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作家卡尔维诺的小说《树上的男爵》描写一位可爱的男爵:他一辈子都住在树上,在树上吃饭睡觉和幻想,从一棵树跳到另一棵树,偶尔跟地上的人们交朋友,但他从未在地上踩过一脚。
卡尔维诺的作品
2020浙江考生的作文《住在树上》正由此闻名于世的人物展开,写就篇褒贬不一的高考满分作文。当大家慕名而来想要看看这个满分有多厉害的时候,第一反应都是莫名其妙词藻堆砌,不知如何评价:我怎么连高考作文都读不懂了?
那么,它究竟是好高骛远的知性傲慢,还是形而上的花式炫技?
围观满分高考作文
所谓雅到极致不风流,此文也就称不上好作文。该文频繁出现的"嚆矢"“袚魅”之类生僻字眼抢尽风头,作者以尽量折腾得晦涩难懂为目的便误入了歧途,
满分作文全文
树上生活的人是特别的,如这篇标新立异之文不近人情,通篇在掉书袋让人十分烧脑,读起来如嚼蜡难受不如文言文朗朗上口,对其能得的满分颇多不屑。
甚至有人说自己要是阅卷老师直接给零分,理由很简单,文章写来是给人看的,让人看不懂的文章无价值。总佯说高深哲理,动不动搬来先哲名人金句,这种哲理忒不值钱了,给个及格分差不多了。
正如复旦大学中文系某教授不客气地说:“我觉得给 39 分是恰当的,这种文章不是发自真的性情和学养,太做作!”
尼采《权利的意志》
虽说满分值得商榷,但总体说来还是算得上优秀的。虽炫技过火多用生僻晦涩之词,恐有检测考阅卷老师学识之嫌,然而语言技巧娴熟,且逻辑极为流畅缜密。
毕竟十八岁少年认知的有局限,字里行间有”夹生饭“味道,但看得考生有着非常广泛阅读基础,长期积累下才能一蹴而就比较难得。两小时八百字作文,可是通过八年的阅读理解才总结起来,大多数人花两个月也不一定比他写的好。
如胡锡进觉得缺乏时代文特征,无共鸣可给高分但非满分。不应鼓励效仿而应包容。晦涩难懂,八百字的确不够表达深刻思想。如果变成范文会出现盲目跟风现象。
胡锡进
此文充满了尼采《权利的意志》和《悲剧的诞生》积极"丧”的味道,好高骛远却能够自圆其说。
针对应试题目来讲,所言卡尔维诺笔下那个住在树上的人,只是虚构的精神人物脱离现实而生,为什么考生不可以写天马行空之文,泛议社会人生?
阅卷老师以什么标准来给分,自有其一套严格评判程序和标准。只要是全体或多数阅卷老师给出了满分,并得到了作文审查组的最终确认,说明仍是在规则之下作出的合理判定。
卡尔维诺
其实这篇作文,在三位阅卷老师中也是存在分歧的:第一位老师只给了39分,后面两位老师都给了55分,最终作文审查组给了60分的满分。这篇花式炫技的高考作文,从某种角度来说也带有投机性质——写给高考阅卷老师看的,而非写给社会大众看的。
欧美高中都开有哲学课程,年轻学生就该保存着好高骛远的心性。都如果连高中生像中年人那般事事循规蹈矩不敢逾越了,这样的教育也似乎少了点创新的活力,千篇一律的复制而已。
阅卷老师点评
梁启超的《少年中国说》亦并未教少年如何去写作,如何去制造,整篇文章爱国之情荡漾,文彩华美如司马之赋,"少年强则国强"一咏三叹贵在动情。
这位考生旁征博引并没有废话,他对于尼采应当十分喜爱才会以文致意。哲学家是孤独的,并没有多少人能达到的深刻。24岁时成为瑞士古典语言学教授的的“早熟”青年尼采如此描述他的童年:
尼采
"那一切本属于其他孩子童年的阳光并不能照在我身上,我已经过早地学会成熟地思考。”
想起来当年看尼采这两本书的痛苦,爱上哲学看到绝世风景之外,注定选择的是一条荆棘丛生的荒僻之路,注定要接受世俗的怀疑和讥讽,耐得住鲜有同行者带来的无边寂寞荒芜。尼采与德国知识界的辩论持续了一生。
高中生
模仿者通常只学得会皮毛,而且是最无价值的"圭臬"之类罕用语罢了——想爬去树上生活的人从来不缺,愿意且能把精神和身体一起树上安家的,究竟有几个呢?
最后仿写此文的一段结语:不必用生僻字词的行文方式表现作者的超越性,保持知性的傲慢却又不拘泥于所谓"遗世独立"的单向度形象,这便是浙江高考满分作文为我们提供的理想期望范式:行走在云端,不忘深吸着地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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