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天鹅(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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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西姆·塔勒布的新书，叫做《黑天鹅》！是啊，为什么不是黑天鹅呢？《随机致富的傻瓜》的作者写一本新书，叫做“黑天鹅”不是很自然的事情吗。
    没错，就是那只黑天鹅，塔勒布的偶像——卡尔·波普尔的那只黑天鹅。或者说，最早是大卫·休谟的黑天鹅，这位苏格兰的怀疑主义哲学家以下面的方式提出这个问题：不论我们多少次观察到白天鹅，都不能因此推断所有天鹅都是白色的，但只要观察到一只黑天鹅就足以推翻前一个结论。而后，波普尔的“证伪”理论又直接以“黑天鹅”作为商标。今天，塔勒布则以他导师们的商标作了新书之名。
    读过塔勒布《随机致富的傻瓜》的读者都会有体会——大开眼界。此书通过一个个真实的故事告诉我们，人在随机性面前有多么愚蠢，而那些在投机领域笑傲一时的投资大师们，早晚会被随机性打败，一些小概率的事件总会突然发生，给他们致命一击。
    塔勒布是驾驭风险的专家，他的经验是：如果你知道并且承认每个人都只是随机致富的傻瓜，并且随时为那些小概率事件做好防范的话，你将在投资领域里做得更好，如果你知道保本，累计起来，你的投资绩效总能是正数。
    塔勒布甚至走得更远，他有办法通过小概率事件挣到大钱，在小概率事件上下小小的赌注，赔的不会太多，但是一旦挣了，那可是一笔大数目呀。
    这些都是《随机致富的傻瓜》里的东西了，《黑天鹅》里又有什么呢？第一次在《金融时报》上看到塔勒布这本新书的消息后，我就一直在思考：“如果把《随机致富的傻瓜》的名字换成《黑天鹅》，也说得过去了呀。”
    看过样书以后才明白，塔勒布还真是有“野心”、有追求。如果说《随机致富的傻瓜》是在讲述一门技术的话，《黑天鹅》希望呈现的则是一个理论。“塔勒布学”更上了一层楼：从投资技术的世界，“ 轻易出入哲学、数学、金融、投资，甚至是资产配置等领域和话题，传授在随机世界的自处之道。”
什么是黑天鹅？
    当然，塔勒布和波普尔不一样，塔勒布不是哲学家，是投资客，就像《随机致富的傻瓜》一样，《黑天鹅》这样的理论也是通过一件一件的故事呈现给大家的。
    波普尔的黑天鹅在塔勒布这里，就是这样介绍出来的：“发现澳洲以前，欧洲的所有人都确信天鹅全部是白色的，这是不可攻破的信念，因为它似乎在经验中得到了完全的证实。对一些鸟类学家来说，看见第一只黑天鹅大概是一种有趣的惊奇体验，但这还不是澳洲发现黑天鹅的重要性所在。它显示出我们通过观察或经验获得知识具有严重局限性和脆弱性。仅仅一次观察就可以颠覆从上千年数百万次白天鹅的确认性观察中得出的结论。你只要看见一次黑天鹅就够了。”
    一切理论都蕴含在事件之中了，一一展开，塔勒布的讲述方式，能让人轻松地阅读，就好像《宽客人生》的作者伊曼·纽德尔曼所说，此书“充满了卡尔维诺寓言式的故事”。
    塔勒布的黑天鹅，要满足三个特点：意外性或稀有性，也就是在过去没有任何能够确定它发生的可能性的证据；冲击性，它能产生极端效果；事后（而不是事前）预测性，人的本性促使我们在事后为它的发生编造理由，并且或多或少认为它是可解释和可预测的。
    《黑天鹅》的中心思想其实和《随机致富的傻瓜》一样，关于我们对随机事件的无视。黑天鹅的逻辑是你不知道的事比你知道的事更有意义，因为许多黑天鹅事件正是由于它们不被预期而发生和加剧的。
    不过和前著不同的是，黑天鹅把这种随机事件从投资领域扩展到了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比如9·11、南太平洋海啸，甚至是餐饮业、制鞋业、图书业中的事件。
    塔勒布的这种做法，给自己的书抹上了一层“万金油”，谁都能读、谁都该读。塔勒布写《黑天鹅》，或许也是希望吸引更广泛的读者分享他的“波普尔心得”吧。
你还敢预测吗？
    现在我们知道塔勒布的黑天鹅是什么了，这只天鹅的潜台词其实是，我们无法预测未来。如果“某件事情1000天的历史不会告诉你第1001天的任何信息”，我们凭什么预测未来呢。
    塔勒布在书中列举了很多人类自以为是的预测，当然，这些预测都是以失败告终的，因为我们忘记了还有黑天鹅。他讥笑那些预测者,“以为我们能够改变历史进程。我们预测30年后的社会保障赤字和石油价格，而没有认识到我们连明年夏天的情况都预测不了，我们在政治经济大事上的累积预测错误是如此巨大，以至于我每次看到这些记录时，都不得不掐一下自己以确定不是在做梦。”
    尽管如此，我们对于塔勒布理论的理解也不能绝对化。和那些不愿意承认黑天鹅的人会犯错一样，盲目崇拜黑天鹅的人也可能犯错。
    人类的生存和发展，到目前为止还是大体以经验主义为基础的。我们每天都在预测，我们预测的基础就是我们的习惯，这些习惯延伸到科学领域就是那些公式和法则，延伸到社会领域就是法律和法规。
    我们并不是不能预测，比如天上有乌云有风，你会知道要下雨了；比如你做了小偷小摸的事，肯定会担心警察来抓你。
    没有预测，我们的生活寸步难行。因此，正确解读塔勒布的方法是，承认黑天鹅事件是不可预测的，同时也承认，我们无时无刻不在进行着预测。只不过，我们不能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可以预测一切。
    按照塔勒布的这个说法来理解就比较中性：我们需要的是适应黑天鹅的存在，而不是天真地试图预测它们。我们永远都在预测，也需要大胆预测，但是，我们必须知道，有黑天鹅的存在，我们的预测能力是有限度的。
黑天鹅的美丽
    究竟要如何适应黑天鹅的存在呢？其实，黑天鹅也是很美丽的。
    对于所有忽视黑天鹅的人来说，黑天鹅意味着巨大的风险。重视风险的人则对于黑天鹅别有一种喜爱，与塔勒布一样师从波普尔的还有一位更加声名显赫的投资家——乔治·索罗斯。索罗斯在一次访谈中说过：“我从危险中得到兴奋。危险会刺激我，但是别误解我的话，我不喜欢风险，我喜欢避免风险，这才是使我活力四射的东西。”
    塔勒布对黑天鹅的应对办法，则是在思维中避免从众。塔勒布相信，在受到黑天鹅事件影响的环境中，我们没有预测能力，并且我们对这种状况是无知的。承认自己的无知，应该是适应黑天鹅的第一步。
    “如果我们专注于反知识，也就是我们所不知道的，就会有许多事情可做。比如，你可以通过最大限度地将自己暴露在好的黑天鹅事件的影响下，来享受黑天鹅现象的好处。”
    塔勒布在实际生活中就是这样操作的，在风险资本投资领域，未知事件帮助他获得了与风险成本相比大得不成比例的回报，因为通常可以在没什么可损失的前提下，从一个稀有事件中获得大量回报。
    究竟每个人可以从《黑天鹅》中得到什么？还得每个人自己去阅读和思考。我最后必须提醒一句，由于黑天鹅涉及的领域太广泛，读起来可能不如《随机致富的傻瓜》那样轻松。当然，如果你喜欢智力挑战，塔勒布正好给你写了一本好书。