄国的远东舰队。而俄国装备精良的波罗的海舰队,则需要绕过大半个地球,从欧洲南下至好望角,再穿越印度洋,横渡马六甲,再赶到日本海与日军作战。

所以,当俄国舰队好不容易出现在日本军舰眼前时,他们已经航行了整整220天,船员精疲力尽,加上电台故障,准备仓促,指挥失误等问题,在训练有素的日军面前不堪一击,几乎全军覆灭。

相比海上作战,双方在陆地上的争夺更加激烈,基于篇幅所限,本文不打算深入介绍日俄战争的相关细节。它的结果我们都知道,日本人取得了胜利,俄国将朝鲜与满洲拱手相让,直到二战结束前,俄国一直无暇东顾,日本则如愿以偿,成为了亚洲的霸主。

7/10 对结果的不同猜想

不过,很多人对这场战争仍充满各种猜想。日本人虽然赢了,却赢得有些侥幸。如果俄国人能提前修好西伯利亚铁路,战局将会逆转吗?或者俄国人当初不那么轻敌,日本人还有机会获胜吗?

的确,俄军陆军大臣阿列克塞曾说过这样的话:一个俄国兵可以对付三个日本兵。他对日本人的不屑溢于言表。事实证明,俄国人太低估对手的实力了。

然而,如果单纯把俄国的惨败归咎于“轻敌”,恐怕没说到点子上。要知道,在日俄战争的大部分时间里,俄国实际上都采取了较为谨慎的策略,甚至贻误了好几次歼灭日军的机会。在和日军的交战过程中,俄军士兵也表现地很勇敢,极少有临阵脱逃,或者轻敌冒进的情况出现。

日本作为日俄战争的胜利者,但伤亡的数字却比俄国要高。据统计,日本共死了八万多人,而俄国才死了三万多,当然,还有一种说法是五万多。此外,俄国还有水土不服得瘟疫死的,总共两万人不到。

如果光看账面数字,日本人好像输掉了战争。而在伤亡数字的背后,则体现了很多东西。

8/10 没有退路的日本人

日本人很清楚,其综合国力不如沙俄,一旦战争开打,它就必须速战速决,避免陷入持久战。否则等时间长了,打仗拼的就不是技战术或武器装备,而是各自的工业产能,这是日本人要极力避免的。

其次,日本对这场战争的态度,与沙俄也略有不同。俄国强占东北,是因为深知东北地理位置的重要,朝鲜半岛也一样。然而,这两个地区对沙俄的重要性,仍不及对日本的重要性,这是为什么呢?

原因就在于,朝鲜半岛和东北,是日本人前进道路上必须拿下的,而且是一出击就得拿下的。要不然,日本就会失去所有海外领地,退回自己的岛屿。换句话说,如果朝鲜和东北没了,日本人的征服大业,只能沦为黄粱美梦。

所以对日本人而言,要么占领朝鲜和东北,要么一无所有甚至更糟,这是一场没有退路的战争。因此在战争爆发后,他们就采取了激进而凶猛的战略,不计代价,不怕牺牲,非要把敌人打趴下为止。

比方说,日军有一位将领叫做乃木希典,日后被封为日本军神。不过,此君除了血气之勇和军国主义狂热,并没有多大的军事才能。

乃木希典

日俄战争期间,乃木希典曾让人抬着自己的棺材上战场。在旅顺之战中,他驱使包括自己儿子在内的日军官兵向敌人发动自杀式冲锋,使日军付出了惨痛的伤亡,他的儿子们也统统战死。

这从一个侧面,反映了日本人对取胜的强烈渴望。反观俄国,他们尽管也在紧锣密鼓地备战,但与日本人拼了老命搞“大跃进”相比,仍显得不温不火。东北和朝鲜,并非俄国必须拿下的土地,即便他们输了,身后还有广袤的西伯利亚内陆,还有一望无际的中亚大草原,他们有的是空间。而日本人却输不起,他们退无可退,唯有积极进攻一途。

9/10 日本人的错觉

这恐怕才是导致日俄战争结果的根本原因,日本人能够获胜,恰恰是因为留给他们的空间太小。而俄国人之所以输掉,反而是由于空间太大。空间大,不仅造成俄国在军队调配上严重滞后,也让俄国人有了“求稳”的期望,从而限制了他们的发挥,再加上各种偶然与必然的因素,使日本人笑到了最后。

但话要说回来,日本能打赢这一仗,依然有侥幸的成分,毕竟双方的国力摆在那儿。遗憾的是,日本却错把日俄战争的胜利,当做自己能实施“北进”策略的依据。

日本人被胜利冲昏了头脑。他们认为自己的成功,完全是自己的士兵英勇作战的所致,军国主义被不断鼓吹,为日后更大规模的侵略活动埋下伏笔。日本人不知道的是,有太多的东西被忽略了。

以日本有限的资源,他们应该大力发展海军,像英国那样扼守重要港口与海上交通要道。然而,他们偏偏要两只脚走路,既增强海军,又巩固陆军,再用陆军去占领大片领土。

一旦你试图占领他国的领土,你就会面临极高的统治成本,而且逐年递增,直到把你拖垮为止。日军后来发动侵华战争,就跌进了类似的陷阱。在此期间,他们还不自量力地进攻苏联。殊不知,此时的苏联早已不是30多年前的沙俄,而日军的狂妄和自大,却较30年前有过之而无不及。最终,日军在诺门坎遭到近乎毁灭性的打击,这才决定调转枪口,以海军为主力向太平洋进军。

10/10 总结

日俄战争已经过去一百多年。抛开政治,我觉得这场战争给我们最大的启发是:很多时候,切断后路,全力投入,的确能换来暂时的成功。但那样的成功未必长久。无论对国家也好,企业也罢,要想取得长远的发展空间,就得不断地问自己:我的成功,究竟是源于实力还是侥幸?我今天所走的路,到了明天,乃至五年,十年后,是否还可以持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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